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風水 正文

八字偷天玄機(絕頂免費閱讀)

八字偷天玄經(5本熬夜也要看完的的完本修仙小說)

鬼失驚帶着小弦回到清秋院前共三步外停下示意小弦獨自回去小弦忍不住問道鬼叔叔你要珍愛我到什麼時刻鬼失驚道將軍的下令是直到你遇見暗器王為止小弦嘻嘻一笑那你自己呢,鬼失驚轉身脫離冷冷拋下一句話你聽到那句話后的反映我不會告訴將軍但若是日後你是我的敵人我亦不會放過你,小弦聽到鬼失驚這絲絕不通人情的語氣剛剛發生的一絲好感險些在剎那間蕩然無存可又以為他話中似乎仍有一些惜護之意他呆在原地看着鬼失驚逐漸消逝在夜色中的身影竟不知應該用什麼樣的心人情對,小弦逐步走回房中平惑正坐在床前發愣見到他面露喜色你到什麼地方去了可急死我了還挨了令郎一頓罵明天無論若何不能放你走小弦笑道平惑姐姐不要生氣啦我已見過君無戲言了,平惑聽小弦叫一聲姐姐也不與他計算姐姐沒有騙你吧你可問出謎底了小弦心想雖然知道了謎底這其中的歷程言簡意賅卻說不完正要有聲有色地講述一番卻聽宮滌塵的聲音在門門響起平惑女人出去吧我和小弦有話說,小弦大喜上前拉住宮滌塵的手宮年邁我好想你啊小弦和宮滌塵才劃分不久卻已對他有藕斷絲連之感平惑靈巧准許出房而去,宮滌塵拉着小弦在床邊坐下沉聲問道誰人老人是誰小弦驚道原來你都知道了官滌塵淡淡一笑鬼失驚追了半個京城依然無功這可算是今日京師最大的新聞了我又豈能不知,小弦這才知道京師里果是遍布線人我也不知那老爺爺是誰他也不告訴我姓名小弦心想自己雖然准許老人不把他說的話告訴別人但宮年邁卻不是別人若是他問起自己是否應該如實相告呢,宮滌塵喃喃道有云云武功者天底下也沒有幾個看來應該不假了,小弦脫口道你是說林叔叔說得那番話不假么官滌塵身體微震你知道了是那老人告訴你的小弦搖搖頭是鬼失驚告訴我的又反問道豈非宮年邁你也信託這話,宮滌塵望着小弦良久徐徐伸脫手來不管這話是真是假我們都是好兄弟對紕謬小弦與官滌塵雙手相握心懷激蕩難以用言語表述唯有重重頷首宮滌塵能云云說自然盤算了就算明將軍日後改變主意亦要全力相助小弦的心思,宮滌塵並未再問起那老人之事我此次來京本為替吐蕃求糧明日一早要護送糧車出京可能要兩二日後才回來這幾天你就乖乖呆在清秋院中不要再出去了小弦想到那老人亦勸自己多念書這幾日不如就留在磨性齋中嗯我這幾天一定乖乖的,他心裏舍不得宮滌塵宮年邁今天晚上陪我睡吧宮滌塵一愣我不慣與人同睡陪你晚些可好小弦大失所望轉念想宮滌塵諸事纏身自己豈能不分輕重那也不必橫豎以後有的是時間宮年邁明天要走早些休息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宮滌塵淺笑頷首又陪小弦聊了一會這才急遽離去,他一走平惑入得房來唱戲般拖長聲音小弦燕窩粥來了小弦嘻嘻一笑原來蘋果更名叫燕窩了平惑也不生氣怎麼不叫姐姐了小弦雙手叉腰道說好只叫一聲你可不要太貪心,平惑無奈點着小弦的額頭道總有一天要讓你這小鬼就範快趁熱喝粥吧令郎特意讓我燉給你的小弦望着那碗燕窩粥發愣適才與鬼失驚在灑樓中着實吃得太飽現在全無半分食慾他靈機一動我對蘋果也很好啊這碗燕窩粥給你吃吧平惑嚇了一跳我們下人可不能隨便的小弦低聲道我不說你不說誰能知道說我在外面吃過了飯現在一點也不餓若是你不吃豈不能惜,平惑事實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人吞一口唾沫你可萬萬不要對人說否則挨罵照樣小事弄欠好就趕我回家了小弦举手立誓我要是對人說了天誅地滅平惑一把掩住小弦的嘴不許亂說好端端發什麼毒誓,四顧無人平惑幾口將燕窩粥喝下肚去抹去嘴邊的粥痕怎麼沒什麼味道小弦大有同感連連頷首閑來無話便昂頭挺胸將今日出外的見聞向平惑細細道來順便溫習了一下從吳戲言那裡學來的幾句俚語至於老人在城牆上對他講的一番話自然不會說出來,平惑聽小弦在賭場中連勝三局驚得大睜雙眼這話你可萬萬不要對令郎說令郎最忌下人賭錢前個月花匠老李就是因此被辭退了小弦笑道你當我是小賭鬼么卻見平惑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心中略有些不快聽我的故事你竟然想睡覺我不講了平惑甩甩頭新鮮怎麼突然困得厲害好小弦你繼續講啊,小弦再說幾句剛剛說到鬼失驚緊追老人正是最精彩的時刻卻見平惑睡眼朦朧又是一個大大的哈欠心頭有氣不說了你去睡吧平惑拍拍額頭着實支持不住好弟弟不要生氣姐姐明天再來聽,小弦哼了一聲自己脫衣躺在床上背對平惑給她個不理不睬平惑又說幾句好話剛剛搖搖晃晃地走了,小弦躺在床上心潮升沉正如宮滌塵所言他雖然終於探問出了林青所說的那句話簡直是徒亂心神全無益處又料想明將軍的意圖百思不解再想到那神秘老人的一番話豈非吳戲言真是瞧出自己以後會有什麼驚人的成就以是才有意約定二十年後給他萬分之一財富的條件而老人亦正是因此才特意來見自己的么愚大師說自己是明將軍的擲中宿敵豈非自己會如泰親王一樣平常成為明將軍的朝中政敵可是以後會成為什麼樣的人連他自己都沒有一點掌握其他人又若何得知更況且算起來二十年後明將軍都已是七十高齡的老人了正想得頭疼忽覺室內一陣微風拂過燈光下一條人影映在牆上正徐徐朝自己走來小弦一驚轉過身來卻是亂雲令郎郭暮寒,亂雲令郎神色乍變旋即恢復正常小弦還沒睡啊我來看看你小弦不疑有他令郎好我一時睡不着正好你陪我說語言亂雲令郎笑道你今日可算是大出風頭不外明天可不許再亂跑了小弦連連頷首明天我去磨性齋念書亂雲令郎欣然道正該云云明日我在磨性齋中等你也好磨一磨你的頑皮他上前親熱地揪揪小弦的鼻子你還未睡平惑怎麼不陪你這小丫頭偷懶定要數落她兩句,小弦忙道不管平惑姐姐的事是我想一小我私人靜一靜才讓她先回去的亂雲令郎道燕窩粥喝了么小弦不敢說是給平惑喝了誇張地拍拍肚皮我喝了兩大碗好飽啊亂雲令郎大笑道吃飽了就好好睡覺不許妙想天開他又陪小弦說了幾句這才轉身離去,第二天一早小弦用過早餐后就來到磨性齋亂雲令郎早已期待對小弦淡淡打個招呼相在爾室尚不愧於屋漏故君子不動而敬不言而信這是什麼意思小弦怔住心想亂雲令郎什麼都好就是這善問太令自己頭疼亂雲令郎見小弦口瞪口呆的樣子註釋一番道這是中庸里的句子學之可教你立身天地俯仰無愧不能不知他一指桌邊放着的幾本書我都替你準備好了你不妨多看看這些書小弦連連頷首心想一定要好很多多少念書省得又被問得張口結舌,亂雲令郎義問道去火則剛激水而升弛懸消息方可歸道這是什麼意思小弦在天命寶典看過這句話馬上答道這是用冶金之術比喻事物皆有兩面,亂雲令郎臉上驚容微現點頷首道你竟然知道這句話應該從冶金術中求解想必連金鼎要訣這等雜學都看過倒是令我大吃一驚呢小弦不知金鼎要訣是什麼器械卻不願讓亂雲令郎小瞧胡亂應承幾句,亂雲令郎又問了些問題小弦大多不知偶然遇上夭命寶典中的句子馬上挺胸解答亂雲令郎一口吻問了十餘個問題剛剛停下你已大有提高想必昨日受益匪錢明日我再考你吧說罷微笑着脫離磨性齋,小弦一躍而起拿起書桌上的書翻看先挑出一本中庸一本論語讀了起來他本就伶俐勤學雖然很多多少篆字都不識但憑着上下文也能猜出也許意思只是這些文字着實死板乏味若非一意在亂雲令郎眼前爭一口吻又想到昨日那神秘老人對自己說人生最主要的是執著這才強咬牙關苦撐逐漸也看出些興味來,等到平惑給小弦送飯的時刻小弦已看了兩個多時刻平惑將飯菜擺在書桌上令郎對你格外禮遇竟然允你在書房中用餐若不是你歲數大了些我簡直要嫌疑你是令郎的私生子了小弦本有些負氣不理平惑聽她云云說也忍不住笑了那你以後叫我小弦令郎吧,平惑好奇地拿起一本論語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哎呀這是什麼字小弦適才被亂雲令郎問得張口結舌全無顏面現在總算從平惑身上找到了一絲自信抬頭挺胸這叫慍字有點發怒的意思前面誰人說字也不念說而是念悅小弦你真行平惑欠美意思地一笑令郎雖然教我們識字卻從來沒看過書這一句是什麼意思啊,聽到平惑的誇獎小弦更是自滿信口開河流好比我一小我私人在書房念書看了又看自得其樂這就是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而你突然來送飯了這就叫有朋自遠方來我看到你固然開心啊於是就不亦樂乎哈哈平惑啐道你一定是騙人才不信你呢說完又怯生生地問一句看這些書真的很有用么,小弦被平惑一言點醒心中一動想到那神秘老人的話自己雖然無法修習武功卻可以從書籍中解救而這些論語中庸讀之雖可修身養性卻並無多大現實用處不如挑一些兵法治國之類的書籍看日後或許真能成為諸葛武侯一類的人物,等平惑脫離后小弦便到書架中找來一些孫子兵法貞觀政要之類的書籍比起看論語時更是專心百倍越看越有興趣一會想象自己是領兵決戰沙場的將軍元帥一會想象自己是殿前談論治國大計的丞相大臣他影象極好又心高氣傲遇到不明了的地利便將書籍原話強記心中也不去問亂雲令郎而是從其他書籍中求證不外短短两天時光腦子里已記下了數本兵法政論簡直是廢寢忘食渾不知歲月幾何就是睡夢中也常為一個疑難字句思索不止,這两天亂雲令郎仍是不時考較小弦小弦雖對有些問題依然懵懂不知去口能從兵法中引出例證縱有歧義亦足令亂雲令郎另眼相看而一旦遇見天命寶典中的句子更說得格外有條理,到了第三天小弦將手中幾本兵法熟記於心又鑽進書架中找書看亂雲令郎愛書成癖又是個極講條理之人各種書籍皆是劃分歸類並在書架上標有標籤利便查尋怎樣經由幾天險些不休不眠的苦讀兵書政要已所有被小弦看完只好去其餘書架找些有興趣的,磨性齋中着實有太多書籍小弦本想去找本醫書順便溫習一下才學會不久的陰陽推骨術急遽將書目瀏覽一遍卻末找到來到最後一排書架只見上面貼着的字條上寫道怡情之書都是些琴棋字畫等雜學,小弦心中一動象棋乃是他自滿的本事之一自從脫離鳴佩峰后卻再無時機與人手談找出一本手抄本的當朝棋錄雖無棋具但看到那些車五進二炮八平六之類的話犹如遇見了多年不見的舊友大是興奮閉着眼按棋譜在心底下起了盲棋,亂雲令郎網絡的局譜皆是國手名局紀錄極為齊全不只有每方下法與詳細事態解說對局者的姓名亦寫在其上,小弦溘然翻到一局黑子物天成紅子羅子越小弦一驚想不到竟會在這裏看到英雄冢主物天成的名字他仔細翻看每一頁棋譜果真發現不少物天成的對局對戰者多是羅子越小弦不知羅子越乃是前朝國手物天成少時與之對戰三十餘局多勝五局方得宇內第一國手的雋譽,再翻幾頁愚大師物由簫的名字亦赫然在列與之對局者竟然是物由風小弦心想物姓極為少見以愚大師的棋力自也不會與無名小卒手談這個物由風多數也是英雄冢中的人物而且是由字輩比物天成還要凌駕一輩但英雄冢兩大能手的對局又若何能撒播到清秋院中更況且愚大師閉關五十年不見外人這棋譜年月久遠更是憂傷,小弦心中疑惑繼續往下翻看到一局棋更是蹊蹺縱觀全書幾百局棋譜唯有此局並無雙方對局者的姓名,小弦忍不住按棋譜紀錄的招法試走才下了十餘步心頭劇震如遭鐵鎚重擊這無名無姓的一局竟然就是他在鳴佩峰離望崖前代表四人人族與御泠堂青霜令使下出的生死之局,剎那間那逝去的一幕幕隨着棋局在他眼中逐一重現黑方炮七進四御泠堂門天生為驚世棋局中的第一個犧牲品紅方炮五進四景成像之子景慕道提掌自殺紅方炮三進七青霜令使絕地反撲黑方馬花進四水柔清之父莫斂鋒攔在紅帥之前帥六進一莫斂鋒被迫自殺,不小弦一聲驚呼不受控制的淚水奪眶而出那慘烈的一局他雖末曾親見但事後從愚大師等人的形貌中已可想象現在舊局重溫不堪回首的影象層層湧上心頭在這心志近於潰逃的一剎那小弦已然明了了一切亂雲令郎就是青霜令使,小弦從未嫌疑過亂雲令郎然而當得知真相的現在這幾日所有隱藏於胸的疑團盡皆浮於腦海亂雲令郎對自已那麼好特意讓平惑送來燕窩粥而第一日自己喝了粥后甜睡不醒第二日平惑喝了粥后亦是昏沉欲睡那是由於燕窩粥里放了令人昏厥的藥物而那天亂雲令郎突然突入自己的房間定是以為自己已然甜睡不意燕窩粥陰差陽錯地被平惑喝下以是亂雲令郎見到蘇醒的自己會大吃一驚往後不敢再暗下藥物,可是亂雲令郎迷倒自己到底有什麼不能告人的目的若說他是要替御泠堂的手下報仇自己卻為何毫髮無傷況且亂雲令郎基本不知道那時在離望崖前與他下棋的是自己除非四人人族中有叛徒但四人人族皆有血緣相連又是御泠堂的千年世仇又豈會泄露新聞那麼亂雲令郎到底意欲若何,小弦忽想到亂雲令郎問自己的那些問題有許多都是出自天命寶典瞬間醒悟他趁自己昏厥時偷走了天命寶典並留下副本但內里仍有許多疑難不解以是巧妙地借善問之時求得謎底此人外表一派正氣又素有低調之名想不到竟然云云工於心計對一個小孩子亦施出陰謀陰謀若不是今天無意中發現這本當朝棋錄真是被他騙了還會感謝不已,小弦胸口升沉越想越氣恨不得馬上找到亂雲令郎指着他的鼻子破口痛罵一泄心頭怒火他抬手把書架上的幾本書擲在地上待要狠狠踩上幾腳又以為拿這些無生命的器械出氣不是英雄英雄所為只恨自己身無武功無法名正言順找亂雲令郎單打獨斗,不知過了多久小弦終於鎮定下來先伸手入懷拿出天命寶典細細檢查確定仍是原本這才稍稍放心他知道自己決不是亂雲令郎的對手只有先等到宮滌塵明日回來后再作設計就算宮滌塵不知御泠堂之事還可以等到後日見到林青后告之詳情決不能放過這個陰險狠毒的亂雲令郎青霜令使然則現在自己還不得不忍氣吞聲勉力裝作若無其事否則一旦被亂雲令郎察覺必會殺自己滅口,小弦苦思良策天命寶典的副本落在亂雲令郎手裡自己能有什麼方式才氣奪回他忽想到亂雲令郎第二日下藥未遂之事想必第一日他雖然拿走了天命寶典但事實做賊心虛不敢拖延太久並未抄全天命寶典以是第二天才故伎重施,小弦望着手裡的天命寶典一咬牙痛下刻意這本昊空門的道家至典決不能落入亂雲令郎手裡自己能力有限無法阻止他強奪只有先毀了天命寶典橫豎自己早已記得滾瓜爛熟日後便可默寫出來亂雲令郎縱是手中有天命寶典的副本亦是殘缺不全除非有本事剖開自己的腦殼否則就叫他一輩子也休想看全抱憾終身,小弦想到這裏從燭台旁拿來火石又找來一