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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朵玫瑰總有一朵屬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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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朵玫瑰總有一朵屬於你

時間:2012-03-23 作者: 編輯:小故事

  他們——兩個年近古稀的老人,在電話中鎮靜地相約:“再見,來生再相認,來生吧!”
  
  在日本橫濱的一條路上,左兵和加代一前一后地結伴回家。左兵高高瘦瘦的個子,晃晃悠悠地走,有一種桀驁不馴的氣質。加代雖然穿着學校的制服,卻依然是微微地弓着背,像誰人時代典型的日本少女,踩着小碎步。要過橋的時刻,他會扶她一把,兩人並肩走上十幾步,然後下了橋,再一前一后地走,雖然互不語言.但走得安然。市場周圍的那條街的街角,有一株很高峻的八重櫻。走到樹下,他站一站,等她遇上來,兩人客虛心氣地說:“再見。”然後他向右拐,回家。她則繼續往前走,二十幾步遠就是她家的米店。
  左兵的父親鄭孝仁是在中日兩地做生意的廣東人,母親由紀子是父親在日本買下的外室。由於是其中國人,他沒少受同硯的欺壓,然則他不怕。他雖然瘦,然而受欺壓時,也會發狂似的還擊,逐漸地有了名氣。有一次,加代在校門口迎住他,說:“下學后我們一起走好嗎?我一小我私人走鎮靜的路,有些怕,請託了。”左兵一口就准許了下來。
  天天清早,左兵走到巷口,就會瞥見加代在櫻樹下等着,見了他,微微一笑,彎一彎腰,就跟在他的後面走,日久便成了習慣。
  左兵喜歡下雨天,下雨天加代穿木屐,噼噼啪啪在死後走着,很有韻律。雨下大了,加代還會半踮着腳在側後方舉着傘,給他遮一下。左兵喜歡她半羞半喜的樣子。
  那一年的聖誕節,學校組織晚禱,允許人人穿校服以外的正式衣服。左兵一出巷子,眼前一亮:櫻樹下加代穿了一件白底織淡淡櫻花的和服,撐着一把紅色油紙傘。左兵第一次意識到加代有多美.不知怎地就心慌意亂起來,有一種馬上逃掉的感動。
  1936年底,大批華人最先回國。在湧向碼頭的人潮中,左兵緊隨着父親的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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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自己是一滴水。船快開的時刻,加代突然嗚嗚咽咽地泛起在艙門前,她撲通一聲跪在左兵眼前,只會說一句話:“可是,鄭君,我喜歡你呀……”一時間,左兵的心中一片茫然,似乎雨中加代的木屐一下子踏在了腦子里,每一下都無限悲凄地重複着“可是,鄭君,我喜歡你呀……”
  一直到多年以後,左兵才意識到加代說出這句話要有何等的勇氣。然後即是49個年頭。左兵在中國和同時代的人們履歷着差不多的悲歡,磕磕絆絆卻也沒什麼值得埋怨。他的影象中偶然會泛起一種聲音,然則想不起來是什麼聲音。他老了。
  1985年,他因產權問題去了一越日本。中學時代的老同硯去飯館看他,走時給他一張加代的手刺。於是他明了了縈迴在腦際的原來是加代的聲音。他撥了加代的電話,沒有驚叫、眼淚、嘆息、悔恨和掩飾,平清淡淡,他想約她出來品茗,說:“我回來了,茶社見,好么?”似乎他不外昨天才脫離。她說:“好的,但不必品茗了吧,我着實不願毀了我在你心中的形象。你在櫻樹下等我,我會從你身旁走過,請別認出我……”他准許了,他們——兩個年近古稀的老人,在電話中鎮靜的相約:“再見,來生再相認,來生吧!”
  正是櫻花乾枯的季節,橫濱一株古老的八重櫻下,站着一位老人。他穿着租來的玄色娶親制服,抱着一大束如血的玫瑰,49朵,距誰人銘肌鏤骨的時刻,已有49年。老人站在如雨飄落的櫻花中,向每一個途經的老太婆分發他的紅玫瑰,同時微笑着說:“謝謝。”49朵,總有一朵是屬於她的吧,不管她現在是消瘦照樣富態,不管她現在是兒孫成行照樣獨自寥寂,不管她淚眼模糊照樣笑意盈盈,今生此世,總會有一朵是屬於她的吧。老人遵守約定,不去識別,只專心致志地分發著玫瑰。他知道她會從他身邊走過,她會認出他,她會取走一朵遲到了半個世紀的花,而來生,他們會憑此相認,一定。


    兩粒砂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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