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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第一名不值得張揚

　　小學四年級的時刻,有一次期末考試,我考了整年級第一名,一陣重振旗鼓的表彰之後,先生派班長、學習委員到我家給家長報喜。我眉開眼笑地領着同硯,一起上說言笑笑。原本在學校我屬於不善言談的,家境欠好讓我始終有自卑感。這一次拿了年級第一,馬上有了自信心,性格一下變得活躍爽朗。

　　我七拐八繞到了家門口,忙不迭地沖屋子里喊:“媽媽,我們同硯來了,我考試第一名!”我連珠炮似的說了好幾遍:“媽媽,我考試第一,這是我們同硯,來告訴您的!”

　　沒有媽媽的應答。

　　媽媽看了我們一下,眼睛里沒有什麼驚喜,只是鎮靜地直直腰、舉着兩隻全是煤屑的手,卻沒有去拿同硯手裡的喜報。准許了一聲之後,又彎下腰,繼續幹活。

　　 同硯們的眼睛中也透出了一種失望和不明白。其中一個同硯沒有遺忘先生交給的義務:“阿姨,朱軍考試得第一,先生叫我們給您報喜。”

　　媽媽再次直起腰,轉身看看我,用手背輕輕抹了一下面頰,淡淡地說了一句:“知道了。”

　　 媽媽繼續幹活,搬起了一簸箕煤,對愣在一邊的我們說:“孩子們,我知道了。你們快回家吧,謝謝你們。”語氣鎮靜得像完全沒有報喜這回事。

　　同硯們將那張粉紅色的喜報放在桌上,我尷尬地站在院子里,委屈送走了同硯,心中的委屈重新涌到腳。以為自己的成就被母親否認了。自己的體面被母親打碎了,剛剛確立不到半天的自信心被母親摧垮了,自尊心被母親危險了!

　　我站在院子里一聲不吭,看着母親往返搬運煤塊也不像往常那樣去協助。母親溘然間在我的心中變得那麼細微,那麼不近人情。好幾天,我都悶悶不樂,甚至有意不理睬母親。

　　直到有一天,我回抵家裡,照例和母親沒有什麼話說,走到房間門口,我愣住了。

　　 母親一小我私人坐在床邊。依舊穿着那件洗得褪了色的青布褂子。她死後的牆壁上,花花綠綠的,貼滿了年邁獲得的種種獎狀。足足佔了半面牆。年邁從小學最先,年年是三好生。有一年還被評選為蘭州市“三勤學生”。那時刻,年總是怙恃的自滿。每次拿來獎狀,他並不張揚,悄悄放在家裡桌子上。母親看到后,就端正直正貼在牆上。直到年邁加入了事情,他上學時的獎狀還貼在牆上!

　　斜陽的餘暉透過窗戶,落在母親消瘦的身上。她手中拿着我那張粉紅色的喜報。輕輕摩挲着,偷偷地掉眼淚——那一刻母親的形象,像一幅經典油畫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中。一瞬間,我什麼都明了了,對母親的記恨馬上煙消雲散。母親對我的愛,對我的每一點提高,發自心裏地喜悅。只是為了讓我明了,家裡窮,上學是一種奢侈的支出,學好作業理所應當,不應該那樣張揚。

　　直到母親去世,我都沒有和她提起這件事,然則我清晰地記適合我長大之後,無論是回蘭州家裡,照樣把母親接到北京住,只要有我的同夥在場,母親無論身體何等難受,都要特意換一件利利索索的衣服,把頭髮梳理整齊,端正直正,面帶微笑地坐在椅子上,拿出最好的煙酒茶水招待我的同夥和人人談天。見過母親的同夥都說:“朱軍的媽媽氣質真好,難怪養出了這麼一個兒子。”

　　聽了這話她總是稀奇喜悅。直到她身患絕症,依然是衣着整齊地出來見我的同夥,給足了我兒時那份缺失的“體面”。每當這時,我的心裏都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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