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數展望學與玄學中的體用如一。中國古代的學術,由先秦到兩漢,是純屬本土一系的生長。先秦論“道”,可說是渾灝流轉,生生不己。只管後人將之剖析為即用顯體、顯微無間的“道論”,但克實而論,這一期的學術頭腦,應該是着重於從“用”的一面作詳細而微的論述,至於“體”的析離,與“道論”並不響應。其中有論及萬物本源或本根的,也偏於作氣性的詮釋,這在兩漢,生長成以“元一之氣”為本根的大一統宇宙論。魏晉之際,玄學的發生,標志著中國固有學術在抽象性方面泛起了主要的轉折;對天地萬物的邏輯剖析取代了陰陽五行的功效分類;“群有”作為最基本的看法從絕對抽象性方面展現為“無”,並取代了兼有物質和功效兩重意義的“元一之氣”。總之,“本體”而非“實體”才是真正的萬有之本,這是王弼於正始年間在新道家的名義下所取得的最卓越的成就,這規範和指導了以後儒、道兩家舉行本體論思索的理路。,作為一種新道家學說,王弼的玄學本體論固然承襲了《老子》“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的頭腦,但以“無”為本體,王弼於此又頗多施展和演繹。這一點下文再詳細敘述。在此需要稀奇指出的,是王弼本體論在體、用方面所显示的“體用如一”的特色,這仍與他對《周易》的詮釋有關。,《周易?繫辭傳》在談到筮法時曾先容了一種“大衍之數”,稱“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為二以象兩,掛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時;歸奇於,以象閏。五歲再閏,故再爾後掛”。原本,這段文字僅僅是先容了一種以五十根蓍策揲筮成卦的方式,意思是說,占筮時取五十根蓍策,其中一根不用而適用四十九根,將四十九策隨便分作左右兩份以象徵天地兩儀,再從中取出一策懸挂於左手小指間以象徵天、地、人三才,每束四策地舉行揲算以象徵四序,又把右份揲算的剩餘蓍策附夾在左手無名指間以象徵閏月,五年再泛起閏月,於是再把左份的揲算剩餘夾在左手中指間,然後別起一卦頻頻揲算,這效果是,“四營而成《易》,十有八變而成卦。八卦而小成,引而申之,觸類而長之,天下之能事畢矣”(《周易?繫辭傳》),真可謂是一應俱全了。早年些年出土的《周易》帛書籍來看,其中並無“大衍之數”這段文字,可見《易傳》的形成有一個編集歷程,“大衍之數”也並非代表筮法的唯一準確註釋。不外,在那時,人們確實信託《易傳》全由賢人孔子親筆撰成,因而對這段文字的註釋也頗費了一番心神。如前所玄學術數構成與中國傳統文化
說,漢人的頭腦具有詳細而質實的特點,這在對“大衍之數”的註釋中就显示得異常顯著。據京房稱,所謂“大衍之數五十”,其中“五十者,謂十日、十二辰、二十八宿也”,這是從天文、星象一面來舉行明白的;至於“其用四十有九”,則“其一不用者,天之生氣,將欲以虛來實,故用四十九焉”(《周易集解》),這又引入了“元一之氣”的看法。同樣的傾向在《易緯?乾鑿度》中表述得更為詳細:“五音、六律、七變,由此作焉。故大衍之數五十,以是成轉變而行鬼神也。日十干者,五音也。辰十二者,六律也。星二十八者,七宿也。凡五十,以是大閡物而出之者也。”至於東漢末年頗為盛行的鄭玄易學,又與五行學說相附會,另成一個系統:天地之數五十有五,以五行氣通。凡五行減五,大衍又減一,故四十有九也。衍,演也。天一生水於北,地二生火於南,天三生木於東,地四生金於西,天五生土於中。陽無偶,陰無配,未得相成。地六成水於北,與天一併。天七成火於南,與地二並。地八成木於東,與天三並。天九成金於西,與地四並。地十成土於中,與天五並也。大衍之數五十有五。五行各氣並,氣並而減五,惟有五十。以五十之數不能以為七、八、九、六卜筮之占以用之故更減其一,故四十有九也。(《周易集解》),在上述被稱作五行天生說的系統中,鄭玄以天地之數配五行、四方,用來示意一年天氣的轉變。其中的“天一生水於北”、“地二生火於南”云云,
