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字
生疏的戀愛
時間:2012-03-27 作者: 編輯:小故事
她是個優美而又寥寂的女人。不是沒有人愛她,而是她從未重視過他們的愛。她拒絕那些坐卧不寧的戀愛,似乎它們會玷污了她。
隔鄰新搬來一戶人家。
女的很漂亮,約有二十五六歲,成熟得像五月的杏。男的四十多歲,瘦瘦高高的個子,見人語言的時刻,有着一種特殊的禮貌,禮貌之中又有着一種令人感受獲得的吸引力,显示在他那極有內容的微笑里。厥後她知道,他並不住在這裏。女的是他的外室。他有相當顯赫的職位,他有無論在若干人中也會馬上被發現的儀錶。曾到過好幾個國家,寫得一手好散文,會畫別具氣概的山水,而最最主要的是,他愛所有有資格被愛的女人。他有時刻來,時間紛歧定。有時早晨,有時中午,有時下晝,但絕少在晚上,她所知道的只有一次,那天下雨,他來了,沒有走。隔鄰炒菜的香氣格外濃些,收音機也關得稀奇早些。
初夏的早晨,她在劈面草地上看那一叢小花。她喜歡它們淡淡的紫色,而且開得那麼爽直,就像是一個任性的女孩子。她偶一仰面,只見誰人瘦瘦長長的男子從轉角處走了過來。他穿一件花格子的香港衫,配上一條淡灰達克龍的西褲,邁着輕快的步子,沿着那一道紅磚的圍牆走來。她好奇地望着他,他越走越近,近到她可以看清他那梳得很有韻味的頭髮,和他那對會看透人心的、深褐色閃亮的眼睛。
於是,他對她笑着:“你早!”他的聲音很低,低到只有在這樣近的距離才可以聞聲。
“你也早!”她笑望着他,帶着揶揄和嘲弄,和應有的禮貌。
他對她笑了笑,低頭看了看她剛剛在瀏覽的花,說:“我很喜歡這種花。”
“哦,我也喜歡,只是不知道它們的名字。”她看了看他那細長的手,上面有一枚紀念戒指。
“當你喜歡一種花,你喜歡它就是了。原本用不着知道它們的名字。”他閑閑地說。
“可是,
當你喜歡它的時刻,你總會希望多知道它一點是不是?”她笑着,巧妙地抹去浮現到臉上的風情,淡淡地問,“走路來的?你的車子呢?”曾經那樣愛過你
他轉頭朝來的偏向一指,說:“在那裡。我把它停在那裡了。”
“哦!”她剛想問為什麼不開過來,可是,她馬上就融會了。於是,她對他笑了笑,望着那綠色的小門,加上一句:
“還不去叫門?”
他笑笑,隨手摘了一朵紫色的花,向她揮了揮手,轉身走向那綠色的門。
她一下子對那些紫色的花消逝了興趣。
有颱風警報,雨一陣陣地大起來,風最先掃進這市區。
她從同夥家出來,想在風雨還未太大之前,趕回家去。雨斜着打過來,她的傘失去了作用,薄薄的花綢旗袍,一下就濕了。
正站在樹下發愁,一輛玄色的轎車輕輕地停在她的眼前,駕駛座上的人隔着玻璃對她點頷首,就伸手把車門打開了。
她看清了那是誰,帶着冒險的心情上了車子,坐在他身旁。
他說了一聲:“幸虧遇見我。”就把車子發動了。
風和雨被擋在玻璃外面,山和樹,路和橋,都被擋在玻璃外面。寬敞的車子里只有他和她,她卻以為很擠。
“到那裡去?”他問,注視着擋風玻璃上那悠閑的雨刷。
“回家。”她答。
“啊!對不起,我走錯了路。”
“我早知道你走錯了路。”她心裏想,“你又何嘗不知道?問題是,你是不是設計馬上轉頭。”
他用他那對蘊藉眼睛對她看看,說:“若是你不否決,我們不妨兜一個圈子。”
“你不會迷路?”
“偶然也會的,然則我總可以找到路回來。”他說。
車子在風雨中向前滑動,照樣山和樹,路和橋。“你不熟悉這條路了吧?”他問。
“嗯?我不熟悉,然則這裏景物很美。”
“不熟悉的地方就會稀奇美。”
“為什麼?”
“由於你不熟悉它,就不會遐想到現實生涯上的事物,就會使你以為美。世間一切事物都是一樣,一旦你知道這條路上,哪家是郵局,哪家修建是醫院,哪個店面叫什麼字號之後,你就失去讚美它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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