個大火盆雙手哆嗦着打燃了火苗一時手中的天命寶典如重千鈞這本昊空門中與明將軍流轉神功並列為兩大絕學的奇書豈非今日就要毀在自己手裡,小弦閉上眼在心頭默念巧拙大師苦慧大師昊空門的諸位先進為了不讓這本書落在壞人手裡我許驚弦今日迫不得已毀了它你們一定要原諒我日後我定會重新默寫出來再交給昊空門傳人,小弦忽又想起巧拙大師與父親許漠洋都已身死昊空門中除了明將軍外別無傳人豈非日後要把默寫出的天命寶典交給明將軍那他可大不情願再轉念一想愚大師說自己得了巧拙與許漠洋的傳功亦算是昊空門的傳人大不了日後自己另收學生一時以為自己身兼昊空門與弈天訣兩大神功傳人的身份心底又難免有些自滿銷毀天命寶典之事亦義正辭嚴了許多更不遲疑,那天命寶典是用金線裝訂小弦細細拆去金線將一頁頁內文投入燃燒的火盆中書頁年月己久早己泛黃遇火先蜷成一團然後驀然燒起化為灰燼小弦望着被火苗吞噬的一頁頁紙張心頭立下重誓總有一天要讓亂雲令郎支出價值,紛歧會書頁全都燒光僅余相連的封面與封底也不知是用何質料製成極有韌性撕之難碎只好一併投入火盆,轟的一聲火苗乍然躥起三尺多高險些燒着了小弦的眉毛小弦吃了一驚急遽退開半步詭異至極的事就在現在發生了,卻見那火盆中的封面並穩固形而是騰起一股青煙煙霧中可隱約看到封面土赫然泛起了幾行字瞬間消逝不見,小弦從不知天命寶典中竟另有這樣的怪僻定睛再看封面上一層似紙似帛的包裝物已燒盡露出青白色網狀的底層似為什麼金屬所制高溫難化他急遽找根燒火棍從火盆中把它挑出,適才那一刻時急於閃避火苗的小弦急遽一瞥基本未能將火中浮現的字句看全此時在腦中回憶似乎共有四行八句早先一句似乎是什麼千古昊空然後就只記得最後兩句依稀是勛業可成破碎山河,小弦疑慮叢生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看第一句含着昊空門的名字應該是昊空門先進留下的話他曾聽許漠洋說過在離中原很遠的天竺產有一種草藥用這種草藥汁液寫字通常不見一遇火烤便可現形想必天命寶典封面上的字句就是用這種草藥所寫但寫字之人為何要用這種隱藏的方式留言試想昊空門學生誰敢將門中至寶放在火上炙烤而天命寶典在昊空門中代代相傳又不會落人外人之手這般故弄玄虛的留言豈不是毫無用處除非留言的那位先進並不想讓後人知道他想說的話卻又不情願將這些話埋藏在心中,小弦又想起愚大師將天命寶典交給自己的情形他不應該寫樣的話之前則是巧拙大師的師父明將軍的師祖苦慧大師保留着這本天命寶典而苦慧大師把天命寶典交給愚大師后不久就因自知道破天機執意坐化於青陽山中,小弦驀然驚跳而起他已得出了一個恐怖的結論留話之人正是苦慧大師正由於愚大師並非昊空門人以是苦慧大師才會用這樣隱藏的方式留下了他的最後遺言而這八句話的短短遺言定然就是苦慧大師拚死道破與自己有關的天命讖語,第十一章京師六絕,清秋院的磨性齋中小弦被突如其來的轉變驚得目瞪口呆,鳴佩峰中聽到愚大師所說自己與四人人族少主明將軍乃是擲中宿敵的一番話后小弦尚未放在心上權當戲言但經由這些日子以來的種種奇遇先是追捕王在汶河小城強行將他帶走然後宮滌塵領他去將軍府見到了明將軍之後鬼失驚又受命珍愛自己再加上吳戲言對自己的蹊蹺態度更有林青在生死關頭說出的那句話這一切已然令小弦將信將疑,現在看到那一段乍現即隱的天命讖語小弦的心裏湧起滔天巨浪一種世情難料天機難測的感受浮上心頭似乎自己一生的運氣早早就被某個看不見的神掌握在手中全然情不自禁,勛業可成破碎山河簡簡樸單的八個字卻蘊藏着無法表述的意義小弦獃獃想着所謂勛業自然應該指非統一樣平常的成就似乎絕非拜相授官那麼簡樸而是隱含着刀兵之意豈非自己日後也會成為叱吒天下的上將軍他再思及那一句破碎山河似乎眼前已見到屍骸橫陳狼煙連天的血腥戰場那些從來只存在於書文與戲台中的情景儼然將發生在自己身上他一時既覺荒唐又覺可怖另外還隱約有一分天降大任的惶惑與自豪,小弦呆怔良久甩甩頭起勁揮去心頭那份渺茫當苦慧大師留下遺言時明將軍還不外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基本談不上名滿天下而自己還未出生連許驚弦這個名字都不存在就算苦慧大師有展望未來的本事也斷不能能明確無誤地算定自己與照樣一個小孩子的明將軍是對頭豈非他所指的尚有其人可愚大師景成像等人卻偏偏說自己就是明將軍的擲中宿敵這又是什麼緣故只惋惜適才模糊一刻未看清另外幾句話或許其中還預示着更多的意思,小弦發現亂雲令郎就是御泠堂青霜令使這個大隱秘后原本還想在書架上挑些主要的書籍一併銷毀也好給自己出一口惡氣但此時乍逢驚變已全沒了這念頭盤算主意先不要显示出嫌疑等宮滌塵回來或是見到林青后再作設計他又想到以青霜令使在離望崖前不惜讓手下自殺的狠辣凶性一旦發現身份敗事必會殺了自己滅口可不能在言談中留下什麼破綻自己身死事小若還讓這個外表謙和心裏毒惡的大壞蛋逍遙法外那才真是糟糕透頂,小弦逐漸從震驚中蘇醒徐徐摒擋好火盆等物天命寶典的封面已燒去僅留下金屬的網狀物色呈青白那網織得極密雖不外薄薄數層卻極有彈性仿如千絲萬縷纏繞而成怎麼也無法撕斷只得收於懷中,現在時已將至黃昏他估摸亂雲令郎過一會兒就會來磨性齋中小弦強收雜念仍是抱起一本書坐在書桌前翻看眼中雖看不進一個字腦海里更是一片雜亂但那份苦讀經書的容貌卻做了個十足,不知過了多久磨性齋房門一響正是亂雲令郎走了進來他看到小弦端坐念書微微一笑小弦真乖肚子餓了么要不要吃碗燕窩粥,若是以往聽到亂雲令郎這番關切的言詞小弦必是心生感謝但現在他已明真相聽到那燕窩粥三字更是在肚裏暗罵這個笑里藏刀的大壞蛋可小弦外面上卻不動聲色僅是輕輕搖頭我不餓正讀得有興趣呢他只怕自己的眼神中吐露出些許嫌疑低頭看也不看亂雲令郎一眼,亂雲令郎呵呵一笑輕咳一聲小弦知道這是他要發問的先兆心想自己前幾日不知不覺已對他註釋過許多天命寶典中的句子豈肯再受他行使眼珠一轉爭先道我先問你個問題行不,亂雲令郎一愣豈非你也想考考我他亦是心思機敏之士聽到小弦並不像以往恭稱自己一聲令郎已感受到一絲差異尋常但卻面色穩固淡淡笑道也好今日就讓你來做一回先生只管發問,小弦仰面望一眼亂雲令郎復又垂下頭去我這幾日看了許多書卻偏偏找不到那本金鼎要訣另有誰人公羊先生的書也看不到還要窮苦令郎幫我找出來這正是亂雲令郎引用天命寶典中的語句時對他提過的書名與人名,亂雲令郎立時怔住幸好小弦低着頭看不見他臉上驚訝的神情金鼎要訣與什麼公羊先生自然都是他杜撰出來的他何曾想小弦影象極好竟然將他隨口而言記得清清晰楚,當下亂雲令郎徐徐道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雜學不看也無妨小弦心中冷笑他既猜出亂雲令郎借向自己發問之機得悉天命寶典的專心固然知道亂雲令郎無法找出來這些子虛烏有的書籍明知云云說必會引起亂雲令郎的疑心但若紕謬他做些忠告心頭那口惡氣着實難消下去他意料亂雲令郎的身份掩飾得極好只要自己不直接拆穿他的陰謀疑神疑鬼下他絕對不敢容易反目口中振振有詞道實在比起那些安身立命的書來說我更喜歡看這些雜學我瞧令郎藏書中琴棋字畫皆全想必亦並不是一個死讀聖典之人他險些脫口想問亂雲是否敢與自己手談一局話到嘴邊總算強行忍住唯恐惹他生疑眼光只停在手中的書籍上,一時氣氛十分玄妙亂雲令郎面色陰晴不定良久剛剛嗄聲道十年前我亦如你一樣喜歡看些雜書現在卻早無那份閑情逸致有些書放在那邊我也找不到了小弦也不敢將亂雲令郎迫急了萬一他惱羞成怒卻也不妙隨口輕聲道卻不知十年前的令郎是什麼容貌,十年前的我亂雲令郎若有若無地嘆了一聲語氣恢復通常的悠然呵呵你若不提我都快忘了誰人鮮衣怒馬志自滿滿卻又不識輕重的濁世少年了這句話頗有自傲之意似乎有一腔蟄伏多年的雄志從埋藏最深的胸膛中迸發而出,小弦緘默心想亂雲令郎身世於江湖人十分敬重的清秋院其父雨化清秋郭雨陽俠名傳遍武林與那神秘的御泠堂可謂沒有絲毫關係亂雲令郎加入御泠堂想必也是這近十餘年間的事情好端端的世家子弟不做卻要投身於御泠堂中做什麼青霜令使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小弦脫口道比起十年前令郎現在想必過得更快樂這句話本是有些挖苦之意但講出口來卻完全變了意思,亂雲令郎濃眉微皺似乎在回憶往事顯然未聽出小弦的言外之意輕輕一嘆小弦你可知道么實在叔叔十分羡慕你小弦奇道我有什麼好羡慕的,亂雲令郎柔聲道你可想過十年後的你會是什麼樣子小弦一愣不由想到吳戲言所提及那二十年後的左券搖搖頭我怎麼知道不外我一定會起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就像就像林叔叔一樣,這些話本是他心底從不訴之於人的想法現在在知道了亂雲令郎真實身份的情形下不由十分主要不知不覺脫口而出一言即出又覺赧然比起名動江湖的暗器王林青來說自己何止差之千里,亂雲令郎並沒有笑話小弦有這樣的志氣就好只要現在起勁學好本事叔叔信託你必會樂成,小弦聽亂雲令郎語出懇切仰面望向他那張清俊的面容頗有些疑惑他心目中的青霜令使乃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陰險狠毒的大壞蛋可現在面臨亂雲令郎卻着實難以從他的相貌上瞧出半分眉目豈非這世間之人都可以把自己遮蔽得云云之深么他一念至此大覺悚然,亂雲令郎坦然面臨小弦探察的眼光繼續道對於你來說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未來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而我就差異了其着實十年前我就已經可以想象得泛起在會是什麼樣的生涯他苦苦一笑以是我真的很羡慕你,小弦獃獃道豈非你能未卜先知能猜出十年後的自己,亂雲令郎搖搖頭無須未卜先知的手段我也知道十年後的自己仍會守着清秋院做一個不問諸事空掛虛名的世家令郎,小弦笑道聽起來令郎似乎並不喜歡現在的情形卻不知剛剛令郎說的正是若干人求之不得的生涯若是我天天能喝燕窩粥又有人小心伺候不知道會有多開心呢,亂雲令郎嘆道像我這樣的世家子弟只須守成無須創業縱然有再大的成就旁人也只會說是承襲父業無論是做個頂天立地的英雄無所作為的通俗人或是被人鄙屑的奸惡小人提及來都是清秋院的事全與自己無關有時我甚至想他說到這裏似是自知失言住口不語,這一剎那亂雲令郎神情陰鬱再不復通常揮灑自若的容貌,小弦一震險些想替亂雲令郎講出他未說完的話或許正因他身處清秋院的呵護之下做任何事都無法獲得他人的認可以是才寧願投入御泠堂中要靠自己的氣力去做一些震天動地的事像自己不正是源於這種心理剛剛不願讓林青加入平山小鎮中的劫富濟貧寧願憑自己的氣力獨自面臨朱員外,不知為何明知亂雲令郎的所作所為決不能原諒但看到現在的亂雲令郎小弦心裏仍不由對他生出一絲同情之意或許亂雲令郎本就是兩個完全差異者的綜合體一個是疑心於門第謙沖自抑的世家令郎另一個則是心狠手辣的降世惡魔御泠堂青霜令使,亂雲令郎忽仰面一笑小弦好悅目書吧今日就不問你問題了適才他面臨一個無邪無邪的孩子坦誠說出自己心底的疑心現在難免略有悔意轉身欲走,忽聽門外傳來腳步聲平惑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宮先生回來了令郎是否要去庄外迎接,小弦大喜爭先出了磨性齋直往清秋院的大門跑去離老遠就看到宮滌塵修長的身影在瑟瑟寒風中飄然佇立正在庄外與十餘名官兵語言,小弦一面大叫一面直突入宮滌塵的懷中自從發現了亂雲令郎就是青霜令使后小弦的心底一直悄悄打鼓生怕什麼地方露出破綻被他殺人滅口現在看到宮滌塵他犹如見到了救星心中的喜悅難以盡述一把抱向宮滌塵的腰宮年邁你可算回來了,宮滌塵本能地略往後一讓卻終於忍住不動任小弦結結實實地抱住自己口中笑罵道你不是號稱少俠么云云摟摟抱抱成何體統他又望着隨後趕來的亂雲令郎一笑郭兄好本應是抱拳行禮怎樣雙手都被小弦牢牢抱住只好輕輕頷首,小弦嘻嘻一笑我們兄弟間還用虛心么今晚你一定要陪我睡他心想到了晚上一定要把亂雲令郎的真實身份告訴宮滌塵說不定他結交宮年邁亦是不安什麼美意,宮滌塵不動聲色地運功輕輕一彈總算從小弦的摟抱中脫身你的腳好臭我才不陪你睡咦豈非宮年邁聞過小弦哈哈大笑再說我們自然是齊肩共枕你可聞不到我的臭腳,宮滌塵聽他說得越發不堪真是又好氣又可笑你再云云無賴明日見到你林叔叔時我需要告上一狀,小弦想到自己明日自然是將與林青同問白露院只怕再難有與宮滌塵旦夕相處的時機心頭更是湧上不舍之情正由於云云以是我們今晚更要好很多多少說幾句話啊咦你們都怎麼了,小弦轉頭卻見周圍十餘人包羅亂雲令郎在內皆是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顯然眾人都想不到如宮滌塵這樣矜持阻止的人物竟會與這樣一個小子云雲親熱,小弦這才反映過來訕訕鬆開捉住宮滌塵衣角的手卻見他那純白如雪的衣衫上已留下一塊黑黑的指模大覺欠美意思低聲道宮年邁不要生氣以後在外人眼前我一定收斂些,他忽見亂雲令郎眼中精光一閃瞬間逝去才醒悟自己手上沽的全是火盆中的灰燼只怕已被他瞧出了什麼不外現在有宮滌塵在旁諒亂雲令郎也不敢把自己若何畏懼憂鬱等念頭一閃而過也不放在心上,宮滌塵微微一笑我又沒怪你什麼又何須自責說著手掌輕拂將那塊有黑指模的衣衫折起他的動作是云云瀟洒神情是云云自然似乎是從枝頭採下一朵鮮花或是拂去草尖上的露珠不只未令小弦感受到任何嫌棄之意在周圍眾人的眼中宮滌塵举手投足間都有一種從容淡定的韻味恍如下凡的仙人,小弦望着那十餘名官兵好奇地問道他們來做什麼亂雲令郎眼中亦有同樣的疑惑,宮滌塵註釋道這十幾位都是京師守軍本是替我護送糧草的今天特借來一用他又望着亂雲令郎道不及通知郭兄還請莫怪,亂雲令郎招呼諸官兵道若是諸位不棄請入庄喝杯茶,一位看似領頭的官