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談風水中的聯想
《周易・繫辭下》雲:“是故《易》者,象也。象也者,像也。”《正蒙・大心篇》雲:“知象者心,存象之心,亦象而已,謂之心可乎?”《周易・繫辭下》說《易》就是象,象就是像,從而首次把物象類比提到了重要的高度。《正蒙・大心篇》(北宋張載)又進一步闡釋了物象與心的關係,即“謂心可乎?”提出了心即是象的論點,使風水學的聯想類比法得到了肯定。
《楊氏易傳》(南宋楊簡)雲:“類則通,通則同,同則一者,非合而為一也,未始不為一也。”這樣風水學就把此一物象跟與之有點形似的另一物象進行類比,類比后,使此一物象也含有彼一物象之屬性,再依此屬性來作為判斷事物吉凶成敗的準則,這就是物象的聯想類比。
(一)類比中的人類意識。地球人所共通的思維方式、行為準則,我們且把它稱之為人類意識。人類意識不分區域,不分國家,不分種族,它是全人類所共通的。易曰:“聖人立象以盡意。”說的就是人類之“意”,即人類之意識。人之所喜,即風水類象之所喜;人之所惡,即風水類象之所惡。
我們的先民“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這樣就為物象類比提供了一個廣大的空間,在這個廣大的空間里,我們可以自由聯想。如:有腫根之樹當門,謂之沉痾煞;脫皮之樹當門,謂之剝皮煞;朽枯空心之樹當門,謂之空亡煞;藤纏之樹當門,謂之縊頸煞;垂楊類樹當門,謂之披頭煞;無枝孤樹當門,謂之鰥寡煞;這些都是把樹跟人類曾經出現過的一些災難事件相類比,然後再就其象徵的意義而作出結論。
《周易・繫辭上》曰:“天垂象,見吉凶,聖人象之。”即言天所昭示的各種物象都有其吉與凶的意義,關鍵問題是我們是否能象聖人一樣去“象”之。總之,人類所喜之物象,當反映所喜之事;所惡之物象,當反映所惡之事。
為什麼兩個彼此毫無內部關聯的事物,通過其類比后,能把彼事物之屬性移植到此事物中來呢?從唯心的角度來說,是老天通過此物象所類比之吉凶,向人們昭示宅運之吉凶;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是潛意識借外象所類比的吉凶,向客體(肉身)昭示其命運之吉凶;或此外象所類比事物的屬性,慢慢地被潛意識認同接受,最後由潛意識來應證其吉凶也。此乃易經上說的:“方以類聚,物以群分,”“象其物宜”也。
(二)類比中的民族習俗。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民俗文化,因民俗文化之不同,他的物象類比的意義也不同。在此民族看來是吉利的物象類比,也許在另一個民族看來就是兇險的預兆;在此民族看來是兇險的物象類比,也許在另一個民族看來就是吉慶的象徵。所以,以民族習俗為依據而進行的物象類比,就只能適用於本民族,對於另外的民族而言,實在是毫無意義。
晉韓康伯《繫辭注》雲:“托象以明義,因象以喻大。”在風水學里,我們的先人就是這樣“以明義”和“以喻大”的。吉利的物象類比如:桂為“貴”,棗為“早”,栗子為“立子”,石榴為“多子多福”,槐為“三公”等等……;不吉利的物象類比如:桑為“喪”,鹽霜樹為“雪上加霜”,桃杏為“輕浮酒色”,先建圍牆后建房屋為“困”,住宅內或外掛白色燈籠為“戴孝”,西益宅為“尊長有損”等等……
一個民族的民俗文化,是經過很長的時間才得以形成的,並已被深深地植入到了本民族的集體潛意識和個體潛意識之中。如果誰去違拗它,誰就會遭到集體潛意識或個體潛意識的懲罰。要否定民俗文化中的不合理成分,最大的障礙除了集體潛意識之外,還有個體潛意識。一個人的淺意識雖然想否定一種民俗文化,但他的潛意識卻不一定會贊成,或許會以災禍的方式向其表示不滿。只要我們的集體潛意識和個體潛意識中沒有這種程序密碼,那它的類比屬性也就不會起作用。我們的先行者們如果願意犧牲自己,去推翻一種不合理的民俗文化,那麼後來的人們便可以不再去理會那種文化的威力。
我們的先人把風水中的聯想類比跟人類意識、民俗文化有機地結合起來,使之得出象徵意義,並用這種象徵意義來作為評判事物吉凶的準則,從而使風水學更加玄妙了。
(三) 類比中的人性化特徵。《黃帝宅經》雲:“宅以形勢為身體,以泉水為血脈,以土地為皮肉,以草木為毛髮,以舍屋為衣服,以門戶為冠帶。”風水學在其類象時,往往把外在物象比擬到人身體上來,帶有很強的人性、人格化之意蘊。它把宇宙看成是一個整體,認為宇宙之中的任何事物都象人一樣,有其相同的性情和特徵。
這種人性化、人格化的類比,在“易經”里也可以尋到源頭,“易經”里的八個卦組合起來就是一個人:其乾代表頭,離代表目,兌代表口,坎代表耳,艮代表手,坤代表腹,巽代表股,震代表足。
風水學十分講究人性人情,如住宅(穴場)之左青龍右白虎,要呈拱揖之狀,象皇帝聽政時兩邊站立的臣子;住宅(穴場)的朝案要呈拜伏之狀,象向皇上進行朝拜的大臣。如山脈分為太祖、太宗、少祖、少宗、父母,這些都足以說明古典風水學對人性、人情的高度重視。
風水學試圖通過人自身的狀況,來模擬天地間的一切事物,並從人自身的規律中找尋出天地萬物的規律來。以人之喜好,來揣度天地之情勢,把自然環境、社會環境、心理環境巧妙地揉合起來,使聯想類比更加活靈活現,真實可靠。
(四)類比中的靈性思維。北宋張載《橫渠易說・繫辭上》雲:“顯,其聚也;隱,其散也。顯且隱,幽明所以存乎象;聚而散,推盪所以妙乎神。”此語可以理解為所類比之物象的顯現,是因其匯聚了要昭示人們的某種意義;所類比之物象的隱伏,是因其要昭示的意義尚不明了。在若有若無的情勢下(顯而隱),玄妙的道理就蘊涵在裏面;在即是即非的比附中,我們才可以推度出其間的奧義來。
我們在聯想類比時,神思可以自由地馳騁,自在地比附。最好由第六感官來進行類比着象,或在恍兮惚兮的狀態下,進行類比着象。在其聯想類比時,不要受識神的干擾,要擺脫識神的束縛,讓潛意識出來發揮作用。只有把潛意識調撥出來了,才能使類比的物象真正显示其價值。
程頤《答張閎中書》雲:“有理而後有象,有象而後有數。易因象以明理,由象而知數,得其義則象數在其中矣。”此言:即有此理,才會顯現此物象;既然顯現此物象,就必有其氣數。從物象的類比之中,我們可以明了事物的內在的涵義;從物象的類比之中,我們更可以推度出事物的生成氣數;只要把握住了事物的要義,物象和氣數就一定會很快地顯現出來。
自然界的任何事物,在我們這裏都可以進行聯想類比,天可以比,地可以比,山可以比,水可以比,植物可以比,動物可以比,人可以比,神仙可以比,鬼怪可以比,真是無不可比之事物。只要我們隨心所欲,就能夠準確地把握住聯想類比的要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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