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的天涯

遺失的地老天荒

　　我堅信我會和沐梓重新遇見，重新相識。在地下鐵，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在她畫展舉行的某個都會……

　　一最先，我以為她是一個落難文青。天天，她都坐在地鐵站大廳的統一個地方，神色認真地看着來往的行人，帶着些許的迷惘。

　　逐漸地，最先注重看她。二十歲上下，明亮的眼睛，小巧的鼻，五官清麗。柔軟的長發大部門時間披在肩上，有時也挽成一朵花。只是，嘴唇總是沒有血色，讓人忍不住忖度她是藏在地下的幽靈。有時刻，我很信服她的勇敢，比我勇敢。最少，我還要為了一日三餐在自己不喜歡的公司混日子，不敢做絲毫的遊離。

　　那天周末，公司放置聚餐並包房唱K，我對這些一直沒興趣，早早找個理由脫離。在街上閑逛一晚，乘搭最後一班地鐵回家，到了終點站已是晚上十點多。列車下來的人寥若晨星，大廳一片靜謐。

　　她居然還在，坐在那裡，全身被乳白色的光籠罩。我終於抵抗不了心裏的好奇，走到她眼前。她馬上站起身，警醒地看着我。我有些尷尬地對她笑，我不是壞人，我只是好奇，你為什麼天天都在這裏。她似乎鬆了一口吻，唇角枯澀地翹了一下。我只是在看人的神色。看神色？我驚訝。是的。我在畫一本畫集，畫集的主人公是一小我私人，需要許多神色，以是我在這裏考察。

　　我有些受驚，沒想到得來的是這樣的謎底。實在我在這裏的收穫不大。她似乎沒意識到我的異樣，繼續說，我看到的所有人都是一樣平常容貌，腳步匆促，神情冷漠。說完，幽幽地嘆了一口吻。我想，她一定來都會不久，否則，怎麼會不習慣都會的神色。都會裡，人早被喧囂和浮躁淹沒，那裡有心思去為所欲為地釋放自己的喜怒哀樂？這次，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她說，她叫沐梓。

　　遺失的地老天荒青岩又穿着一件嶄新的皮夾克在鏡子前轉來轉去，不時靠近鏡子捋捋新剪的劉海。他一定又要和女友去約會了。和他住一起的這麼長時間，他平均每三個月換一個女同夥。他和我，終究是紛歧樣的人，他在這座都會活得很好。

　　我對他提及沐梓，他“哦”了一聲，然後轉頭，對我詭譎地笑，你小子是不是動心啦？我啞然失笑。說真話，對沐梓，是有一點兒好感的。我喜歡這種單純的女子，對這個天下抱着一種來自本能的無邪和洽奇，又對都會的聲色犬馬、聒噪喧囂持有戒心。

　　再見到沐梓，我看到了她的畫。畫在素描本上，用彩色的鉛筆。一頁一頁翻已往，畫的都是統一小我私人。一個面容秀氣的少年，大多數是翹着一邊嘴角，笑容痞氣而桀驁。這就是你畫集里的男主角？我問她。

　　是的。她點頷首，可是我只畫出了一種神色，其餘神色，還沒找到適合他的。我把素描本合上，跟她開頑笑，人的神色不都是一樣的么，喜怒哀樂，不外是臉上若干肌肉的組合排列。沐梓認真地搖頭，眼睛里有異樣的光澤一閃而過。紕謬，我的石頭紛歧樣。石頭？沒想到這個帥氣的少年有這樣難聽的名字。她聽了咯咯地笑，露出兩顆白牙，說，是呀，他的名字是欠好聽。不外，他是唯一無二的。

　　這次，沐梓似乎很興奮，說了許多話，

光明草最後的預言

說關於石頭的畫集半年後就要出書了，還說出書社對她的作品很知足。我第一次見到她笑得眯成一條縫的眼睛，這是這個都會少有的神色。

　　這是青岩第一次帶女孩回家。之前他從不會這樣，所有的風騷都被他扔在外面，和生涯涇渭明白。地上的衣裙鞋襪，從客廳進門最先，一直延伸到他緊閉的房門。我的心裏溘然就積滿了莫名其妙的怨憤。想用手砸房門，想了想，照樣把手放下來。

　　進了自己的房間，我翻來覆去睡不着，腦海里總是想着隔鄰的一男一女。青岩和她，相識了多久呢。也許，時間並不是問題，正如我和沐梓相識不外一個月，卻已深刻於心。只是，青岩一直濫情，定是和以前一樣的露珠情緣吧。

　　上了兩個小時的網，終於聞聲敲門聲。青岩問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外面用飯。開門，見到他用胳膊摟着一個女孩的肩膀，那女孩長得蘋果似的小圓臉，帶着小小的單純和可愛。青岩看她的神色也與以往差異，洋溢着幸福和知足。他說她叫心凌。

　　我想青岩這次是真的動心了。知趣地謝絕了他們的約請，我繼續呆在家裡，吃了泡麵，百無聊賴地躺在沙发上看電視。電話響了，是沐梓的，言語有些忐忑，要約請我去她那裡看她的畫。聽我不作聲，又怯怯地為她的唐突致歉。

　　實在，遲疑是由於興奮，我連忙抑制住心裏的興奮說了好，然後忙不迭地出了門。是在市郊的一幢破舊的小洋樓，樓體爬滿了苔蘚，在斜陽的餘輝里泛着暖光。按她說的地址上了三樓，她已經倚在門框上等我。

　　如我所想，沐梓一小我私人住。只是一間單房，除了床和一些必備的物品，就是靠在牆上的許多油畫，都是誰人叫石頭的少年。或撇嘴，或皺眉，或舒懷地笑。我在油畫眼前一幅一幅地走已往，誰人叫石頭的少年似乎和她素描本上的有了一點差異，那神色似曾相識。

　　正要問她，她卻挽住了我的胳膊說謝謝，她的動作不帶一點曖昧，是真的對我深懷感謝。我的笑容僵在臉上，終於用手拍了拍她的手，說要說謝謝的是我，是你讓我知道我還沒有被這個都會湮沒。

　　青岩和誰人叫心凌的女子在一起良久了，這次完全沒有分手的跡象。我想，這一次，他是真的愛了。不久，青岩說要和心凌搬到都會南端的一個小區，我有些傷感，卻是真的替他喜悅。只是，在他和心凌親昵地坐上計程車的尾座，青岩喜悅地關上車門的那一刻，我的心裏照樣晃過一絲驚慌。直到計程車在門庭若市裡消逝成一個小點，才微微舒了一口吻。

　　獨自回抵家，我躺在床上，等心跳恢復正常。我給沐梓打了電話，我說沐梓，我想找你。沐梓在那裡靜默了一下，說了好。

　　這次見沐梓不是在她的家，是在遊樂場的摩天輪下面。她一直抬着頭看着摩天輪，以至於我走到她的死後，她也沒有反映過來。沐梓穿了清潔素雅的棉布裙子，長發海藻一樣披在肩上，像單純的孩子。

　　我試探着拍了她的肩，她似乎嚇了一下，見了我，微微一笑，問，過幾天的話，摩天輪會轉吧。我看着旁邊立着的誰人“机械故障搶修中”的牌子，說，也許吧。脫離前，沐梓用手掌蓋着眼睛，仰面認真地凝望了一下那些停在空中的空空的坐艙，期盼地址了一下頭，說，我想讓石頭坐在上面，笑容清亮地朝下面招手。

那份令我流淚的單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