兵驚慌答道能替宮先生做事人人都以為幸運之至不敢再打擾令郎這些官兵皆聞亂雲令郎謙和之名見他果真不擺什麼架子皆吐露出感謝之色,亂雲令郎不知宮滌塵打的是什麼主意忍讓幾句作罷宮滌塵淡然一笑清秋院中人手不多明日宴客不容有失以是小弟特意從軍中挑出十幾位靈巧的士卒替我們傳信,諸官兵聽宮滌塵贊他們靈巧齊稱不敢面上卻皆隱現喜色宮滌塵雖差異亂雲令郎謙和洽禮反在言笑間有一種拒人千里的冷漠氣質但也正因云云蒙他誇獎一句便令人如沐東風,小弦與亂雲令郎齊聲問道傳什麼信小弦聽亂雲令郎也云云問不由一呆他本以為明日宴請京師諸人之事乃是亂雲令郎與宮滌塵一起設計的尚憂鬱亂雲令郎是否在其中藏有什麼陰謀但現在看來顯然亂雲令郎並非主事之人,官滌塵一笑不答轉頭向十幾位官兵道你們都記下到清秋院的旅程了吧明日且按我的分配行事張勇認真去請太子巳時一刻脫離太子府已時三刻到達清秋院胡九認真去請管御師巳時初脫離管府已時硯刻到達清秋院劉天正認真去請八千歲辰時正由泰王府出發巳時正到達清秋院葛文華認真去請牢獄王黑山辰時二刻脫離黑府已時正到達清秋院他每付託一聲便有一位官兵高聲准許,宮滌塵不只把每個官兵的名字部記得清清晰楚分配亦是有條不紊而且聽起來似乎連從各人府第到清秋院的距離都曾細細算過隨旅程的遠近他相請的時間亦各不相同,小弦本還想算算一共是若干位客人聽了一會兒大覺頭昏腦脹不多時聽到了林青與駱幽靜的名字再也顧不得細數只是注意到請來的客人共有四批將按差其餘四個時刻劃分到達清秋院偷眼瞧見亂雲令郎郭暮寒亦是一臉渺茫全不明了宮滌塵此舉到底有何特其餘用意,小弦並不知曉京師派其餘關係亂雲令郎卻越聽越是心驚,在宮滌塵的放置中與太子相關的一系人物皆是巳時三刻到達清秋院好比太子御師黍離門主管平簡歌簡令郎能手王關明月等人然後是與泰親王靠近的一些人物在巳時正到達清秋院如刑部總管關雎掌門洪修羅追捕王梁辰琴瑟王水秀牢獄王黑山等暗器王林青兼葭門主駱幽靜凌霄令郎何其狂機關王白石等逍遙一派則是中午一刻到達最後中午共刻到達的是將軍府中三大能手明將軍水知寒與鬼失驚,宮滌塵云云胸中有數顯然是早有設計不留一點紕漏,宮滌塵付託完畢那群官兵自是十分專心地記下不敢有絲毫差錯宮滌塵又令平惑去拿來紙筆按每名官兵所請之人寫下信件劃分交給諸人收好他本已給京師各方人物都送過請帖此次卻是為了給官兵們一份信物便於相請以是在信件上隨意揮灑鸞翔鳳翥他按各人的名字或外號寫下些藏頭詞句又從指上取下指環其上安置有一枚小小的印章上有宮滌塵三字他每寫好一張信件便蓋一個印戳字體雖小卻清晰可辨可謂是極難模擬,小弦注重到給林青的信件上是,煙斂寒林青雲畫展把酒從容晨靄里,音減聲偷天盡睛嵐簫鼓宴罷待重頭,雖非工緻卻巧妙嵌着林青與偷天兩字小弦讀了幾日書增了不少學問好歹能瞧出其中有一份盼待在如畫風景中相知相得之意看起來宮滌塵對暗器王不無敬重心中暗自料想是不是由於自己這個小兄弟的緣故而讀到最後一句又以為英氣隱生似乎在示意明日宴后便可讓暗器王一展胸中理想,宮滌塵給駱幽靜題下的則是,草木凍折猶有冰齒映清唇,群卉爭知試推北窗醒幽芳,小弦瞧出這兩句也許是在誇讚駱幽靜的容貌最喜那一句猶有冰齒映清唇似乎已可看到駱幽靜那冰姿雪艷的曠世風華其中又隱示冬去春來豈非是說林青到了京師以是駱幽靜這朵幽芳漸醒,小弦正妙想天開間卻聽亂雲令郎嘆道宮兄高才若是小弟便萬萬不能這般出口成章,宮滌塵淡然道郭兄謬讚愧不敢當這都是我早就想好的詞句小弟哪有云云機智,亂雲令郎有意無意道我們這些閑人在打發無聊消遣時光時剛剛會吟詩作對想不到宮兄亦有此雅興,宮滌塵微笑道小弟做事一直考究完善以是寧願多費些心神,亂雲令郎呵呵一笑只觀宮兄外貌與行事確配得上完善兩字,宮滌塵依然提筆揮毫並不因亂雲令郎的誇讚而稍停僅是瀟洒地聳聳肩膀小弟文思比不上郭兄書法比不上潑墨王唯有些許膽識和用功以是才不怕貽笑方家,亂雲令郎哦了一聲再無言語聽着兩人的對答小弦卻是心中一動宮滌塵明白對這場宴會早有準備事實是為了什麼他轉念想到上次宮滌塵曾提及此次宴客是為了完成師父蒙泊大國師的一個心愿但又何須云云鄭重其事行事點水不漏絲毫細節也不放過,不外小弦信託宮滌塵絕非玩弄陰謀陰謀之人況且他當著眾人的面做出各項放置也不像藏有什麼不能告人的目的只是若僅僅是由於追求完善似乎也太過了些,在場諸人心中都有一分疑惑只是看着宮滌塵從容不迫的神志縱有千般疑問也無從道起云云灼爍坦蕩的神秘感給眼前這位風度氣質絕佳的年輕人罩上了一層高深莫測的光環,不多時宮滌塵已寫好信件又對那十餘名官兵強調道你們明日一早先拿着此信件去各府通傳然後就期待在府外省得對方提前出門萬萬不能弄錯了時刻若有差池我這個做主人的可沒了顏面,眾官兵齊聲應了對於他們這些京中小卒來說一直被將官呼來喝去憂傷有獨當一面的時機此時獲得宮滌塵的看重皆是摩拳擦掌不敢稍有懈怠,諸官兵散去宮滌塵擲筆揚眉一笑天已將晚郭兄可準備好酒席了么小弟可真是餓了,亂雲令郎微笑小弟早已令人備下酒席權當先替宮兄餞行,小弦聽到餞行兩字一驚宮年邁又要走宮滌塵輕撫小弦的頭若不是為了明日一場酒宴我早就該回吐蕃了,小弦急道不行不行宮年邁總應該陪我在京師多玩幾天,宮滌塵嘆道明日你就可見到你的林叔叔了何須我陪,那可紛歧樣小弦忍不住又牽住宮滌塵的衣衫撒嬌般不依不饒豈非宮年邁就捨得拋下我一小我私人不管,亂雲令郎笑道小弦莫要頑皮你看又弄髒宮兄的衣服了,只見宮滌塵不沾一塵的衣衫上果真又現出一個黑黑的指模這一次正好捏在腰間勢不能將長衫都捲起宮滌塵生性愛潔不由皺皺眉頭小弦連忙鬆開手欠美意思地搓去掌中的臟污,亂雲令郎打個圓場我這就令人取來新衣給宮兄換上,宮滌塵淡然一笑無妨橫豎明日要脫離了權當個紀念,小弦聽宮滌塵去意已決急得跳腳恨恨道那爽性讓我再多留幾個印子也好讓宮年邁不至於太快忘了我說到一半忽覺傷感宮年邁不要生氣我以後再不頑皮了我我今晚給你把衣服洗清潔,宮滌塵看小弦說得可憐巴巴笑道明日把你交給暗器王就算想頑皮也不敢了吧我總共也就幾套像樣的衣服可不能全毀在你手裡說罷當先往飯廳行去,小弦極為敏感馬上感應到宮滌塵對自己似乎冷淡了些怔了一會兒剛剛悻悻跟在後面,飯廳內早設好宴席三人就座平惑與另一位小婢在旁伺候那小脾生得一張嬌俏可愛的瓜子臉歲數不外十二四歲聽亂雲令郎先容才知是他貼身四婢中的舒疑,亂雲令郎身為清秋院主本應該多盡田主之誼但宮滌塵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容貌似乎在思量明日宴請之事僅是外面隨意應承一二亂雲令郎何等精明見到小弦掌中的灰燼又回憶他提到金鼎要訣與那公羊先生之語已猜出他知道了自己偷窺天命寶典之事亦是暗懷鬼胎而小弦既不願意與亂雲令郎多語言又有些負氣不理宮滌塵想到明日與宮滌塵一別心中抑鬱頗有些借酒解愁的意思怎樣宮滌塵向來滴酒不沽僅飲清水桌上基本無酒,平惑倒是十分關切小弦瞧出他悶悶不樂有心開解卻不敢當著亂雲令郎的面隨意調笑僅是送菜時偷偷打個眼色小弦卻置若罔聞,這一頓餞行宴吃得極其彆扭席間全無歡聲笑語氣氛沉悶,小弦本以為宮滌塵回來后可以好好陪一下自己誰知他的態度雖然如舊卻總以為少了以往的無拘無束多了一份疏遠越想越以為委屈急遽吃下一碗飯起身告辭我吃飽了先回房休息,他着到亂雲令郎似還稍有挽留之意宮滌塵卻只是悄悄地望着他微微點一下頭面上一如平時賭着氣爭先道你們想必另有許多話說我就不打擾了說罷轉身出門,卻聽平惑低聲問亂雲令郎令郎我要不要去照看一下小弦小弦鼻子一酸若是無人在旁真想對她大叫幾聲姐姐低頭一起小跑回房和衣蒙上被子裝睡,平惑隨後趕來小弦是不是那裡不恬靜,我沒事小弦搖搖頭平惑姐姐你給我講個故事吧他這照樣第一次把平惑姐姐四個字叫得云云字正腔圓,平惑一呆我可不像令郎那麼博學多才不知道什麼故事她看到小弦臉露失望慌忙道小弦不要急待我仔細想想,小弦實在並不想聽什麼故事只是忽以為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云云龐大難明宮滌塵適才在庄外還對自己那麼疼惜眨眼間卻如換了一小我私人般想到父親曾告訴自己知人知面不知心萬萬不能輕信他人自己那時聽在耳中並不在意現在看來豈非長大成人後就必須云云么豈非與人來往都要有所保留不能容易交付至心若真是云云自己倒真寧願一輩子也不要長大永遠做一個無憂無慮沒有心機的孩子,他正獃獃想着只聽平惑問道小弦姐姐這個故事好欠好聽原來她已講完了一個故事好聽好聽小弦連忙頷首雖然適才基本未聽清平惑講了些什麼,平惑看小弦仍是一臉不合年數的愁容小弦不要不開心嗯姐姐再給你講一個說罷皺着眉頭苦思搜腸刮肚想再找出個故事來,小弦望着平惑一份感動無故而來或許她的身份職位不高亦只是一個尚未成年的孩子或許她身無武功並不能像林青與宮滌塵那樣給自己一種平安感但那份毫無掩飾的關切與溫情就像潮水般漫上小弦的胸口滯留不去剎那間小弦忽以為平惑就是自已的親姐姐再多的委屈與無奈都可以在她眼前從容流露,他怯怯地從被中仲脫手拉住平惑姐妞我不開心,平惑從未見過小弦云云凄惶的神情她雖然只有十五但自小在清秋院這樣的權門中長大見多識廣十分早熟自知身份卑微通常伺候亂雲令郎時戰戰兢兢唯恐做錯事情縱然亂雲令郎有氣悶之時斷也輪不到她來開解直至遇見小弦這樣一個天性樂觀好玩好動的孩子既要像對主子一樣服侍又可以以如同夥般打鬧再看到亂雲令郎與宮滌塵皆對小弦禮遇有加能做他的姐姐只怕是宿世修來的福氣現在看小弦無依無靠的容貌她心中大生憐意再聽他連叫幾聲姐姐不由勾起潛藏的母性略顯忙亂地柔聲道沒關係沒關係小弦你想做什麼姐姐都幫你,小弦恨恨道我我真想咬人,啊平惑一愣看小弦的樣子不似冒充咬牙把胳膊伸在小弦口邊一閉眼睛你咬吧,小弦本是傷感之下隨口一言萬萬料不到平惑果真引頸待戮一時倒真以為牙齒髮癢溘然大叫一聲從床上一躍而起抱住平惑隔着衣衫朝她肩膀上狠狠咬下這一下認真愉快無比但覺諸多委屈都從牙縫中發泄出去眼淚卻已不知不覺流了下來他心底又生怕平惑發現自己流淚更是抱住她不放牙關緊咬,自從小弦在岳陽府中與林青一席攀談后縱有再多的不如意也一直強忍不讓自己流淚但此時現在在平惑的身邊中央中就像突然打開了一道閘門將壓制已久的傷心盡皆釋放實在縱然宮滌塵對他冷淡一些卻也不至於云云只是小弦這一起上先在平山小鎮被管生平擒再在汶河縣衙的殮房中飽受驚嚇又被追捕王強擄至京師好不容易熟悉了宮滌塵明日又可見到暗器王林青但苦慧大師的天命讖語似乎預示着自己的前途絕非平展無阻那份茫茫蒼天運氣難測的感受才令他惶惑不已,平惑痛得直吸冷氣見小弦絲毫沒有鬆口的意思終於忍不住推開小弦我的媽呀你這隻小狗可痛死我了,小弦神志蘇醒也以為欠美意思把頭埋在被子里乘隙悄悄拭去眼角未乾的淚水以為心情酣暢了許多,只聽平惑叫道哎呀都腫起來了蘋果本就是讓人咬的啊小弦在被子里悶聲悶氣道又探出頭來卻見平惑一直揉着肩膀正解開外衣斜眼朝衣內瞅嘻嘻一笑我來瞧瞧,啪平惑抬手給小弦一個栗暴子小色鬼不許亂看,小弦捂着頭直挺挺地倒下面目朝下躺在床上全身抖個一直平惑嚇了一跳打疼你了么他話音未落已聽到小弦忍之不住的笑聲息得又踢他一腳你這個小壞蛋,小弦裝模作樣道咬了蘋果一口真是恬靜多了以後我要是再遇着不開心就來找你,平惑哼道你休想再有下次她看到小弦恢復了活躍可愛的樣子心裏喜悅也忘了肩膀的疼痛你懷裡是什麼器械軟軟的還挺有彈性原來她適才情急推開小弦時正觸到他的胸口,小弦翻身起來從懷中摸出一物就是這器械正是那天命寶典銷毀封面后餘下的金屬網狀物,平惑好奇地拿起頻頻翻看不得要領新鮮這是什麼小弦老忠實實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器械你若以為好玩便拿去吧,平惑連連搖手只怕是什麼瑰寶我可不敢要你從那裡得來的,這本就是我的器械又不是偷來搶來的小弦笑道給你就收下吧怕什麼,平惑只覺那物手感極怪滑膩溫潤輕輕一捏即變形一鬆手又回復喃喃道這器械非銀非鐵還可以隨意折曲嗯若不是極有韌性倒像是什麼絲線,小弦靈機一動你可明白女紅你看這裡有個結能不能用針挑開誰人結繞在網內網絲又細又密只憑手指之力斷然無法解開,平惑喃喃道我女紅還算不錯要麼讓我試試不外若是解開了生怕再難回復小弦也甚是好奇不管它先解開再說你隨身可有針線,平惑躍躍欲試你等我一會我回房拿針,他忽聽門口輕響仰面一看卻是宮滌塵站在門口小弦胸口一震負氣般視若不見只管對平惑道你快去拿針卻又怕宮滌塵就此不理自己忍不住又偷眼瞅去卻見他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疑惑豈非適才咬平惑之事都被他看在眼裡臉上不由泛起紅來,平惑連忙對宮滌塵道個萬福宮滌塵淡淡道平惑女人先回房休息吧我陪小弦說幾句話,平惑准許着將手中的金屬網對小弦一晃擠擠眼睛我晚上幫你解開明天見說完轉身出門,小弦咬着嘴唇垂着頭也不言語室內一片幽靜宮滌塵忽道聽亂雲令郎說你這幾日都在磨性齋內苦念書籍自然應該知道天下無不散之宴席的原理,小弦心想宮年邁雖然只大自己幾歲履歷卻比自己多了數倍想必遇見過許多人對分星散離原不會太過在意哪兒會像自己這樣看重分別一念至此不由長嘆了一聲,宮滌塵自言自語般輕聲道實在我也舍不得你為免日後懸念才刻意冷漠你可明了我的心思小弦一呆上前兩步握住宮滌塵溫暖的手低低喚一聲宮年邁丟失的友誼似乎在瞬間重新回歸,宮滌塵拍拍小弦我在京師着實拖延太久明日必須要走若是有緣不久后我們還會再見小弦點頷首直視着宮滌塵清亮的眼光怎麼才算有緣宮滌塵淡然一笑那就要看明日的宴會是若何的情景了,小弦如墜迷霧這和明天有什麼關係,你可記得我告訴過你明日之宴乃是為了完成我師父蒙泊國師的一個心愿宮滌塵耐心註釋道我此次來一為吐蕃求糧二是帶來了師父的一道難題若是有人能解開或許他就會來京城一行,小弦道什麼難題讓我先解解看宮滌塵微笑這個難題連我也解不開言下之意更遑論是小弦了,小弦大不佩服嘟起小嘴道我就知道宮年邁看不起我哼有本事就讓我試試,宮滌塵搖搖頭此題十分分