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里的米粒

落花的夜

　　那時我小學快結業，正是小屁孩兒的年數，整天橫衝直撞。我昏天黑地看金庸的小說，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小學結業了，要上中學。

　　春天的一個周末，我和密友一起去桃園玩。桃園很美，開滿了紅艷艷的桃花和雪白的梨花。當天晚上，有月亮。小青說，我們賞月吧。於是，我們坐在了月亮底下的桃園裡。好靜、好香。我正看了《射鵰英雄傳》，我說，這裏真像桃花島。我講起蓉兒，小青講起她的漂亮裙子，雷雷則說，你們女生真臭美。

　　春天的晚上，十明幼年年的心，有的是閑情，有的是快樂。我們吃餅乾、喝可樂，笑聲和花香融合。

　　夜漸深了，有一層淡淡的薄霧，是藍的，最先籠罩桃園。那霧竟可以流動，在我們身邊，絲絲縷縷、層層疊疊。我們的笑聲更大了，我們說，真喜悅啊，真快樂啊。

　　很突然地，起了風，風吹過那一樹樹桃花、梨花，

１５００歐元的道德底線

那纖細的花瓣馬上如雨飄落———紅紅白白的花瓣恰似滿天的花雨，我們的頭上、身上，全是花瓣。那是滿天的花瓣啊，還帶着滿天的甜香，那時的天和地，似乎只有這些。

　　我們呆住了，誰都說不出話，像是有什麼被觸動，少年甜潤的心，在那一瞬間以為了憂傷。那麼美的花，一瞬間，就所有飄落。好短暫啊，雖然那飄落是那麼美，美的讓人不能信託、不能呼吸、不能語言。

　　那樣的散了吧，散了吧。

　　良久良久，一直粗心的雷雷說，不知道我們畢了業，上中學還能在一起嗎？

　　我們再沒語言，在漫天花雨中，學會了緘默。

　　厥後我們上中學，厥後我們上大學，厥後我們有了各自的事情和生涯。有天我講起那漫天花雨的震撼，我對同夥說，那時的心，似乎一下子變得柔軟、敏感，第一次瞥見大自然帶着憂傷的美，為什麼會那麼傻傻地呆住，而且想到了結業，想到了星散，想到了對未來的憧憬和不能掌握的運氣———直到今天。

　　同夥說，你知道嗎，誰人落花的夜實在只想告訴你們兩個字：發展。 

不想負責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