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一份牽挂
最美的注視
時間:2012-08-20 作者:admin 編輯:小故事
那年,她20歲,像春天枝頭上新綻的桃花,鮮嫩而豐滿。她自小學戲,在劇團里唱花旦,嗓音清亮,扮相俊美,把《西廂記》里的小紅娘演得惟妙惟肖。他32歲,和她同在一個劇團,是頭牌,演武生,一根銀槍,抖得呼呼生風。
台上,他們是霸王和虞姬;台下,她叫他先生他教她手眼身法步,唱念做打功,一板一眼,絕不模糊;她悄悄拿了他的戲裝練功服,在料峭的寒風裡搓得滿頭大汗,衣服晾在太陽底下。旌旗一樣飄揚着,她年輕的心,也獵獵飛揚。
知道他是有家有室的人,她照樣愛了。就像台上越敲越緊的鑼鼓,她的心在鼓點中輾轉,升降,倘佯,掙扎,終究是失陷的城池,一寸一寸地陷落下去。台上,當她的霸王在四周楚歌中自刎於江邊時,她一手拉着頭上的野雞翎,一手提着寶劍,凄婉地唱:“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雙日落淚,提劍自刎……
她想,愛一小我私人就是這樣的吧,他生,她亦歡亦歌;他死,她絕不獨生,
這份繾綣的心思,他不是不懂,可是他不能接受,由於他有家有妻子。面臨她如花的青春,他無法許給她一個未來。他躲她,避她,蕭條她,不再和她同台演出,她為他全心織就的毛衣,也被他婉言拒絕。卻照樣有風言風語漸起,在誰人不大的縣城,曖昧的新聞比瘟疫撒播得還快。她的父親是個死板的老頭,立即就把她從劇團拉回來,關進小屋,房門緊鎖。黃銅重鎖,
卻難鎖一顆痴情的心。那夜,她跳窗翻牆逃到他的宿舍,熱切的心撲進他的胸膛,對他說,我們私奔。因為愛,所以逐花而居
私奔也要兩情相悅,可他們不是。他冷冷地推開她,拂衣而去,只留下兩個字:廝鬧。
那一夜,以及那之後的許多夜,她都輾轉不眠。半個月後,她重回劇團,才知道事業正如日中天的他已經告退,攜妻帶子,遷徙南下。
往後即是音訊杳無,她的心成了一座空城,她知道,這份愛,重新到尾,實在都是她一小我私人的獨角戲,可是她入戲太深,醒不外來了。
十五年已往,人到中年的她,已是著名的藝術家。有一個幸福友善的家,夫賢子孝。她塑造了許多經典的舞台形象,卻再也沒有演過虞姬。由於她的霸王,已經不在了。
那一年元宵節,她追隨劇團巡迴演出。在一個小鎮上,她連演五場,掌聲雷動。舞台,掌聲,鮮花,歡呼,都是她熟悉的場景。可明白又有什麼紛歧樣,似乎有一雙眼睛,恆久炙熱地追隨她如燎原的火焰。待她去找時,又沒入人群不見。謝幕後,在後台卸妝的她,溘然收到一紙短箋,上面撩草地寫着一行大字:十五年注視的眼光,從未暫停。
她驀然就怔住了,十五年的情愫在心中排山倒海——是的,是他。她追出來,空蕩蕩的觀眾席上幽靜無人,她倚着台柱,潸然淚下。十五年來盤桓在心中的對他的積怨,在剎那間冰消雪融。
是的,他一直都是愛她的。只是他清晰,那時的她是春天里風華正茂的樹,這愛是她挺秀的樹身上一枝斜出的杈,若不狠心砍下,只會毀了她。以是,他必須脫離。現在,她是伸入雲霄的鑽天楊。而她發展的每一個枝丫間,都有他深情注初的眼睛。那遙遠的守望,才是生擲中最美的注視。
一段紅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