新鮮可謂是說易行難乃是武功與智慧最完善的連繫一樣平常的平民國民都能容易破解卻基本不是正解而武功越高者反而越難明開可一旦有人能破解便足以讓國師動心一見以是我才會把京師諸位成名人物都請來不外依我所見普天之下能解此題者不外寥寥數人你與我都不在其列,小弦大是好奇你不妨說說,急什麼宮滌塵瀟洒地一聳肩明天你也是我的小客人自然會見到這道難題,小弦想着明日將看到京師諸位成名人物更能與林青重聚馬上心癢難耐起誓立誓般道林叔叔一定解得開宮年邁也一定會再與我相見,宮滌塵一嘆不語他自然清晰一旦真的解開了這道難題蒙泊國師入京后將會對京師事態發生種種難以預知的影響這內里玄妙龐大的關係卻無法對小弦細述,小弦固然不知宮滌塵的想法本想把亂雲令郎的身份說出但一想宮滌坐明日便會脫離京城又何須讓他牽涉其中照樣等見到林青再說,他忽又想起一事對了宮年邁不是說我乃是你的第十九位客人嗎可我算來算去為什麼仍是多出一人宮滌塵答道潑墨王薛風楚生病在身以是不能來,小弦聽許漠洋提及過那號稱一流畫技二流風度三流武功的潑墨王此人外表儒稚一副與世無爭的容貌卻是潛伏禍心心計陰森昔時在笑望山莊引兵閣內偷取偷天弓不成便挑唆登萍王顧清風殺死了兵甲傳人杜四從而導致林青初試偷天弓一箭射殺顧清風走上了與明將軍徹底決裂的不歸之路,這潑墨王薛風楚可謂是小弦心中最厭惡的人物之一忍不住啟齒挖苦只怕他基本不是生病在身而是不敢與林叔叔相見吧,宮滌塵自然知道暗器王與潑墨王的這段過節或許云云吧但他既然不願來我亦無法強請唉實在薛潑墨本是最有可能解開難題的一人,小弦扁扁小嘴不屑道我才不信他能有這本事,宮滌塵也不多註釋拉着小弦在床邊坐下柔聲道宮年邁今天讓小弦生氣了你可不要怪我實在宮滌塵追隨蒙泊大師精研佛法數年歲數雖才十七卻已極為老成持重自問早就勘破人世常情卻不明了為何會對小弦這樣一個孩子云雲看重或許正是由於他對小弦有所行使而小弦卻對他一片赤誠才令他以為心頭有愧,小弦如江湖男人般大大咧咧一擺手已往的事不用提了我們是好兄弟啊嗯不行宮滌塵奇道什麼不行,小弦一本正經道你既然知道今天做錯了那就要賠我,宮滌塵正色道我不慣與人同睡以後再不許提什麼陪你之事,小弦呆了一下剛剛醒悟宮滌塵把自己要求賠償的賠字聽錯了以為自己要他陪睡不禁哈哈大笑哼哼說不定你自己才是臭腳呢我是讓你賠償我的損失,宮滌塵這才明了自己誤會了小弦的意思他運功轉變過的神色依然蠟黃並無異常耳根卻莫名紅了起來你這小鬼真是精靈怪僻說吧你想要什麼賠償,小弦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振振有詞道宮年邁今天給那些客人都寫了詩詞為什麼不給我寫我也是你的小客人啊,宮滌塵啼笑皆非好我准許你,小弦面色一整嗯我知道我不能與那些成名人物對照你現在先不用替我寫什麼詩句等我有一朝馳名天下之時可一定要問你追討宿債了哈哈他說得云云天經地義似乎馳名天下只早晚之事,看着小弦挺着小胸膛信心十足的樣子宮滌塵卻沒有笑反是一臉鄭重徐徐伸脫手來一言為定,雙掌相擊的聲音在暗夜裡傳得尤為響亮,第一批來到清秋院的客人是當今皇太子與黍離門主管平簡歌簡令郎能手王關明月四人宮滌塵盤算極為準確四隊車馬雖從差異偏向而來卻險些同時到達清秋院院門正是巳時三刻,宮滌塵與亂雲令郎早已期待多時雙方難免外交客套一番宮滌塵抽閑特意囑咐守在院門口的僕役再有貴客到來可直接將主客引至梅蘭堂然後將四人迎入梅蘭堂其餘手下則領入清秋院內別處休息,平惑舒疑解問釋題四脾早已守候在梅蘭堂門口小弦則孤零零地單獨坐在下首的最尾一席除此外再無他人,小弦亦算見識過不少大排場但想到一下要與京師這許多的成名人物相對仍是主要得手心冒汗不知怎麼竟有些自卑以是才堅決不去清秋院門口接待客人宮滌塵與亂雲令郎也不委屈,小弦坐在席中看着平惑四人端立門邊大氣也不敢出的容貌亦覺梅蘭堂中雖然尚無什麼賓虛心氛卻已是無比凝重幸好小弦與平惑遙遙相望不時打幾個相互意會的眼色總算稍稍平復了一下升沉難定的心潮,仔細看去梅蘭堂中設了十九桌單獨脫離的酒席每席上只擺有一套茶具酒壺羽觴各一副然後是兩清點心最新鮮的是每一張桌上還都放着文字硯台卻無紙張也不知做何用處席上鋪排雖然簡樸卻極細膩茶壺與茶杯是紫砂磨口酒壺羽觴則是漢玉所雕點心盤子皆是淺紫色的貝殼所制點心每盤四樣或是澄黃金酥或是小巧玲瓏誘人食慾那文字亦皆是精品由此可看出清秋院身為武林百年世家的手筆,忽聽一陣腳步聲傳來平惑四脾一齊屈膝萬福宮滌塵當先踏入梅蘭堂隨後是亂雲令郎與衣飾華貴相貌各異的四人小弦僅認得其中一位是在擒天堡中見過的能手王關明月,宮滌塵呵呵一笑滌塵先給太子殿下先容一下我的小客人他伸手指着訕訕站起的小弦這位即是剋日來名動京師的許驚弦許少俠了,不知怎麼剎那間小弦所有的主要忽都不翼而飛起身拱手抱拳道草民許驚弦見過太子殿下這一句草民認真是用得不三不四但誰都沒有失笑,皇太子年約二十八九容貌通俗最特其餘是那十分白皙幾近透明的神色絲毫沒有酒色太過的虛弱感反是隱約露出刻意隱忍的傲氣一雙不大的眼睛射出極有威嚴的光澤停在小弦的身上此次宴會乃是依着江湖禮貌無須多禮許少俠少年英雄久仰台甫啊他轉頭望着能手王關明月聽說關兄上次在擒天堡時多虧許少俠仗義脫手剛剛全身而退還不快快謝過太子下令豈敢不從關明月連忙跨前兩步,卻見小弦從容一笑適逢其會誤打誤撞而已關關兄與小弟同仇敵愾何須見外他這幾日讀了許多聖賢之書可謂是出語特殊這樣一句話不卑不亢既不承功自傲亦令關明月不失體面除了那頗為委屈的關兄縱是老江湖聽來亦毫無破綻一語出口眾人皆是悄悄稱奇宮滌塵對小弦微微一笑以示激勵,管平哈哈大笑許少俠好啊我已派人將黑二兄弟另作放置他十分懸念你到時我把他的地址告訴你有空可要去看看他哦,自從小弦得知在平山小鎮巧計擒下自己的原是管平與葛公公再加上他們曾設計伏殺林青心中本是對管平不無記恨之意但聽他云云說也不由感謝頷首稱謝,管平既然殺不了林青固然會事後解救將黑二轉移到平安之地原不外举手之勞卻令小弦對他的態度大為改觀他身為京師三大掌門中的黍離門主又是太子御師盤算冠絕天下由此已可見一斑,自古英雄出少年見到許少俠後方知此言不虛富有磁性的嗓音出自最後一人的口中那聲音質樸而不失溫情響亮而不失穩重平平經常的一句言語卻令小弦感受到一種東風掠面的溫暖之意,小弦仰面看去馬上目瞪口呆那位年數三十齣頭丰神如玉的秀士雖是走在最後卻在剎那間躍入眼目奪去了在場之人的所有視線梅蘭堂中亦有一種驀然生輝之感不言而喻此人自然是被譽為天下第一玉人子的簡歌簡令郎,簡歌寬額高顴濃眉虎目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如玉石所雕挺直無比的鼻樑就似是一道刺破天穹后仍勾留不去的刀光但云雲充滿了洶湧張力的額鼻眉眼卻偏偏生在一張圓而不闊膚色白哲如女子的臉龐上再加上那血色豐滿薄如刀削的嘴唇似乎是將天下最威武的男子與最嫵媚的女子合而為一有一種奇異的魅力,他的身體修頎肩寬臂長胸闊腿壯魁偉的身軀卻被長而細的腰身相連全身並無多餘的飾物最惹眼的就屬腰間那一束淡紅色的腰帶流蘇輕懸隨風輕擺險些令人憂鬱那柔弱的長腰隨時會不堪重負地折斷而這犹如女子窄細的長腰旁偏偏還掛着一柄闊達半尺的寶劍純白棉布細細包紮起的劍柄並不露一絲刀兵凶焰鱉皮吞金的劍鞘上卻刻着兩個頗含煞氣的古篆字悲血令人讀之難免愕然但只要看到簡令郎那俊秀無瑕的面容這柄闊劍與其說是件兵刃倒不如說是一種令他更增男兒心胸的裝飾品事實上雖然人人都認定簡令郎武技特殊卻從沒人見過文質彬彬的他與人爭鬥,直到現在小弦才明了為何京師三大令郎中何其狂有凌霄之名郭暮寒有亂雲之稱唯有簡歌簡令郎卻無任何外號那是由於任何形容都不足以表達天下第一玉人子之萬一,這是與林青的霸氣衝天宮滌塵的怡然素定全然差其餘一種魅力或許簡令郎的相貌與身體尚談不上完善無缺但正是那一份衝天英氣與秀弱堪憐之間略隱略現的反面諧才令人在讚歎之餘從心底最深處浮起一絲毫無枉由的吝惜來,面臨云云一位集男子與女子優點於一體的人物連小弦這等初萌情事的男孩子都瞧得暗生欽羡大有驚艷之感更遑論平惑等女子縱是低頭斂眉亦難免伺機抬眼偷望目露痴迷,賓主落座言談盡歡小弦插不上口只好默然靜聽雙方無非是些客套言詞他聽來亦毫無興緻只得注意考察梅蘭堂的結構忽發現不少蹊蹺之處,首先堂中十九席並不像平時宴客般左右各九席對稱主人在下座相陪而是分成五個小圈子左首當先是四席正坐着太子一系的四人下面空着三席右邊則先傾軋五席厥後是四席空位而自己與宮滌塵亂雲令郎則在下座三席中,小弦剎那間醒悟宮滌塵云云部署正好將京師四大派系脫離可謂專心良苦否則雙方並席而坐萬一發生什麼口角爭執甚至動起手來豈不是大煞景物,其次十九席並未設在堂中而是略往門邊移動每一席正對着的主位並未設宴上空處本是亂雲令郎那副對聯的所在而現在那對聯卻被一張藍色的幕布遮住那幕布極厚難辨厥後虛實不知內里有什麼怪僻,事實上梅蘭堂中人人眼光如炬皆注重到了這兩點人人都知宮滌塵云云放置必是大有深意可誰也不願先問出來,外交了一會腳步聲又響起一個故作豁達的大笑聲從門外傳來本王來晚了當先罰酒三杯還請太子殿下與諸位恕罪眾人一齊起身見過八千歲,泰親王當先踏入梅蘭堂一把就先握住宮滌塵的手本王蘭日前聽說宮先生押糧出京急遽送行未果生怕就此劃分想不到今日重見果真是人生那邊不重逢啊,宮滌塵淡然道承蒙千歲謬愛滌塵須臾不敢相忘,小弦看那泰親王一張國字臉頗有威嚴遠不似自己想象中的白鼻小丑的容貌難免隱有失望穩固眼中卻有些無奈又看到他一雙大手拉住宮滌塵不放宮滌塵神情雖平心頭己有一分不快只是這等排場下斷也輪不到他出頭替宮滌塵解窘正急切間又見到泰親王死後正是追捕王梁辰想起自己那天在京師外的潘鎮小酒樓中害他吃下巴豆茶也不知是否腹瀉數日又是可笑又是畏懼怎樣堂中無處藏身只得硬着頭皮對追捕王苦苦一笑心中打鼓追捕王眼中神色龐大僅朝小弦略點頷首外面看起來似乎並無絲毫抨擊之意,太子淡淡道侄兒給叔叔致意了他口中尊重卻無半分致意之意站於原地連腳步亦未動一下泰親王入梅蘭堂后眼中似乎只見到了宮滌塵堂堂太子殿下亦是顏面無光,泰親王呵呵一笑總算鋪開了宮滌塵的手倒是有些日子不見侄兒了憂傷今日相聚還要多謝宮先生與郭令郎,太子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侄兒先祝叔叔身體安康,泰親王哈哈大笑卻並不碰杯想昔時叔叔抱着你在京師四處嬉戲時你還非吵着要吃那些不清潔的坊間零食叔叔不准許你還不依現在長大了你我叔侄碰頭卻是這般虛心,他一副尊長的口吻又有意提及這些陳年往事明白是倚老賣老不將太子瞧在眼裡此言一出關明月與簡令郎都面色微變太子與管平卻是不動聲色,亂雲令郎打了個圓場上前距離泰親王與太子互視的眼光先請泰親王等人在右邊五席中坐下與泰親王同來的另四人中除了追捕王梁辰外關雎掌門洪修羅年約四十五短身體天生微微上翹的嘴角令他的面容總是帶着若隱若現的笑意貌似一個與世無爭的好好先生一點也不像掌管生殺大權的刑部總管只有雙目開闔間不時迸出的精光才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威壓感牢獄王黑山則是個高鼻深目面色如墨的胡人眉目間與黑二有幾分相似眼中紅絲密布也不知是因昨夜沒睡好抑或是長年給囚犯用刑見慣了血腥的緣故那雙筋骨虯結的大手令人感應到一絲凶煞之氣最後那位身着水綠長衫年過四十眉日卻依然有種難言神韻的女子即是琴瑟王水秀她有一張優美卻不輕浮溫柔而不失英挺的面容那對靈動的雙眼恍如十八九歲的少女最特其餘是她那長長的雲袖不只將一雙手包裹得嚴嚴實實還在腰間纏起真不知行動時會否有所未便,小弦心思機敏亦聽出泰親王對太子的言外之意這才知道京師派系間的爭鬥已成水火而瞧堂中席位的漫衍與泰親王等人同坐在右邊的應該是林青駱幽靜何其狂機關王白石逍遙一派將軍府的眾人則與太子一系坐在左首宮滌塵這种放置看似無意其間卻似大有玄機,亂雲令郎望向小弦道待我給八千歲先容一位小英雄,小弦連忙拱手許驚弦見過八千歲我又能算什麼英雄又望着追捕王道前幾日對梁大叔多有冒犯還請勿怪,泰親王望着小弦嘿然道只憑許少俠能從梁捕王手中逃出的本事小英雄這三個字便當之無愧你放心追捕王豈是記仇之人他轉頭對追捕王嘿嘿一笑本王這話沒錯吧,追捕王淡然道我對許少俠亦有許多冒犯處權當扯平吧,洪修羅大笑道梁兄乃是六扇門第一能手許少俠能從他眼皮底下逃出實令人另眼相看啊追捕王聞言神色怪僻他與洪修羅可謂是偕行又都是泰親王手下的愛將難免有爭功之處但洪修羅這番話雖然提及大失體面之事卻又直言追捕王是六扇門第一能手其中玄妙亦只有他兩人自知,黑山乾巴巴隧道我那兄弟雖然對我一直不滿我卻始終記掛着他許少俠能在梁兄眼前一意維護黑二我亦要替他謝你一聲他的聲音有一種胡人說漢語的頓挫聽之極不恬靜,琴瑟王水秀一直不語言只是用她那雙會語言一樣平常的眼睛望着小弦小弦但覺她溫柔的瞳中雖有些研究的意味卻似乎是一種對天地間不明了事物的好奇考察決不令人心生排擠反倒是隱約有一種希望她看破自己后說出一番緣由的期待堂中這些京師成名許久的人物中除了宮滌塵外就只有她最令自己有好感,關明月笑道早在擒龍堡中小弟便看出許少俠日後必可有一番作為現在看來果真不假,小弦連忙引經據典地謙遜幾句倒也沒有什麼破綻,現在堂中氣氛十分玄妙泰親王與太子一系遙遙相對各自端坐不語連外面上的客套也不願應付卻都藉著與小弦語言打破尷尬的僵局小弦事實是個小孩子看這許多成名人物對自己夷易近人不乏奉承之意難免有些由由然在桌下輕拉着一直微笑不語的宮滌塵的手早先尚殘存的一絲主要早已蕩然無存,管平發話道宮兄此次相請想必有些節目吧,宮滌塵清咳一聲笑道實不相瞞此次滌塵請來諸位實是抱有一份私心此語一出馬上將全場的注重力都吸引過來他卻只是面露神秘笑容不願往下註釋,看來宮兄是決意賣個關子了本應該等主賓齊全后再揭開謎底怎樣小弟最是好奇實是難以多等片晌簡令郎好聽的聲音響了起來眼光轉向亂雲令郎不如讓郭