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也在講風水
日前有媒體報道，重慶江津區委書記王銀峰叫停一個在建的房地產項目，理由是“影響政府辦公樓的風水”。當地政府迅速回應，反駁了該報道，稱停建的原因是擋住了老百姓的“風景”。
地方政府一權獨大恣意妄為的事不是沒有發生過。與一些地方相比，重慶江津區的做法其實還算不得是惡行。影響老百姓觀景，這是可以放在檯面上說的；影響了衙門的風水，這是只能在私底下講的。但不管如何，總歸是有一個理由。現在的麻煩，是私房話被放到了檯面上。那些冠冕堂皇的話站不住腳了。
輿論藉着“風水門”抨擊地方政府要員的獨斷專行，可以說抓到了要害。王書記拍了桌子，說停工就得停工。我們也不要忘，當初工程上馬的時候，多半也少不了關鍵人物的拍桌子。同樣是拍板，說不定還換來了“銳意進取”、“有魄力”的美譽。黨政不分、政治和經濟不分，地方政府掌控一切的頑疾遠非一時一地的個別現象。
相形之下，書記信風水也就算不得什麼大事了，至多是說錯了話，大可歸為“政治不正確”的言論。書記要管好自己的嘴。但與此相比，在公眾輿論看來，還有更為重要的，是要管好書記手中的權力。對於“風水門”，我們應該有這樣一個基本的判斷。
風水，原本是這一事件的惹禍根苗，但是現在已經淡出了公眾輿論關注的中心。一個可能的原因，是大家早已見怪不怪了。一方面，風水不再被簡單地看作“封建迷信”，而是被視為傳統文化的一部分，甚至還被包裝成某種時尚；另一方面，政府官員信神拜佛的例子也並不罕見，更不是什麼秘密。我的一位研究宗教社會學的美國同行在中國北方某地進行社會調查，陪同他的當地市政府秘書長見廟就拜，說是要還願，感謝菩薩讓他升了官。
雖然在某些管理部門眼中，宗教還是一個所謂的“敏感”領域，但事實上，近十多年來宗教的政策處境和社會處境都在變化。政府方面，以宗教搭台經濟唱戲、弘揚傳統文化等形式，一些宗教形態有選擇性得到了發展，一定程度上也激活了宗教的潛能。社會方面，信仰需求被釋放，佛道信眾增長，連帶着民間宗教在各地的復興，這都增強了社會對宗教信仰的包容度。
但這並不意味着沒有了對宗教的偏見。宗教在社會中的位置，不應該是政治化和經濟化的，而應該是日常生活化。在這個意義上，一個區委書記，作為個人，他是否相信風水不應該成為問題。他大可以按照風水安排私宅。信與不信，是他的私事。但作為官員，不應該將自己的私人信仰作為處理公共事務的根據。公與私的分界，在他是模糊的，當然也不獨獨表現在“風水”方面。
王書記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之時，大概是風水好的緣故。“風水門”曝光后，他在新聞發布會上否認風水言論，稱“錄音有本事發到網上”，結果當天下午就實現了。要錄音得錄音，也很順吶，不曉得在風水上作何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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