是說陽氣始於北方水、陰氣始於南方火。同理,“天三生木於東”、“地四生金於西”,喻示陽氣鬱勃於東、陰氣鬱勃於西。土居中央、則分管四時而為主。後面一段,進一步在氣化論基礎上強調陰、陽二氣相合的生生化化,總整天地之數五十有五。由於這裏涉及的天地之數及方位排列與五代末傳出的《河圖》完全一致,鄭玄此說也有被看成是後世《河圖》的所本。實在,鄭玄的五行天生說來自戰國、秦、漢之際的五行說,雖然有其淵源所自。從哲學角度看,其說意在由显示為功效的五行之氣配合天地之數註釋“大衍之數”,基本態度也不出兩漢氣性論之外。倒是最後落實於“其用四十有九”上,鄭玄較諸前賢要表述得更為直截了當些。在鄭玄看來,天地之數五十有五,但由於五行之氣各相併,就成了大衍之數五十,又因從五十中不能得出筮法所需的七八九六之數,故而五十減一而為“其用四十有九”。要之,鄭玄是將“大衍之數”看作五行之氣生化萬物的規則,這仍然沒能脫離兩漢宇宙論的窠臼。,到了正始時代,與名理學相連繫的玄學漸成民俗,對抽象本體的興趣顯著壓倒了對詳細本根的尋找。於是,原初質樸的“大衍之數”受到了玄理化的思辨和析離,不再與天文、星象或者五行之氣相關,而是具有了玄理所謂的“體”“用”意味。看來,王弼對《周易?繫辭傳》中的這部門內容簡直投入了很大的熱情,以是特意撰寫了《周易大衍論》,惋惜此文已佚,今天己無從知曉他的所有論旨。僅靠着韓康伯在《周易?繫辭傳》注中引用的王弼一段相關敘述,才讓我們由此略窺其玄論:,王弼曰:演天地之數,所賴者五十也。其用四十有九,則其一不用也。不用而用以之通,非數而數以之成,斯易之太極也。四十有九,數之極也。夫無不能以無明,必因於有,故常於有物之極,而必明其所由之宗也。,王弼以為,推演天地之數而得七八九六,依賴於大衍之數五十。至於“其用四十有九”,那麼顯然有“一”數是不在演用之列。從筮法一面說,此“一”不介入揲蓍歷程就是“不用”,但其功用卻由整個揲蓍歷程而得以體現,亦即不用而“用以之通”。就數一面而言,此“一”自己不是數(不作為詳細演算的數來看待),而七八九六之數才因此而演成,即是“非數而數以之成”。以是,對“大衍之數”來講,一方面,不用之“一”即為“易之太極”;另一方面,“四十有九”則是“數之極也”。然而,王弼並未就此止於對筮法作一樣平常的抽象表述。“夫無不能以無明,必因於有”,這一命題將整段議論導向玄理本體論的熱潮,解釋晰王弼大衍義真正的玄旨所在。所謂不用之“一”即《易》之“太極”,亦即天地萬有的本體。這個作為本體的“太極”並非如氣性論所說的“元一之氣”,可以存在於天地萬有之外、之先或之後,而是蘊攝萬理、孕育萬物且為天地萬有之宗極。以是,在王弼看來,若是“四十有九”可以看作詳細事物及其功用的象徵而為詳細之“用”,那麼,不用之“一”(太極)即是抽象的本體了。而且,這個作為本體的不用之“一”並不因此而外在於天地萬有(“四十有九”),恰恰相反,它正在天地萬有(“四十有九”)之中;區別在於“四十有九”是“數”(詳細之物),而不用之“一”則為“體”(不是詳細事物)。因此,“體”“用”之間雖然相別但同時又是相即,這即是王弼頗具玄心的體用如一的本體論了。,在魏晉玄學家中,王弼的本體論是提倡貴“無”的。但就其大衍義的施展看,他雖然貴“無”,卻並不因此而賤“有”。也就是說,基於新道家的態度,王弼將天地萬有的本體從名理學角度抽象、析離為“無”,即所謂“凡有皆始於無,故未形無名之時,則為萬物之始”(《老子?一章》注)。同時,這一抽象的“無”作為本體,又不能脫離森羅萬象的詳細之“有”,“無”要通過“有”方能显示其成就萬有的統攝性,以是說,“常於有物之極,而必明其所由之宗也”。牟宗三先生將王弼這篇大衍義歸納綜合為“體虛而用實,虛以運實。體無而用有,無以生有。由有而有數,無不能以數論。其一不用者,即象徵此‘寂然至無’之體也”(《才性與玄理》,第109頁),精練精妙,頗得玄學“玄遠”的理趣。,固然,就《周易》自己而言,無論“大衍之數”抑或整個象數、義理結構,都遠未獲得徹底的澄清,這仍是一個有待深入研究和詮釋的重大問題。但從易學史甚至玄學史上看,王弼歸本於玄理的取義說,確實開創了以義明白《易》的新民俗,並由此提高了那時易學研究的理論頭腦條理。唐代經學家孔穎達稱:“唯魏世王輔嗣之注,獨冠古今。以是江左諸儒,並傳其學。河北學者罕能及之。”(《周易正義序》)可見其影響之大。,/xuanxue/ssqs/4876.html正始玄學溯源:漢唐玄學論
玄學大師:何晏和王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