兄先透露一二,亂雲令郎苦笑道少不瞞諸位宮兄連小弟都蒙在鼓裡現在我比簡兄更想知道事實呢,管平抬眼望着堂中那被淡藍幕布遮掩的對聯接口道記得上次來清秋院中見到這裏本是郭兄的墨跡想必宮兄的隱秘就在其中吧,宮滌塵伸指贊道管兄眼光銳利心思機敏果不愧家師所言,管平奇道卻不知蒙泊大國師對小弟有何言語,宮滌塵並不直接回覆諸位可知小弟最信服家師什麼,泰親王接口道久聞蒙泊大國師佛法精湛又有虛空大法譽滿江湖宮先生所信服之處想必不出此兩點,宮滌塵淡然道家師雄才偉略每小我私人對他都有差異激賞之處滌塵自小浸淫佛法又深悉虛空大法識因辨果之隱秘深知這些皆是博大無涯窮一生之力亦難登頂的學問話鋒輕輕一轉但在滌塵心中佛學與武功卻都比不上家師的另一樣本事他清淡的語氣中無疑有極強的蠱惑力雖然直到現在亦未明言最信服蒙泊大國師什麼地方卻隱露江湖傳言中十分神奇的虛空大法之奇妙讓人慾罷不能,泰親王碰個不軟不硬的釘子面色如常端酒飲下本王猜錯宮先生的謎題先自罰一杯,宮滌塵微微一笑八千歲心胸從容風範淋漓拿得起放得下亦不愧家師所言聽宮滌塵云云說眾人皆是一愣聽他那語中之意似乎蒙泊大國師對每小我私人都曾下過一份判斷這一刻不只把每小我私人的好奇心都提至最大亦令人對蒙泊大國師發生入迷秘至極的無限遐想,管平凝思思索豈非宮兄最信服蒙泊大國師之處就是他對種種人物的判斷力,宮滌塵撫掌欣然而笑家師曾言京師群雄並立強人無數可在他的跟中唯有六人值得一提是謂京師六絕小弟最信服他的亦正是這一份言笑間審閱天下人物的眼力他一字一句道管兄智略驚世才謀冠絕天下自當名列其中,霎時場中幽靜片刻不聞一聲,除了不通武功的泰親王太子與小弦外這裏的每小我私人都是足可獨當一面心高氣傲的能手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信用雖是虛無之物卻是人皆好之在場眾人外面上雖是虛心心裏里只怕誰也未必服誰而蒙泊大國師在群雄並立的京師里卻只看重六小我私人不問而知皆是非同小可的人物試問誰不想位列其中宮滌塵雖然僅稱道管平的智謀卻無疑令他隱約凌駕眾人一線這番話犹如在鎮靜的湖面上投下了一塊激起千層浪的小石子一時望向管平的眼光中艷羡者有之嫉妒者有之不屑者有之驚訝者有之紛歧而足,若這番話全是宮滌塵本人的意思難免有挑唆之嫌被他提及之人亦會嫌疑他的專心可宮滌塵事先聲明此乃蒙泊大國師的看法蒙泊大國師遠在吐蕃此前從未涉足中原並沒有見過在場的任何一人他所下的判斷雖不周全無疑卻是更為客觀,自從這些京師能手成名多年以來從沒有一刻能像眼前這般被宮滌塵的一句話就勾起了每小我私人心底深處的爭強鬥勝之心,人人都希望能從宮滌塵口中再聽到自己的名字卻是誰也不願啟齒詢問那樣豈不顯得自己注重妄名虛利落了下乘,幽靜良久后才從梅蘭堂中傳出一個孩子稚氣的聲音明將軍與林叔叔必在這六絕當中吧卻是小弦聽得着迷忍不住啟齒打破了緘默眾人紛紛鬆了口吻才從適才玄妙的氣氛中逐漸恢復過來,宮滌塵輕輕道家師告訴我這番話時乃是三年前其時暗器王雲遊天下以是並未將他算在京師人物之中至於明將軍他微微一嘆若是連他都不能列在京師六絕中家師此言又怎能令人信服,眾人雖與明將軍身處差異陣營卻也不得不認可明將軍絕對有這個資格只是聽到宮滌塵言語中對其不無推許之意每小我私人心裏都是各樣滋味,小弦聽到宮滌塵所說這京師六絕中竟然沒有林青的名字不由呆了一下他本以為暗器王林青乃是天下絕無僅有的人物但這一次入京先遇見宮滌塵那超凡脫俗的氣質又親眼見到明將軍威凌天下的風度另有那神秘老人於不動聲色間挫敗鬼失驚的驚世武功再加上亂雲令郎深沉難測的陰險今日又見到簡令郎那近於妖異的俊美尚不知駱幽靜何其狂等未見過的人物是何等容貌這才知道天下之大強人輩出若是宮滌塵口中先聲奪人的蒙泊大國師認真不把林青排在京師六絕中似乎也無可非議,小弦一時也不知應該生氣蒙泊大國師遺忘了暗器王或是慶幸林青不必與京師諸人爭這虛名,泰親王哈哈大笑本王並非江湖人但聽宮先生適才的意思豈非蒙泊大國師還稀奇提及過本王,宮滌塵答道家師本就是出家之人所評人物自然井不局限於江湖既然是號稱京師六絕固然包羅京師的所有人物不外當朝文武中除了明將軍外千歲是唯一的當選之人,泰親王斜睨頗有些失蹤的太子臉有得色口中卻忍讓道蒙泊國師真是太看得起本王了本王身無武技云云說豈不令他人笑話,宮滌塵一笑試問有了將軍之手誰還敢在京師中以武相等眾人皆是面無神色私下里卻一齊悄悄頷首若僅以武功排名誰又能與雄霸天下第一能手之位二十餘年的明將軍並肩,宮滌塵續道以是管兄是以智謀躋身六絕而千歲卻是由於超乎尋常的決斷力排名其中,泰親王一笑不語勉力壓制住心底湧起的自滿暗想自己確是行事果決當斷則斷只要認準了目的不惜任何價值只是想不到連遠在吐蕃的蒙泊大國師對此都有所聞,小弦萬萬料不到連不通武功的泰親王也能躋身六絕之中大是不忿又忽生雄志心想自己就算不能習武至少可以起勁念書有道是有志者事竟成既然連吳戲言都認定自己二十年後會有成就說不定真有一日在京師六絕後可以再加上自己的名字也算湊足自己最喜歡的数字七,一念至此忽又以為自己動了妄想虛名之心難免啞然失笑,其餘眾人心中暗自盤算看來蒙泊大國師定下的這京師六絕並不僅僅以武功取勝而是博採眾長卻不知除了將軍之手管平之策泰王之斷以外另有三個是什麼人會不會有自己的名字,在場中只有小弦是局外人可謂是旁觀者清他生性敏感已注重到洪修羅追捕王等人望着管平的眼光中皆有一絲嫉妒而太子嘴角卻是掛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顯然對泰親王壓住自己一頭不滿小弦疑惑地偷瞅一眼神志依舊從容不迫的宮滌塵實不知他用這樣的方式說出這番話是不是有什麼特其餘目的,雖然僅是家師片面之言作不得准但若是小弟不說出餘下的三絕想必諸位都不會放過我了宮滌塵游目四顧將眾人的神情都看在眼中微微一笑只惋惜剩餘三人皆不在場,這樣一來反令眾人皆去了患得患失之心簡令郎首先朗笑道若是宮兄想就此打住小弟第一個不依人人齊聲擁護,宮滌塵反問道諸位可知小弟現在最希望來到梅蘭堂的下一位客人是誰他云云一說人人都知道至少即將到來的人物中有被蒙泊大國師看重之人紛紛低頭預測,一直緘默的水秀抿嘴一笑不知別人是何想法對於我來說最想看到的是駱女人,宮滌塵大笑眼露期盼之色曼聲吟道詩簫皺春水庭下舞瓊歸巾幗珠磯燦蓋延勝鬚眉當世女子唯以幽靜之雅為最,簡令郎隨着宮滌塵的吟聲擊桌而和爭先道若是蒙泊國師的六絕之中沒有駱掌門的名字小弟定是大大不平幽靜之雅當之無傀眾人一齊拍手除了明將軍外管平與泰親王的人選若干令人意外但現在駱幽靜的名字一提出馬上博得全體讚許不只由於駱幽靜確是詩才簫藝絕於江湖亦因她身為女子自然不會搶了一幫大男子的風頭,小弦興奮得兩眼放光在他單純的心目中早將駱幽靜看作是林夫人的唯一人選小手都快拍爛了,宮滌塵一轉話題語出奇峰佛眼視人無有善惡之分卻重人性之七情六欲諸位可知在喜怒哀樂等種種情緒中佛家最看重的是什麼嗎,眾人靜默縱是亂雲令郎這等飽學之士亦少讀佛經其餘人更是唯恐答錯不敢容易接口只有小弦忍不住道佛祖割肉飼鷹捨身喂虎豈非是無畏,宮滌塵微笑搖頭無畏有兩種一種是不知者無畏二是大勇者無畏然而在無畏之前尚須一份泰山崩於前仍不動聲色的定力世路風浪不外是煉心之境世態炎涼唯有忍性是善他吸一口吻徐徐續道以是對於芸芸眾生傖夫俗人來說佛家最看重的人性之情緒是忍眾人恍然一齊思索京師之中最能忍的是何人,小弦自知猜不出宮滌塵所指的人物心想馬上就要與宮年邁離別不知何時才氣相見索性藉此時機再多看他一眼這一刻忽發現在場諸人雖都是京師中成名己久的人物卻皆陷身於宮滌塵布下的這一場局中唯有自己與宮滌塵兩小我私人方是置身事外,要知宮滌塵雖是因用蒙泊大國師之言卻是看法怪異言語大有深意縱是侃侃而談那份從容淡定的心胸卻不給人任何威脅之感更是巧妙行使了這些能手心高氣傲不平於人的心理不知不覺全將他們的思緒所有牽引,這一刻小弦獃獃望着宮滌塵對這位歲數只大自己五歲行事卻縝密不漏於不經意間掌控全局的宮年邁已是信服得五體投地能與他相知相識又得他至心惜護真可算是自己三生三世修來的福氣至於那位原本由於扎風喇嘛的緣故而頗有些瞧不起的蒙泊大國師亦是心生敬重,有這樣一位學生其師必也是百年難遇的絕眾人物,宮滌塵竟尚有餘暇低頭對小弦欣然一笑再望着凝思苦思的眾人輕輕道並非滌塵有意賣關子不願說出京師中最能隱忍之人的名字而是怕言多有失引起他人的誤會他略微一頓淡淡道幸好將軍府的客人尚未加入想必諸位亦不會把今日的言語隨便泄露出去,眾人齊齊一震將軍府大總管水知寒的名字湧上好幾人的唇邊終於沒有說出來,水知寒與明將軍同為天下邪道六大宗師之一卻甘為明將軍所用另有意自稱半個總管寧願受江湖人的千百嫌疑這份隱忍之功實是人所難及知寒之忍確也無愧京師六絕,只有小弦猜不出宮滌塵的啞謎急得連扯他的衣角宮滌塵望着人人慾言又止的神情不由莞爾看來不獨水總管諸位亦都可以忍人人一齊笑起梅蘭堂的氣氛第一次輕鬆起來,小弦知道宮滌塵終於說出水知寒的名字實是為了知足自己的好奇心此話若是傳到將軍府中引起明將軍對水知寒的嫌疑只怕水知寒決不會對宮滌塵善罷甘休他無從表達對宮滌塵的感謝之意心想一會兒可要好好囑咐平惑讓她提醒舒疑解問釋題三人守口如瓶可不能給宮年邁惹來什麼窮苦,太子嘆道蒙泊國師的眼光獨到心思敏銳所發看法皆是出於凡人所不及的角度我等傖夫俗人打破腦殼也難猜出他的心意宮兄不妨直說最後一絕所指何人,宮滌塵頗首有意壓低聲音道除了將軍之手幽靜之雅知寒之忍泰王之斷管平之策外最後一絕當屬他說到這裏臉上忽現出一種似乎洞悉一切轉變的神秘笑容一字一句朗然傳聲凌霄之狂,話音未落一個略含驚訝又似基本不屑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宮先生為何提到小弟的名字可是在說什麼壞話么,小弦仰面朝梅蘭堂門口看去心頭狂跳險些離座衝出,由於在門口泛起的三男一女中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暗器王林青,第十二章試問天下,林青穿着緊身藍衣背負偷天神弓襯得那壯健的身體中充滿了一股隨時彈躍而起的發作力再配合他微沉的劍眉直刺人心的眼神雖是面容如古井不波肌膚里仍透着重傷初愈后失血過多的蒼白但那犹如捕食虎豹般的凌厲氣焰已不知不覺對在場的每一小我私人形成壯大的襲擊力,管平做賊心虛人心惶遽地爭先迎出形式所迫下當日小弟多有冒犯實是愧見林兄,林青眼中殺氣隱現卻是不動聲色地微一頷首望也不望管平一眼眼光在全場移動最後停在小弦身上淡淡道相互都是清秋院的客人總要給主人留幾分體面小許少俠既是平安無事管兄與我這番恩怨便暫且記下吧當他特意把對小弦的稱謂改成許少俠三字時那英俊的面容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管平討個沒趣卻依然面不改色拱手稱謝悄悄傳音到林青耳中今日宴后林兄當知小弟的悔悟之心,林青略略一愣隱約感受到這位智計超卓的太子御師對今日會晤早早埋下了伏筆卻猜不出他到底會有何汁划釋然一笑先握住小弦伸來的小手再與眾人逐一見禮,諸人與林青雖是素識但這些年變故太多六年前林青在塞外力抗朝中平亂雄師先在笑望山莊前果真挑戰天下第一能手明將軍又於引兵閣中一箭射殺押送軍中輜重的欽差登萍王顧清風實已與朝廷欽犯無異怎樣暗器王與明將軍的戰約天下皆聞迫於將軍府的壓力只要朝中未真的下令追捕林青歸案也無人敢認真去算這一筆舊賬反是由於京師中玄妙的形勢泰親王有意與林青示好共抗將軍府太子一系則因管平暗算不遂亦是轉變態度全力化敵為友以是外面看起來到達梅蘭堂的客人中唯有暗器王林青最受各方面的迎接但其中每小我私人暗懷的心思卻實難用言語盡述,六年不見但瞧林青面目體態如舊眉眼不羈如舊举手投足間卻隱然有一種無法詳細形容的轉變若是說六年前的暗器王僅僅名列八方名動之五現在的林青卻無疑已是馳名天下的宗師級能手是否能敵得過明將軍的流轉神功暫且豈論至少那份處變不驚坦蕩自若的氣焰已然震懾全場令每小我私人都生出士別三日當另眼相看之感,宮滌塵久聞暗器王林青之名卻是首次與之會晤借林青走向小弦與自己距離靠近之際忍不住暗運明心慧照之功意欲一窺這位明將軍心目中最大敵人的心理誰知才一動念林青似乎立生感應眼光冷冷罩來同時偷天弓弦驀然發出低低的龍吟之聲宮滌塵心頭微凜急遽收功,當日在將軍府初見明將軍時宮滌塵也曾以明心慧照大法相試卻被明將軍於言笑間化於無形現在暗器王林青卻是用另一種方式迴避且不無忠告雖然明將軍與暗器王的做法各不相同卻同樣令宮滌塵難窺事實可謂是他虛空大法修至疏影之境后唯一兩次不經意間的挫敗,林青炯然的眼光望定官滌塵淺笑道宮先生對故人之子有相救之恩林某先行謝過林青的這一眼並不凌厲毫無威脅卻似乎有質實物般逐步滲透入宮滌塵的護體神功直通他的心裏那情形就似一塊石頭放於沼澤上並不用加諸絲毫外力而是僅僅借重力徐徐淹沒自然而然沒有半分委屈,林青這一眼瞧得宮滌塵心中微微一顫雖然並無明心慧照察敵心理之效卻讓他發生一種自己的設計已被林青識破的感受或許只是由於那清澄坦蕩的眼光令自己略有內疚吧,在此之前縱然聽小弦把林青的本事吹噓得信口開河宮滌塵亦嫌疑在京師外受挫於管平的暗器王是否有足夠資格與明將軍的流轉神功相抗但只憑這有意無意的一眼宮滌塵己知自己當初的判斷有誤暗器王的武功已臻巔峰確是明將軍的一位好對手而宮滌塵原本全心設計的一系列設計亦會在這種判斷下做出響應的調整,宮滌塵朝林青一拱手淡然道林兄無須多禮就算沒有與許少俠的一見投緣滌塵既然身為空門學生亦決不會袖手掉臂他似是不願與林青正面相對轉眼望向林青死後那身體高峻的黑衣人適才小弟正與千歲太子等人談及家師所論的京師人物以是剛剛提到凌霄令郎之名絕非貶意更無絲毫冒犯的意思,凌霄令郎何其狂一身黑衣依然是束髮長垂半遮面容的容貌只是少了那份神佛皆懼的煞氣他聽了宮滌塵的話也不多詢問僅是不置能否地聳聳肩膀