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寂寞

有些器械永遠不老

　　岳父以為今生最主要的責任，就是扛起妻子所有的煩憂。
　　
　　岳父個性堅貞嚴肅，直到7年前岳母的腎髒髮現問題、必須最先洗腎后，我才領會到在他那一本正經的面容之下，竟藏着一顆拙於言語卻柔軟情深的心。
　　記得岳母那時情緒異常降低，但岳父臉上反倒不見一絲憂慮。只是過了幾天，他便迅速竣事待遇優厚的公務員生涯，那時他告訴人人的理由是想過悠閑的日子。厥後我才明晰，實在從知道岳母要洗腎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領會，今生最主要的責任就是扛起她所有的煩憂，住手大男子的一切，就職生擲中的另一個事情——最終保鏢。
　　這事情整年無休、風雨無阻，不能退休、沒有津貼；除了要摒擋無聊粗重的家務，還要在每周一、三、五的4點半準時接送，帶“不會坐車的她”到醫院洗腎。
　　那時快70歲的岳父得強記種種藥劑和量測名詞，身上永遠背着小包包，裝滿多種醫療必備物品。為了替岳母補血強化體質，在她上針前，岳父要四處張羅種種差異口味的晚餐；在她上針后，岳父更要全神貫注地監控儀器上的種種数字長達4個小時，不允許任何一點差池。
　　這些年來，岳母手上的血管事業般地依然柔軟，由於每個洗腎完的長夜，

愛情上上籤

總有一雙無悔又溫暖的手為她拚命起勁推拿。為了強化她不想動又日漸消瘦的雙腿，每個星期六的早晨，在公園外圍的紅磚道上，總看獲得他催着她快步健走的身影。
　　岳父幾十年來從不踏入菜場，但現在在周日的菜市場，總能看到他或提萊或背菜地站在滿臉微笑、恣意採買的岳母後頭。
　　SARS來暫且，所有人都視上醫院為畏途，他依然全副武裝、生死同舟地準時坐在病房門口，戴着口罩守候摯愛。
　　沒有休假沒有薪水，不願休息不能生病，不忍換手不願換班；若干個深夜陌頭，常看到一前一后的寥寂身影，快步走在清涼的敦化南路上。
　　沒有聽他說過一句深情的“我愛你”，沒有見過他們甜蜜地手牽着手，然則那份講不出的情、化不開的愛，四處在對天訴說著：“你是我的一切，我要永遠陪你康健地走下去。”
　　岳母從未存過一點私房錢，但總放心地買下任何想買的器械，由於背後總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只要你喜歡，沒什麼不能以。”
　　他們最快樂的約會，只是在醫院地下室的一頓簡樸的快餐；最歡喜的場景，只是在陽台上一起摘下成熟的辣椒和西紅柿；最悅耳的情話，只是吃完她煮的菜、大口喝完她泡的茶，再讚美魚煎得很好。一切都這麼簡樸，這麼通俗。

像芒果一樣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