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漂流過海

與我無關的憂傷

　　我讀高一的時刻，天天下學，總能望見我家樓上的女生和一個男生一起走。男生天天都要送女生回家，送到小區的大門口。

　我記得那男生有着很清潔的皮膚，比我還喜歡笑，長得比女孩子還漂亮。那女生倒是很嚴肅的樣子，長得也並欠悅目，只是經常在家人口中聽說她學習多好，人多懂事。

　　有時周末，他也站在樓下的花園裡等她出門，然則又欠好直接找她，於是就在花園裡晃啊晃。我和同硯在一邊玩，同硯就會隨便問幾句：“等她吧？”“你是幾班的呀？”同硯問，他就答，否則他從不仰面也從不多話。我感應他的眼睛真的好清潔，笑起來就會變得彎彎的。

　　我從來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從來沒有。然則我看到誰人女生的一本正經，尚有大人們對她的過高評價，就會悄悄不爽。只是偷偷的。

　　冬天的一個早上，他在樓下等她，我走到小區那裡看到了他。他對我笑了一下，一點也不曖昧，只是很禮貌地笑了一下。我瞬時間就停下了腳步，悄悄地看着他，他的肩膀上落滿了碎碎的雪。我就站在那默默地陪他一起等，他並不知道。

　　我從小就很怕冷，然則那天我一直在那悄悄地守候着，也不知為了什麼。望見她徐徐地下樓，說路好滑。我就一起小跑着脫離了。

　　高二開學初考那天，他居然和我統一個科場。我悄悄地看着他的背影，很想和他說句話，然則又不知道能說什麼。有時他一轉頭，依然是彎彎的眼睛。

　　高二的十一，我們放了三天假，我悶在家裡狠狠看書。我許多次往窗戶外面看，有沒有他們的身影，每次都沒看到。

　　假期竣事時，學校里最先沸沸揚揚地撒播一個傳言。

　　“知道嗎，一個男生跑到女生家裡約會，

蘋果樹下的等待

被她爸爸遇見了。

　　“她爸媽原來都出差了，他才敢來的，誰知道她爸爸突然又跑回來拿器械。

　　“她爸爸正好就地看到他們接吻，男孩嚇壞了，一下子從陽台摔下去了，就地斃命。”

　　“你們說的是誰？”我突然很畏懼，我聽不見我自己的聲音了。

　　“就是你家樓上那女的和她男同夥啊。”

　　我悄悄地閉上了眼睛，站在那不能動。

　　我回家向奶奶問起這事，奶奶說，她爸爸原本沒有怪他們，然則那男孩被嚇壞了，才會摔下去的。我默默地從陽台看下去，她家在五樓啊，這樣摔下去，會摔得多災看。我想起他的清潔皮膚，他彎彎的眼睛，就感應淡淡的憂傷。我一直沒有時機看到她，沒有時機知道她的反映，有多悲痛，有多災過。

　　就這樣，到了高三，沒有人再提及他。

　　高三的初考，我看到她的名字排在榜首，很傲然的樣子。也看到年級表彰大會，她像以前一樣嚴肅，很強硬地抬起頭，目不轉睛，在攝影的時刻迅速地笑了一次，笑得往複急遽，讓人感受很油滑。

　　我突然就想起了誰人男生，我不知道她為他憂傷的樣子，為他哭的樣子。我默默地脫離了操場，我背對着死後幾千人的喧囂，默默脫離了。

　　我知道他們都不在乎，由於一切都已往了，她也不能為情緒斷掉了前途。我知道我也應該不在乎，由於一切都與我無關。

　　然則我真的只想脫離，只想脫離。死後的人都在拍手和言笑，不會有人注重到我的。

　　我知道沒有人懂我，沒有人懂我。我在那一剎那，淚水洶湧流淌。

兩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