似乎沒有絲毫的好奇心抬眼從席間眾人的面上掠過,管平那日在京師外追殺林青時曾被何其狂強行將一眾人馬留住半個時刻但那時雖是人人都認得凌霄令郎但何其狂卻明說不願直承身份好留待下次相見現在縱是以管平的無雙智謀也不知應該說些什麼排場話只得訕然一笑,何其狂對管平討好的眼光視若不見僅朝諸人微微頷首以示招呼他掃視全場已瞧出室酒席部署當先坐在左首尚空的四席中大大咧咧地先給自己倒上一杯酒碰杯道小弟是個直性子今日只是來做客不談昔日恩怨說完一飲而盡似揶揄似俏皮的眼神望着離他最近的管平口中卻道入口綿軟香滑落腹卻火燙如滾確是好酒生平所飲杯中之物此酒足可入圍嘿嘿六絕之中這一句無疑是挑明早已隱約聽到宮滌塵的話眾人都知道何其狂的性子也不計算他的狂態一齊大笑起來,洪修羅豪然大笑道凌霄令郎來得不早不遲可謂是對宮兄評價的最好註解何其狂卻是一嘆有將軍之手在前凌霄縱然再狂傲數倍又有何用眾人倒是第一次聽到何其狂云云謙遜的言詞皆是一愣細品其語意似乎頗佩服明將軍的武功又似乎不乏與明將軍一較是非的雄心一時誰也接不上口,小弦卻是心中一動宮滌塵把各人來到的時間算得云云準確林青何其狂等人進人清秋院的時刻自也在他的算計之中豈非他是有意讓何其狂聽到自己的最後那句話,何其狂復又端起茶壺給自己斟上一杯亦是一飲而盡喃喃道此茶香雖香矣卻不合我的性子他轉眼望着林青等人招呼道主人茶酒皆備還不快快入席林兄來與我品酒這壺茶就留給幽靜吧至於白兄嘿嘿你又不是潑墨王薛風楚文字於你也派不上用場也許就只好遷就用這些點心了眾人聽他說得有趣皆是大笑,小弦反映極快馬上想到宮滌塵昨晚曾說潑墨王乃是極有可能解開蒙泊國師難題之人再看到席間的文字暗想豈非這難題與書法有關,機關王白石年約四十面色白皙相貌儒雅大笑人席聽何兄之言豈非小弟是酒囊飯袋么為免宮先生與郭兄這對主人生厭小弟照樣厚顏搶何兄與林兄的一杯酒喝吧眾人又是一陣大笑,原本梅蘭堂太子一系與泰親王等人不無針鋒相對之意言詞間各不容讓現在逍遙一派四人的到來頓令堂中氣氛輕鬆了許多,水秀長袖掩唇輕輕笑道你們這幫大男子可莫要嚇壞了駱女人堂中馬上靜了片晌眾人的眼光全都移到一直立於門邊默然不語的兼葭掌門駱幽靜身上,駱幽靜身穿淡綠長衫頭戴一頂小帽隱約可見她的如雲髮髻那帽檐下露出一抹輕輕飄動的柔軟額發似乎要搭在那長長的睫毛上更襯出秀逸風姿新鮮的是她用一副淺粉色的絲巾蒙住半邊面容除此外再無多餘的飾物,那絲巾遮住駱幽靜的口鼻僅露出一雙靈動而慧黯的眸子或許是由於天氣嚴寒她的眼中染着一層蒙蒙的水汽令黑漆漆的眼珠犹如暗夜裡的星子閃灼着柔和而平靜的榮耀長發隨意地披在肩上有幾根髮絲掠過略生紅暈的面頰令人忍不住想伸手替她拂開她的身體高挑僅比立於身旁的暗器王林青略矮一拳雖只是平時裝扮但那衣衫卻顯得云云合身每一根絲線似乎都緊貼着她的肌膚勾勒出婀娜勻稱的曲線就像是一張僅着是非兩色的山水畫隱約望見霧藹里遠處山巒微微升沉的弧度畫中纖細不堪一握的柔與媚濃墨則是那仿如遠望千軍萬馬馳騁沙場依舊怡然故我的韌與剛,水姐姐言笑了幽靜早就不是小女孩兒豈會被這些大男子嚇着駱青幽的聲音犹如她那妙絕天下的簫音清雅素定她徐徐走入席邊在何其狂身旁坐下亦是自斟一杯香茶右手端杯左手將面紗輕輕撩起一線送茶入口嘆息般低低道何兄適才的牛飲鯨吞實是愧對這一杯好茶嗯此茶淡香悠遠入腹清涼我竟從未喝過,她的動作是云云輕柔神志是云云自然連小弦這樣一個小孩子都看得目瞪口呆心中莫名升起一份荒唐的念頭恨不能自己也化身為那一杯清茗好能一親芳澤,官滌塵撫掌而笑駱女人果真雅緻此茶乃是小弟特意從吐蕃帶來本欲親自送往白露院請駱女人一品怎樣身無餘暇直到今日一償夙願,駱幽靜並不仰面略略皺眉左右不外是一杯茶誰品不是一樣何時品不是一樣又何須勞動宮先生台端,正所謂寶劍贈英雄紅粉贈美人詩酒亦須趁好年華宮滌塵聳肩一笑此茶原本無名只因欲贈駱女人小弟才特意起了個煮香雪的名字駱女人以為若何眾人口中喃喃念若煮香雪三字回憶起駱幽靜剛剛的神情動作均是悄悄頷首更有人暗恨自己不能搶在宮滌塵之前說出這番話以博取美人的一笑,駱幽靜的眼光停在宮滌塵身上微微一愕顯然亦未想到來自吐蕃荒蠻之地的宮滌塵竟會有這般一塵不染的外表與從容的淡吐宮先生謬讚了名稱再細膩亦不外是一杯供人止渴的茶依小妹看來詩灑亦無須趁年華豈不聞聊追短景不暇余妍之理,宮滌塵思索片晌微微拱手一笑駱女人說得極是縱有山林勝地太過依戀反成市朝小弟確是太過着相了,宮先生何須云云駱幽靜垂下頭再細飲一口茶寶劍非因英雄才利紅粉非有美人才香縱是沒有幽靜相品這煮香雪依然是一個極好的名字,除了飽讀詩書的亂雲令郎與簡令郎外其餘人對這略含機鋒的對答都似懂非懂小弦蘇醒過來忽想到自己曾嫌疑宮滌塵喜歡駱幽靜之事若是宮滌塵與林青成了情敵豈不是大事不妙,他忍不住道駱姑姑你有所不知宮年邁從不喝灑我還以為他只喝清水呢想不到竟然喜歡飲茶他說到姑姑與年邁時稀奇加重語氣明白是有意提醒兩人輩分有別在場不少人皆聽出這隱含的意思難免悄悄偷笑,林青又好氣又可笑桌下輕輕揪一把小弦心知駱幽靜最是臉嫩以她的冰雪伶俐固然會聽出小弦的言外之意而林青與駱幽靜一直以禮相待小弦雖是童言稚語卻明白有玉成兩人之心他正要啟齒替駱幽靜解圍卻聽水秀微笑道駱女人為何不解開面紗豈非怕將我這老太婆比下去了眾人早有此意一齊拍手叫好正好掩過駱幽靜的尷尬,駱幽靜微一猶豫右手捏住面紗一角卻並不馬上摘下水姐姐有所不知非是幽靜不尊重諸位而是着實有難言之隱她瞅了一眼淺笑而立的林青若有若無地一嘆終於將面紗摘下,小弦終於看到了天下第一才女的真面容卻見駱幽靜淡紅的面色瘦削的面頰微翹的小鼻子彎而略揚的嘴角都帶着一股淡淡的慵懶之意若是僅以容貌而論只怕還未必及得上宮滌塵與簡令郎但那慵懶之中卻有一種清晰可辨的英武之氣這感受就如在一汪清亮的水泉中看到了泉底的小石子水是水石是石嬌柔與豁達似乎已合而為一卻又是云云壁壘明白那份柔弱與強項天衣無縫地連繫給人一種極深的印象既親且敬風華曠世,唯一遺憾的是駱幽靜的右邊嘴角竟然生了兩個大大的水皰不只稍稍損壞了這張悅耳的面容又讓人有些啼笑皆非生出原來她事實照樣個凡人並非一個不食人煙火仙子的親近之感,武功高明之士常年百病不生每小我私人都想到只怕是林青前幾日重傷才令得駱幽靜着急上火生出這兩個洪水庖但縱然知道這判斷多數屬實卻是誰也不敢就地說出,只有何其狂哈哈大笑我說這两天駱女人怎麼見我時總是躲躲閃閃原來竟是這般緣故哈哈為此當浮一明了說罷自顧自地碰杯痛飲,駱幽靜眼中閃過一絲既忙亂又欣然的神色竟也苦笑着端起羽觴與何其狂對飲小弦早猜出其中緣故原由興高采烈忍不住使勁捏了一下林青的手掌,泰親王眼見林青等人一來便搶足了風頭指着堂中那被淡藍幕布遮掩的對聯望着宮滌塵嘿嘿一笑管兄適才既然己猜出宮先生的隱秘就在其中宮先生何不快快解開我等心頭疑心,千歲下令自當遵從宮滌塵一整面色實不相瞞滌塵此次來京一為吐蕃求糧二為完立室師的一樁心愿管平心思極快只看這席中文字豈非是與文采有關那可是駱掌門亂雲令郎與簡令郎的事了,宮滌塵搖搖頭管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是家師留下的一道難題雖與文字有關但若沒有技驚天下的絕世武功卻也萬萬解答不了,洪修羅冷笑蒙泊大國師原來是想考考我等京師人物的武功么他身為京師三大掌門之一又是刑部總管在政界浸淫久了最重名利適才聽到宮滌塵所提及京師六絕中並沒有自己的名字難免大失所望現在才忍不住略有挖苦之意,宮滌塵不為所動仍是不疾不徐的口吻洪掌門可知家師近二十年來一共見過幾人,洪修羅一窒不明以是在場之人誰也不知道宮滌塵為何提到這無關之事但觀其為人一言一行皆大有深意一時無人接口,家師身為吐蕃國師有些應酬自然無法阻止去去國是大典之外這二十年來他單獨會見的只有七小我私人除了小弟與吐蕃王其餘五人或是一派掌門或是平民平民只不外這五人都有一個配合的特點宮滌塵語音微頓一字一句道他們皆是擁有至高智慧之人,小弦脫口問道豈非只要有至高智慧能夠解開這道題便可以去見蒙泊國師么宮滌塵淺笑頷首卻又搖搖頭此題的謎底並不唯一以是家師相見各人的方式亦不相同,連沉靜的駱幽靜現在都忍不住一絲好奇徐徐發問有何差異,宮滌塵並不急於回覆而是驀然揚手掛於堂中的那塊淡藍幕布垂下一角露出後面的半邊白絹絹上寫着兩個大字天下,小弦也還而已在場諸位能手全是一驚,那塊幕布本是用左中右共枚釘子牢靠可宮滌塵適才那看似隨意地一揚手卻將右邊鐵釘凌空拔起只管釘子未必入牆極深將之拔出亦並非需要極大氣力但若沒有極強內力與巧妙的心法卻萬萬不能似這般凌空逆用真力宮滌塵瞧起來纖秀文弱看上去歲數亦不外二十五六想不到竟身懷云云驚人的武功生怕決不在堂中大多數人之下學生已然云云蒙泊大國師的武功又會到達何種田地,宮滌塵左右手再揚幕布上剩餘的兩枚釘子全被拔出幕布飄然而落露出一整幅白絹與上面的四個大字,小弦喃喃讀道試門天下這是什麼意思,宮滌塵微微一笑家師本欲寫下試問天下四字怎樣筆力不濟那問字中央尚餘一口還請諸位補上,小弦大奇這樣一個簡簡樸單的問題竟需要云云興師動眾雖然自己書法極差但只要是個識字之人就可以馬上補上去豈非其中尚有奇妙,其餘眾人皆是一怔固然明了蒙泊大國師決不會是因筆力不濟定是有意云云不由都凝思細看那四個大字,宮滌塵長嘆一聲不瞞諸位小弟雖隨家師精研佛法多年卻仍去不掉那一份爭強好勝之心曾面臨此字苦思十日卻自知無力補上若有人能完立室師的心愿小弟先行謝過眾人眼望四個大字聽着宮滌塵的話越看越是心驚,小弦瞧那試門天下四個大字雖是文字淋漓鸞翔鳳翥卻也平時不以為有什麼特其餘地方他冷眼瞅着堂中諸人除了泰親王與太子外皆是如臨大敵般觀字不語連林青的眼中都不時閃過一絲狂熱的光華委實不明了為何會是這樣,良久水秀悵然一嘆蒙泊大國師果真寫得一手好字我補不出宮滌塵亦是一嘆琴瑟王無須妄自微薄若有時機請去吐蕃一行家師必將竭誠一見,水秀奇道我並沒有解出此題何能得此禮遇宮滌塵正容道家師曾對小弟說過看到這個殘缺的問字眾人無非有三種態度一種人拿起筆隨意補上大可以略過不提第二種人是沉思良久卻始終不敢補便如琴瑟王這般可邀去吐蕃一見第三種人則是洞徹全局后終於補上小弟便會把這補好的字親自送給家師過目若確有原理國師將親自來見,小弦聽得暗吐舌頭看來自己即是宮滌塵所說可以忽略不計的第一種人而這梅蘭堂中的其餘十五人可算是集結了京師中除將軍府之外的所有能手難保其中不會泛起第二種人想到這裏不由轉頭信心十足地盯着林青,林青感應到小弦的眼光低聲問道你可瞧出什麼門道么,小弦本想直承不知好勝心起轉頭再看向那四個大字他自幼受天命寶典的熏陶考察極為仔細隱約以為這四個大字之中潛藏着一份玄機怎樣他從未習過書法怎麼也瞧不失事實忽想到宮滌塵既說此字與武功有關他試着用弈天訣的心法依然不得要領難免有些沒精打采心想莫說補上字自己就連這些人為何補不上都看不出來望着林青期待的眼光悻然搖頭,何其狂亦俯身過來低聲問林青你也補不上么凌霄令郎與暗器王兩人知交多年雖無金蘭結拜之交卻情同手足沒有外人時自然用不着虛心地稱謂一聲林兄,小弦聞言更是一呆何其狂既然問林青是否也補不上想必他已自承無能為力了豈非這四個大字真的有什麼魔力令一直狂傲的凌霄令郎都認輸了,林青微嘆我縱能委屈一試卻不知該不應補何其狂眼露深思我雖感應到其中必有破綻卻不知應該若何下手你既然云云說我索性便不去想了他口中雖說不予思量眼光卻仍不時地往那四個字上膘去,兩人語言極輕除了小弦駱幽靜與機關王白石其他人凝思思索皆未注意小弦聽出林青至少有設施破解此題不由大喜剛要語言卻見駱幽靜清亮的眼光罩定自己微微搖頭,小弦一怔他適才對駱幽靜急遽一瞥驚於她的絕世容光不敢多看現在在云云近的距離對視但以為她眼光中猶若有着千言萬語既有對自己的關切亦有一份無言之中的吝惜忽覺心口一滯驀然想到自己索末碰面的母親是否也會有這樣的一雙眼馬上呆住慌忙垂下頭,在小弦的心目中林青就犹如自己的父親而駱幽靜既是林青的朱顏知己自然也就和母親一樣今日雖然才第一次見到這位名動天下的奇女子在心裏卻早早與她十分親近剎那間小弦心潮升沉話也說不出一句只想靠在她身上感受那份久違的毋愛卻又怕惹她不快小臉憋得通紅正猶豫間駱幽靜一隻溫暖的手已拉住了他,小弦眼眶一熱險些流下淚來拚命拽住那隻軟滑的手犹如要補回這十二年來的寥寂無依,實在駱幽靜外表看似少女今年卻已近二十八歲一樣平常女子到這年數早已是幾個孩子的母親她卻一直雲英未嫁獨守閨中求婚者雖絡繹不停卻從無一人如意其着實駱幽靜的心中這世間能令她心動的男子不外寥寥數人而心底最深處的誰人影子亦只有暗器王林青,駱幽靜與林青相識極早亦最為投契她原以為兩人牽手一世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怎樣林青一心攀緣武道極峰渾不將後裔情長放在心上終於在六年前遠赴塞外陰差陽錯地約戰明將軍射殺顧清風自此遠遊江湖再難會晤駱幽靜黯然之餘亦只好足不出戶少與外人來往全力阻止諸多求親者的騷擾人人皆稱她綉鞭綺陌雨過明霞細酌清泉自語幽徑卻不知在那行於幽徑的喃喃自語中有若干次都夾雜着為了一個桀驁不羈的男子偷偷灑下的幾滴情淚,前段日子打探到林青終於要再度入京駱幽靜又驚又喜這才讓兩人的知交密友凌霄令郎何其狂去京師城外期待相迎誰知林青當日遭管平設計重創險些戰死就地幸好被何其狂救下林青踏入白露院時已是重傷不支昏厥倒地駱幽靜幾日來親自仔細服侍連嘴角都急出水皰來看着林青一日日回復早己鎮靜如水的心又如少女般跳躍不休然而與林青幾番攀談她才驚覺暗器王仍是一心挑戰明將軍似乎基本未將自己放在心上駱幽靜自然不會將心事容易說出唯有盤算主意潔身自好寧願一生不嫁也決不嫁給一個不中意的人,她聽林青數度提到小弦雖然尚未碰頭可已將這伶俐智慧身世可憐的孩子視如己出只是宮滌塵使人傳信白露院說小弦暫留於清秋院中今日才氣相會林青與駱幽靜掌握不定宮滌塵的心意亦只悅目風使舵厥後聽說小弦不只獲得了將軍府的珍愛黑道殺手鬼失驚竟然還為他與一武功極高的神秘老人奔走過泰