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魔法的毛竹

我的那些“花兒”

　　今年年頭，我在一所小學代課。說是小學，實在稱不上，總共只有六個班——每個年級一個班，先生不太穩固，每個學期都有人脫離。一排平房是課堂，沒有窗戶，沒有操場。
　　這是個民工子弟小學。初來乍到的那天，校長不止一各處跟我說，這個學校學生很圓滑很難管，猴似的。好幾個女大學生都被氣哭過，你不能這麼好脾性，要厲害點，否則管不住……我就是在這樣的囑咐下走進了三年級的課堂。
　　他們果真很不乖。無論上什麼課，總是有此起彼伏的聲音。作業也讓我頭疼，不是少就是忘，在黑板上樹模好幾遍的花樣，等到交上來，又是五光十色。這不是我第一次上講台了，以前也在家鄉的一所重點小學實習過，但還真沒這麼棘手過。
　　到了第三天，嗓子已經啞了，課上到一半就火燒火燎的，拿了一片含片放進嘴裏。第一排女孩子眼尖，說先生你吃什麼呀，我只好苦笑：先生天天跟你們喊得嗓子疼，可是課不能不上啊，只能吃點含片了。他們平靜了，都不再語言。我愣了一會，繼續上課。課堂里靜得還真不太習慣。從那以後，課堂上照樣經常有些聲音，但只要我放下書看他們一會，他們就會平靜，甚至有時我皺着眉頭嘆口吻，猶豫着要不要管一下紀律時，就會有前排的孩子喊，先生生氣了不要講話了！你們聽，先生嗓子都啞了！每到這時我總是心中一動，

這不是理由

這些孩子，雖是有點頑劣，卻是善良而有情緒的啊。
　　我很少見到他們的怙恃，險些都是外地來南京的打工者。看入學挂號表，大部門都是在周圍做保姆、保安、鐘點工、送奶工，另有的賣菜。他們險些不來學校，最多也只是接送一下。但我總是想，他們是愛孩子的，把孩子從家鄉帶到這裏，放在身邊，自己打工掙錢，也讓孩子念書，雖然上的只是這樣一所簡陋的小學，但也是盡其所能了吧。
　　有天，誰人憨憨的男孩子的作業又是一塌糊塗，似乎從來就沒有給他上過課一樣平常。我拉他到講台問他為什麼，他不語言，我說明早把你爸叫來，不信他們不管你！他說我爸爸早上要送牛奶。你媽呢？也送牛奶。我火了，對着全班教訓他：他們早上四點多就要起來吧？你還在睡覺他們就走了吧？他們這麼辛勤你還欠好好上學你還說得已往嗎？這個平時緘默寡言的男孩子照樣不語言，卻嗚嗚地哭了。
　　課堂闃寂無聲，我有些激動，看着他們一字一句地說：你們要記着，你們的爸媽在這個都會裡做着很辛勤的事情，但他們很偉大，他們沒有把你們扔在家裡不管，而是讓你們來上學。我不知道跟你們說這些你們懂不懂，然則有念書的時機不容易，要爭氣！五十多雙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我，似非懂，又似懂。
　　第二天早上走進課堂，一眼望見黑板上有幾個讓我至今欣喜而難忘的字：先生，我喜歡你。我沒有問是誰寫的。但我想，他們是懂了的。
　　跟他們相處的時間不算太長，厥後脫離了，往往瞥見差不多大的孩子，總是會想起他們。親愛的孩子，善良而懂事的孩子，真希望你們能好好發展。只要有陽光，你們也能和所有的花兒一樣光耀開放。

從此數學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