半個京師對這孩子更起好奇,現在駱幽靜與小弦碰頭看他容貌雖然並不俊秀但那一股活躍可愛的頑皮卻時刻現於臉上不由心中親近加上適才聽到小弦一心籠絡自己與林青的言語既傷懷林青的有心無情又疼愛小弦這無邪無邪且極懂事的孩子破天荒地自動伸手示好那份不能言說的心思和人與人之間玄妙的緣分確不足為外人性了,機關王白石聽到林青與何其狂的對話忽道林兄不必思量太多蒙泊大師既然設下此局其心意己明該來的總歸要來避也無益至少不能讓他瞧扁了中原武林,林青聞言一震他之以是不願解開宮滌塵之題乃是明知在京師兒派爭權奪利的形勢下蒙泊大國師若真的入京必會引出更多不能預知的變數然而現在他被白石一語點醒這場比試雖不聞刀光劍火卻已是中原武林與吐蕃國師的一場武功較量況且蒙泊大國師既出此題又讓學生宮滌塵云云重振旗鼓地遍請京師所有能手固然早就有入京之心自己一意避戰反是折了中原武林的威勢,林青徐徐頷首政府者迷旁觀者清白兄提醒得極是,小弦正茫然間忽聽到林青政府者迷旁觀者清八個字馬上想到愚大師在鳴佩峰後山中力爭解開那局薔薇棋譜時曾說的一番話世間萬理原是類同盛極而必衰正若月有陰晴盈缺花有綻放乾枯長堤毀於蟻穴莽林焚於星火云云完善之局必留有一處隱招政府者雖然難以洞悉但若能置身棋外以局外者的眼光來重新審時度勢再以抽絲剝繭般的耐心引出對方那一絲間若細發的破綻便可以追風逐電之勢一舉直搗黃龍,小弦轉頭看着那試門天下四個大字起勁在心中忘卻書法與武功倘使把這四個鸞翔鳳翥的大字看成一幅畫那麼畫之留白在那邊畫之餘韻又在那邊,他驀然間福至心靈這四個字就如一個完善無缺的整體多一筆少一筆似乎都市成為敗筆此語一出眾人皆訝然望來顯然想不到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為何能有這份見識,管平與簡令郎互望一眼同聲長嘆管平悵然道此言可謂一語中的這四個字隱含天機小弟與簡兄皆是心悅誠服能手王關明月牢獄王黑山與追捕王梁辰亦是面露沮喪卻不願直承無力解題唯有亂雲令郎郭暮寒仍是一語不發緊皺眉頭目不轉睛地望着那四個大字拼力一試,林青大笑許少俠見識特殊只不外這四個字中雖然飽含玄機卻還遠遠不到完善無缺的境界他早望見駱幽靜與小弦兩手互牽有意把許少俠三個字說得稀奇高聲小弦與林青對視眼中都露出一份相互會意的笑意,宮滌塵訝然道林兄可有掌握解題林青朗然道此四個字渾然天成飽含書法武功佛理等等可謂是蒙泊大國師一生所學之大成欲解開談何容易,以宮滌塵的伶俐一時也掌握不住林青的語意林兄設計若何林青胸中有數地一笑既然解不開題便不如另出一題宮滌塵幾不能察地全身一震陷入思索中,此語可謂石破天驚亂雲令郎終於移開獃獃注視白絹的月光愕然望向林青豈非林兄要他的語音突然中止本以為林青會拋下此題不管另行給蒙泊大師出題但試想以暗器王的為人豈會效此無賴行徑必是尚有什麼出其不意的解答,宮滌塵溘然徐徐上前來到林青桌邊逐步伸手打開硯台露出硯中濃墨又拿起那一管細膩的毛筆一寸一寸擰開筆套他的動作是云云戰戰兢兢就像是生怕那墨汁沾染到那純凈的白衣一樣平常,林青悄悄望着宮滌塵天衣無縫的動作直到現在他才第一次體會到眼前這個深藏不露的年輕人有着何等驚人的智慧與武功,宮滌塵對林青長身一揖遞筆於前語氣中是亘古未有的鄭重又似有一分渴求已久的瞻仰蒙泊學生宮滌塵恭請暗器王試筆,看到自己深深敬愛的宮滌塵與林青正面相對的這一刻小弦忽有一種人心惶遽的感受,林青微笑搖頭我不用筆,官滌塵疑惑地抬眼望着林青若是說師父蒙泊大國師給他的感受是無所不知天下第一能手明將軍給他的感受是無從掌握而眼前的暗器王就是高深莫測這紅凡間唯一讓他感應疑惑的三小我私人是否就是他全心籌謀多年的這個完善設計中最大的變數,說時遲那時快林青長吸一口吻驀然伸出左掌一拍身前方桌硯中濃墨乍然跳起在空中微微一滯林青右手疾伸迅快無比地在空中畫了一個方形口中吐氣輕喝驀然彈指,浮於空中的濃墨馬上彈出一塊直朝掛於堂中的那方白絹飛去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再看自絹上赫然泛起的四個大字正是試問天下,濃墨中飛出的那一塊不偏不倚地正擊在門字正中寫下了那一筆誰也不敢貿然補上的口字,白絹飄豎於空中墨塊發力撞上白絹卻不見絲毫晃動墨汁亦絕無飛濺況且墨跡被絹面滲透得稍慢一些必會流下然而那門中的口字周圍卻連一絲多餘的墨滴也沒有縱是用筆仔細所寫只怕也不能能寫下云云平滑如刀刻的字跡好一個暗器王林青竟然用云云匪夷所思的方式解答了蒙泊大國師這一道難題,梅蘭堂中靜聞針落所有人的眼光都盯在試問天下四個字上那一個口字是云云突兀雖然同是黑墨所書但乍望去似乎白絹上只有一個口字其餘筆畫都不外是這個口字的掩飾這突兀的一筆非但不是點睛之筆反而將早先的筆意損壞無遺更是反客為主熠熠生輝就似是一位統領重兵的元帥被四方將士所蜂擁只須他拔劍一揮就可呼籲所有士卒奮勇爭先殺入敵陣,這是聚集了林青全身武功精髓的一筆手法運用之巧妙內力收放之自若皆可謂是前無昔人至於那精準的眼力與高明的見識則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零落的掌聲從門口傳來打破了梅蘭堂中的幽靜眾人這才似乎從極具魔力的一筆中驚醒轉頭看去明將軍面呈微笑輕輕撫掌當先踏入梅蘭堂他死後則是望着堂中白絹滿臉驚異的水知寒與鬼失驚,諸人現在被林青那一筆所驚全然忘了禮數顧不得與明將軍外交明將軍看來亦漫不全心炯然眼光掃視全場最後落在林青身上六年一別林兄果真沒有讓我失望,林青慨然道若是令將軍失望林某又何須入京,明將軍一曬巡視全場的眼光忽停在駱幽靜嘴角邊的水皰上略顯愕然爾後似笑非笑道駱掌門還能吹簫么,駱幽靜臉上微微一紅反問道豈非明兄現在想聽,明將軍豪然大笑明某向來有自知之明從不打無掌握之仗以是決不會啟齒求駱女人吹簫以免自討無趣,人人見到將軍府三大能手突然泛起本都有些情不自禁的主要聽到明將軍這一句似挖苦似自嘲的話剛剛一起鬨笑起來,明將軍似乎現在才注重到泰親王與太子虛心地上前見禮泰親王被蕭條半天早就憋了一肚子氣委屈一笑太子倒是一副寵辱不驚的容貌依然言笑如故小弦瞧在眼裡倒是對太子更添了些好感,小弦仍有些怕明將軍委屈打個招呼又看到將軍府大總管水知寒面容清俊三縷長髯無風自動悄悄地站在明將軍側後方決不多言若是不知其身份決不會想到這渾似名士秀才的中年人就是以一雙寒浸掌名動天下的六大邪派宗師之一,小弦剛剛聽過宮滌塵說到知寒之忍總以為在水知寒那犹如飽學多才教書先生的容貌背後似有什麼不能告人的目的不敢與他多語言只是瞅空對厥後面色漠然的鬼失驚偷偷做了個鬼臉,管平溘然嘿嘿一笑既然將軍從不打無掌握之仗卻不知看到林兄這驚天一筆昔時的戰約還算不算數眾人才笑了半聲齊齊收住,林青驚訝望向管平挑戰明將軍雖然是他的生平所願但今日之局既是來清秋院赴宴縱然明知會見到明將軍卻也未必有時機撕破臉面當眾搦戰林青本以為泰親王一系會挑撥自己與明將軍決戰卻萬萬想不到先代自己挑破此事的人竟會是管平回憶管平適才黑暗傳音之語方明了他所提到的悔悟之心是什麼緣故,京師的勢力關係錯綜龐大太子泰親王將軍府只大派系明爭冷戰不休而逍遙一派中則既有置身事外之人亦有左右逢源之士若非宮滌塵這個來自吐蕃的中央人從中周旋在清秋院中大擺宴席只怕絕無今日京師諸人齊聚一堂的事態,而宮滌塵此舉到底有何用意是否果真如他所說僅為了完成蒙泊大國師的一樁心愿亦是一道隱含的謎題,三派之中將軍府勢力最強泰親王次之太子府最弱泰親王自然巴不得有人能擊敗明將軍若能從武功上襲擊明將軍天下第一能手的聲望一去將軍府事實不是皇親國戚往後便不足一畏但對於林青挑戰明將軍之事泰親王卻一直猶豫不決萬一暗器王林青落敗明將軍陣容將增至巔峰以是才會想到藉助吐蕃大國師蒙泊的氣力,直到泰親王驚聞林青在君山棧道兵不血刃擊敗六大宗師中的鬼王歷輕笙之事這才確信暗器王足有與明將軍一戰的資格以是泰親王對林青是抱着勉力籠絡的心態至少也可讓暗器王牽涉將軍府的注重力,而對於太子一方面來說自然深明泰親王的用意林青入京挑戰明將軍變數太多極難掌控事實太子尚未登位決不會願意朝中先生劇變寧願先絕後患這亦是當初管平一意設計伏殺林青的最大緣故原由,然而林青既然已逃出管平伏擊以他桀驁不羈極重恩怨的個性無疑將會成為太子府的一大強敵在這祥的情形下太子一系固然寧願向林青示好眾人皆知暗器王別無所求唯希望與明將軍一戰以是管平才會出言暗助林青完成心愿,只是太子府因此開罪將軍府這個價值是否也太大了以管平的智謀決不會犯下這種因小失大的錯誤他是否尚有什麼陰謀,林青瞬間已想通一切原委迎上明將軍的眼光看他聽到管平果真的挑撥會有何說法,明將軍的話卻更令所有人受驚林兄重傷初愈不宜動武此事權且放在一邊吧管平一嘆手指堂中白絹上試問天下四個大字暗器王重傷之餘都有云云能耐小弟認真是信服得五體投地,駱幽靜實不願林青與明將軍舉行這場生死難料的決戰忍不住啟齒道管兄先不必五體投地林兄這一筆雖是石破天驚但能否算是解開了蒙泊大國師的難題還要請宮先生解答才知道她倒是少少對林青以林兄相等一時頗不習慣,宮滌塵卻是眼望白絹靜立良久渾如不聞,明將軍微一皺眉凝思細看白絹上墨跡未乾的大字沉吟發問這是蒙泊大國師的難題明將軍適才只正悅目到林青那驚天一筆卻不知他出乎寫字的原委,機關王白石與明將軍頗有友誼低聲將這試問天下四個字的來源註釋一番明將軍目中精光一閃嘿嘿冷笑好一個蒙泊好一個暗器王他也不知是在挖苦蒙泊大國師的專心照樣在誇讚林青的機智與武功,宮滌塵終於重又恢復成那萬物不縈於心的容貌先見過明將軍水知寒與鬼失驚最後又對林青躬身長揖滌塵今日離京趕回吐蕃必將在第一時間把林兄的解答呈交家師,小弦既是心癢難耐又不願駱幽靜適才的提問被蕭條宮年邁林叔叔寫下的這一筆到底算不算正解他也不管宮滌塵對林青稱兄道弟仍是堅持對兩人劃分以年邁與叔叔相等橫豎這當口也無人與他較真這筆糊塗賬,宮滌塵一嘆徐徐吐出一句話諸位實不相瞞家師原本就只是有意寫下試門天下四字以是連他自己也不知應該若何在這四個字中再添上那一個口小弟只有把林兄的解答交給家師再由他自行判斷,宮滌塵此言一出就連林青與明將軍都不為人所覺地悄悄舒了口吻要知那缺了口的試門天下四字實已近於完善但正因蒙泊大國師本就抱着寫下試門天下之心以是那一個口字才會令人以為難以下筆添加林青方迫不得已別出機杼若是蒙泊大國師有意留白甚至可以在這看似無解的局中尚有謎底其武學上的造詣已必在所有人之上,白石喃喃嘆道幸有林兄驚世之才方不令我等失望,簡令郎接口笑道無論蒙泊大師作何判斷小弟心目中林兄這一筆已是最佳謎底,官滌塵對諸人團團一揖一言辭懇切小弟急於解開家師之題以是方請諸位來清秋院一聚現在心愿已了若有冒犯處萬萬莫怪他提步行至堂中欲要取下那幅白絹,且慢明將軍忽沉聲道還要請宮先生多轉告令師一句話,宮滌塵徐徐回過頭來接觸到泰親王閃灼的日光不由想到他在凝秀峰前讓自己轉告明將軍若何殺人的那些話淡淡一笑將軍有何盼咐滌塵自當全力辦到,明將軍驀然深吸一口冷笑我又改變主意了這句話由本將軍親自對令師說,眾人疑惑地望着明將軍不知他何出此言縱然明將軍有意去吐蕃見蒙泊大國師但朝中政事諸多他這個上將軍又豈能私自離京,明將軍的右掌十分隨意地凌空一揮旋即淡然道既然宮先生今日離京我也不必多打擾就此告辭所有人皆是一呆隨即才各自醒悟過來紛紛把眼光轉移到那幅白絹上,在林青寫下的誰人口字正中又多出了一道裂痕就犹如多出了一橫那正是明將軍適才的右掌一揮之功,試間天下,險些沒有人能看清晰明將軍這乍放即收的一掌但那白絹上多出的一道裂痕卻是不多不少恰恰嵌在口字中既沒有留出一毫裂縫亦沒有碰着半分墨跡,這一掌凌空發勁擊碎柔絹的內力雖然驚世駭俗但更令人心潮狂涌的卻是這原本看似完善無缺的難題在暗器王林青給出天馬行空般的第一個謎底后再度泛起了新解,那驀然的一橫不只筆力縱橫更似乎在那突兀的口字與試門天下之間搭起了一座橋樑若是說林青的口字是一位統領士卒的元帥原本的試門天下是那些蜂擁在旁的將士這一橫就犹如轉達元帥將令的傳令官馬上讓本如一盤散沙的三軍將帥同仇敵愾士氣衝天,所有的筆畫皆因這一橫而生動活泛團結為一個整體再不能分,凌霄令郎何其狂號稱一覽眾山小武功強橫凜烈無匹以是才氣在京城外以一人之力阻止包羅管平葛公公顧思空在內的太子府精兵昔時英雄冢傳人物由心曾提及他的武功排名英雄冢第四僅在明將軍北雪雪紛飛蟲大師之下由此可見他的武功亦僅差明將軍與林青一線適才初見蒙泊大國師的留字時何其狂雖自認不能解卻隱約察覺有破綻可尋但現在面臨蒙泊大國師暗器王林青明將軍各自全力脫手方成的作品卻唯有瞠目結舌再也無從下手,在場數位能手心裏都悄悄叫了一聲好並非僅僅為了明將軍的絕世武功而是他對吐蕃大國師蒙泊的強橫態度,吐蕃事實是遠域外藩無論是作為朝中上將軍或是江湖人眼中的中原武林第一能手明將軍略顯野蠻的做法都毋庸置疑令人倍覺愉快,或許這一個間字便足以道破蒙泊大國師抑是宮滌塵的心思,宮滌塵心神震撼一語不發徐徐收起白絹直到現在他的動作依然從容不迫只是當把那白絹捲起收入懷中的一刻方稍稍怔了一下幾不能聞地嘆息一聲,管平咳了一聲將軍神功蓋世卻見林青凜寒若電的眼光射來竟將餘下的半句話重新吞入肚中,林青昂起頭顱銳利如箭的眼光似乎已穿越了梅蘭堂落在那遠山浮雲之上淡然道是否依然如六年前的約定只要小弟準備好了將軍便隨時可應戰眾人齊齊一震神色各異,當明將軍的流轉神功乍現眼前時已激起了暗器王蟄伏許久的雄心這是他一生期盼的目的雖然六年前一戰遇挫自此暗器王足跡踏遍天下似乎怡情於山水之中再不提與明將軍的戰約但在他的心底深處從未放棄過這個念頭卧薪嘗膽只為那即將到來的驚天一戰,此時現在京師雜亂的形勢也罷何其狂的兄弟情深也罷駱幽靜的款款柔情也罷小弦的欽佩敬重也罷任何事情也不能阻止林青向武道極峰的攀越,明將軍靜默沉吟良久剛剛一字一句道事實朝中政事忙碌林兄最好照樣約個詳細的時間地址也好讓我有所準備只憑明將軍這並無掌握的回覆已足以讓暗器王林青這五個字成為京師冬日里最燦亮的名字,林青與明將軍眼光交接心意相互相通激昂洶湧的相惜之情潮卷而來記起自己曾於塞外笑望山莊引兵閣中在偷天神弓煉製之前所說的一句話我與明將軍之間要麼是最真誠的同夥要麼是最敵視的敵人沒有第三條路,但這一刻林青突然就知道了同夥與敵人原來是可以合而為一的,那就是第三條路,第十三章戰約雙雄,清秋院梅蘭堂中氣氛忽變得極其凝重,暗器王林青與明將軍絕不退讓地對視神情龐大其餘人則各懷心事有人巴不得兩人早作決戰看場熱鬧有人卻想伺機從中漁利亦有人深明在當前京師的形勢下此戰必會牽一發而動全身欲要出言阻止卻找不到啟齒的時機一時雖是滿堂皆靜但每小我私人的心中實是各懷鬼胎,一直不發一言的水知寒終於啟齒此事事關將軍與暗器王的聲望還須從長計議最好找個時間兩人單獨商議一下吧管平擺手笑道小弟雖然一直敬重水總管但對水總管的這番言語卻大大地不以為然,水知寒徐徐仰面望向管平那眼光中雖無殺機卻驀然有一種極端冰寒的味道令人望之難免打個冷戰,管平稍稍避開水知寒的眼光兀自續道人人都為習武之人云雲盛會豈肯錯過水總管雖是一番美意但在場之人卻無疑都要怪水總管多事了駱幽靜嘴唇微動瞅到林青那堅貞的側臉知他心意已決終於沒有出言反駁管平的挑唆,水知嚴寒道我並非阻止這場決戰而是勸將軍與林兄從容制訂設計豈非兩大能手的對決是給諸位提供茶餘飯後的談資么這一刻他的眼神如電漠然掃視全場忽就有一種凜傲天下的心胸至少我可保證在場大多數人都無法親眼看到這一場決戰,諸人心頭都是一顫水知寒雖然僅是將軍府的總管行事亦一直低調但寒浸掌之威名滿天下縱是明將軍亦對他客虛心氣現在原本一意隱忍隨和的將軍府大總管忽現煞氣更令人人心惶遽,明將軍忽一擺手總管不必多言此事我自有設計,水知寒一怔低頭不語心頭隱有所悟上次明將軍接到宮滌塵請帖時曾令他部署一隱秘地方會見某人卻不知他是與誰人相見現在看來只怕與今日之局不無關係,管平大笑水總管言之有理但今日京中諸位齊聚一堂若讓我等連一絲半點的新聞都探聽不到實是猶豫不決寢食難安啊,宮滌塵意外地接口道此戰天下皆知小弟亦曾向家師問及此事眾人都想到以蒙泊大國師的識人之能說不定能提前預知此戰輸贏面上皆露出急欲知道詳情的神色,宮滌塵微微一笑眼光盯住林青與明將軍淡然道家師說只希望在將軍與暗器王相遇之前能先一睹兩位的風範,諸人皆在心底思索這句話的含意適才宮滌塵說蒙泊大國師二十年中只單獨見了七人無一不是擁有超凡智慧之士想必是個惜才的人明將軍與暗器王自然皆有與之一見的資格豈非是因此緣故不外這句話中似乎不無憾意豈非以蒙泊大師展望休咎之能已料定明將軍與林青一旦決戰便只能有一個生還者抑或兩敗俱傷以是才急於一見,明將軍與林青同時發話卻又都在剎那間驚覺對方欲要啟齒齊齊收聲等對方先說以示尊重效果誰也沒有說出相互對望眼中都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諸人見到此玄妙的事態想笑卻笑不出每人的心裏都湧上一種新鮮的感受或許這才是真正的棋逢對手吧,太子沉穩的聲音打破僵局看來聽到蒙泊大國師這段話后林兄與明將軍都有些意見林兄事實遠來便由他先說吧,林青眉梢一挑眼望宮滌塵懷中那尚露出半截的白絹宮兄把此字轉交令師亦犹如親見林某與明兄了此言無疑是挑明蒙泊大國師想要見他與明將軍目的不外是與武學有關在林青的心中蒙泊大國師既然精研佛法武技高絕被藏民視為天人生怕縱有爭強鬥勝之心亦只是如自己一樣擁有不惜與天下武功最高之人做一次逾越自身極限較量的勇氣,宮滌塵微垂下頭小弟必不負林兄所託他轉眼望向明將軍明將軍又有何話說,明將軍爽性一笑將軍府不比國師宮蒙泊大國師隨時可來見我他話鋒一轉只不外本將軍政事忙碌只怕怠慢了貴客呵呵若是半年之後我還不死再請他來京師相聚吧,諸人心中又打了個突明將軍的話雖然說得虛心但明白是不想在接受林青挑戰之前見到蒙泊大國師以免徒生事端況且他竟然說出半年之後若不死之類的話豈非是對林青亦沒有必勝的信心甚至憂鬱自己一戰身死這可確是亘古未有的奇聞,不外以明將軍的智慧誰也猜不出他這番話到底是看重林青或僅是疑惑對方照樣亦有對蒙泊大國師不屑一見的因素,宮滌塵面色穩固小弟必會把將軍的這番話轉告家師至於他會否聽從將軍之言那就非我所能臆度了,宮滌塵瞅到泰親王隱有得色黑暗下懷的容貌心中隱約一嘆他知道泰親王一定忖度到蒙泊大國師在吐蕃一直受人尊崇何曾聽過云云不敬之言若沒有聽到明將軍的這番話或許還未必會來京師而待自己轉告明將軍的言語后勢必會激起蒙泊大國師入京之念,明將軍大笑宮兄盡可放心我與林兄這一戰勢在必行但無論是何效果令師入京時都不會讓他失望看來在明將軍的心目中無論是自己照樣暗器王至少在武學的修為上都決不在蒙泊大國師之下,宮滌塵並不因明將軍的話而稍氣餒毫無芥蒂隧道既然明將軍與暗器王此戰無可阻止滌塵亦很想聽到此戰細節也好告之家師,明將軍溘然轉眼望向管平管兄一直精於算計又通曆法最近可有什麼黃道吉日眾人又主要起來聽明將軍此言竟是要確定與林青決戰的日期,管平胸中有數地一笑再過一個半月就是新春佳節自不應該擅動刀兵不如再拖後幾日吧他掐指細算沉吟道正月十九相曰龍戰於野其血玄黃這一天應該正合將軍的心意,小弦聽到龍戰於野其血玄黃八字不知怎麼又想起勛業可成破碎山河的天命讖語來心頭一寒豈非林叔叔與明將軍這一場決戰認真要以某方的敗亡而收場他本是對林青有壯大的信心但看到明將軍在京師諸人眼前絕不藏拙的霸氣竟也憂鬱起來,明將軍轉眼望向林青林兄以為若何,林青適才一直緘默着心中竟有一種被管平玩弄於股掌間的感受管平與明將軍顯著處於差異陣營但此次竟會出奇地熱心到底為了什麼以管平的盤算所圖之事絕對非同小可豈非他是想借明將軍之手殺了自己好永絕後患可是管平身為太子御師他的亮相可說就是太子的意見而太子的本意決不應是促成林青與明將軍決戰由於一旦京師事態驟變他這個尚未坐穩皇位的太子亦難安然,剎那間林青心念電轉諸多想法絡繹不停但他縱然明知其中似乎有詐卻無法放棄這樣一個誘人的時機對駱幽靜的眼光視若不見昂然答道能與明兄一戰林青所願足矣時間地址但憑君定,明將軍頷首而笑時間既定地址也不能紕漏在我的心目中與林兄之戰並無幾人有資格眼見倒須好好思量這話明白不把堂中諸人放在眼裡但卻無人敢反駁嗜武之人誰不想親見這一戰卻生怕明將軍說一聲你不夠資格,唯有何其狂按捺不住冷冷吐出幾個字若是何某要看這一戰將軍會不會否決普天之下生怕也只有狂傲如凌霄令郎才會迎面詢問明將軍這個問題明將軍尚未答話鬼失驚接口道若是何兄要去我亦只好與將軍偕行,何其狂大笑小弟只求在旁替林兄掠陣將軍府來若干人倒是無妨,凌霄令郎與暗器王的友誼誰人不知鬼失驚自然是怕萬一林青不敵何其狂副手以是才執意出頭這些設計本是雙方各自心知肚明但何其狂直言掠陣明白是挑破這層關係更有縱是將軍府眾人齊上亦敵不外我凌霄令郎的言外之意,聽何其狂這一句話不只心高氣傲如鬼失驚目中凶焰迸出就連一直沉穩自斂的水知寒亦不由動氣水某深知何兄關切暗器王但又何須云云鋒芒畢露,何其狂眉梢一揚正要答話駱幽靜卻在桌下拉他一把何其狂深吸一口吻壓住聲音逐步道小弟隨口失言水總管若是不忿便來割下小弟的舌頭吧此言與其說是致歉倒不如更像挑戰不外水知寒亦是極穩重的人知道以何其狂的性子能云云說已大不易呵呵一笑真要割下何兄的舌頭只怕水某的寒浸掌先要毀在瘦柳鈎上了人人本見雙方一觸即發聽水知寒云云說方稍稍鬆了口吻凌霄令郎的奇門武器正是那瘦柳鈎,明將軍對梅蘭堂中小小的爭執置若罔聞目中頗含敬意地望向林青何令郎亦算我看重的人物他是否可以觀戰全由林兄決議,林青轉頭看着何其狂苦笑一聲小何你就不必去了吧與明將軍的決戰乃是他一生中最期盼的事情自然不希望何其狂來攪局,何其狂一愣縱是不情願也未便果真與林青爭辯喃喃道除非你們能找個荒無人煙的所在否則又豈能瞞過江湖人的線人這話確有原理莫說江湖上的習武之人就是京師的尋常國民也無不以親眼眼見明將軍與林青的一戰為榮,管平溘然嘿嘿一笑原本小弟還想不出什麼合適的地址以供明將軍與林兄探討但何兄的外號卻讓我想到一個好地方凌霄令郎何其狂自號一覽眾山小眾人聞言眼睛皆是一亮,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兩大絕頂能手之戰么自當在說至一半管平微微清咳一聲等全場的眼光皆停在他身上剛剛加重語氣一字一句徐徐道泰山絕頂之上,好明將軍撫掌哈哈大笑正月十九泰山絕頂明某恭候林兄,林青鄭重頷首伸出右掌與明將軍虛擊三下以示答應,這一刻林青感應到駱幽靜龐大的眼光直盯在自己的側臉上只能強自壓制堅持不轉頭望她一眼似乎只要接觸到那雙沉靜如水的眸子就會令自己改變主意,明將軍游目四顧將眾人種種驚訝震撼的神色一覽無餘不再多言僅是朝泰親王與太子微微頷首帶着水知寒與鬼失驚脫離梅蘭堂竟不給諸人勸說的時機,宮滌塵一聲長笑滌塵急於回吐蕃面見家師亦就此告辭了對眾人微微抱拳難以覺察地向泰親王點頷首眼光又在小弦身上停留片晌轉身出門竟就此回吐蕃而去,等明將軍去得遠了泰親王才冷冷哼了一聲這算什麼宮先生本是亂雲令郎的貴客但現在看來明將軍竟只是為定下與暗器王交手的日期地址而來云云也太不將清秋院放在眼裡了吧,眾人本倒以為明將軍走得天經地義聽了泰親王這番不乏挑唆的話亦不敢隨便接口亂雲令郎身為主人本應打個圓場怎樣他不擅外交宮滌塵又已脫離知道只要稍稍說錯半句話就可能引起將軍府的敵視亦只得苦笑不語,林青徐徐道八千歲言重了既然宮先生的難題已解人人也沒需要在此地多作停留豈非真要讓亂雲令郎大擺宴席么,泰親王一下愣住萬料不到林青會替明將軍開解他早知暗器王不畏勢力的性子暗想此人多數無法收為己用倒不如由他與明將軍拼個你死我活泰親王城府極深不慍不火地一笑林兄說得有理既然云云人人便散了吧,眾人各自散去黑暗都以為不虛此行唯有簡令郎留在梅蘭堂中他與亂雲令郎向來交好也許是尚有些話說,林青拉住小弦朝亂雲令郎叩謝亂雲令郎連忙謙遜幾句又囑咐小弦若是想看書盡可來清秋院小弦心中惱他連虛心話也不願多說只是漠然將磨性齋的鑰匙交還給亂雲令郎,相互告辭完畢小弦正要與林青等人脫離卻聽平惑在旁邊低聲叫他的名字小弦便讓林青稍等笑嘻嘻來到平惑身邊蘋果姐姐,平惑見到小弦要走心中大覺不舍卻知道自己下人身份不敢多言只是兩樣器械交給小弦拿去吧用了我午夜的功夫總算大功告成一個是一卷絲線狀的物事卻是那天命寶典殘留的封面被她巧手穿針解成了一根長長的足有十餘丈長的絲線另一個卻是書面巨細呈十字形似木非木的架子原是用來定形的那捲絲線在其上纏繞方形成了天命寶典封面內那一層網狀物,小弦把絲線拿在手上用力一扯絲線只稍稍變長一鬆手又恢回復形似乎極有彈力而且須用很大的氣力方能拉開再看那架子色澤淡黃十分堅硬卻又輕飄飄地毫無分量亦是嘖嘖稱奇,小弦在手中把玩一會重又交給平惑送給你吧平惑急得搖頭不行不行這一定是個瑰寶我可不能要,就算是瑰寶我既然說給你豈非還會懺悔不成小弦頗英氣地一笑這樣吧我留着這架子這卷絲線就送給你若是能織成什麼美麗那才真成了瑰寶,平惑只是推脫不願收小弦急了你要是不收就把我叫過你的幾聲姐姐都還回來平惑一呆知道小弦真的極為看重兩人之間的友誼也就不再謝絕小弦又低聲道對了你可要囑託樹恭弘=叶 恭弘遺體她們今天梅蘭堂中說的話萬萬不要傳出去否則他本想說些利害關係忠告一下平惑但想到這幾日她與自己的相處頗有些舍不得喃喃道平惑姐姐我走了若是有空你一定來白露院看我,平惑望着小弦眼眶亦微微泛紅我哪有什麼時機出門小弦你會不會來清秋院看我小弦想了想放低聲音道爽性你不要留在清秋院了和我一起走吧他心想亂雲令郎竟是青霜令使平惑隨着他也不是好事索性乘隙脫離清秋院橫豎駱幽靜那麼溫柔的一小我私人一定不會拒絕自己的小小要求,平惑嚇了一跳這可不行萬一令郎以為我嫌棄清秋院那可不妙有什麼不妙橫豎你說他從不打人最多罵你幾句而已小弦眼珠一轉嘻嘻一笑或者你有意做錯些事情讓他辭退你好瞭然后就可以來白露院了也虧他異想天開竟然出這樣的餿主意,平惑啼笑皆非雖然有些意動但她自幼入清秋院呆了近十年已然習慣只是不願,小弦也欠好委屈把那捲絲線放入平惑手心一本正經道好吧以後只要你有難就來找我這卷絲線即是我們相認的信物,平惑望着小弦清亮的眼光忽也以為這孩子日後必會是一個大有前途的人物不再冷笑他只是重重頷首,小弦招招手回到林青身邊林叔叔我們走吧,適才兩個孩子語言時林青便與亂雲令郎在一旁閑聊在無意中聽到他二人的對話眼光瞅見那團絲線隱約以為似曾相識卻一時想不起來是何時見過,當下幾人離去亂雲令郎林青駱幽靜何其狂帶着小弦往白露院而去機關王白石迴流星堂而簡令郎則留在了清秋院中,小弦一起上左手拉着林青右手拉着駱幽靜開心地問東問西說個一直這才知道那日在京師城外之戰林青險死還生的情景不由心有餘悸小弦原本見何其狂一副愛理不理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隱約有些畏懼現在因感謝何其狂救下林青便自動攀談何其狂面冷心熱見小弦頑皮有趣亦是童心大起甚至要抱他騎在自己頭上說是要讓小弦也嘗嘗在京城中一覽眾山小的感受瞧得林青與駱幽靜大笑不止,林青問起小弦這些日子的境遇小弦便把在汶河小城與黑二的相識厥後被追捕王擄走等事細細講述一遍聽得林青等人咋舌不已小弦又口沫橫飛地提及自己若何捉弄追捕王在樹洞中留下穢物任其自取之事林青等人想象追捕王那時的尷尬情景皆是忍俊不禁,最後小弦講到追捕王喝下巴豆茶時臉上那愕然的神情駱幽靜着實苦忍不住終於放下淑女之態在半路上笑得前仰后合,四人說言笑笑不多時就來到了京城南郊的白露院,從白露院爭先迎出的是一個滿臉虯須面若重棗的大漢他先對林青等人略略打個招呼然後一把抱住小弦小弦可想死我了,小弦被嚇了一跳記得在清秋院中看到的僕役婢女都彬彬有禮本意料白露院中的下人定是更勝百倍誰知卻先被這野蠻的大鬍子抱在懷裡,只見此人四十齣頭的年數眉長目清臉若刀削顴骨高聳鼻端豐隆加上面如重棗與那一副十分威武的大鬍子明白是個異族人只是他的漢語口音純正不沾絲毫羌音身穿青衫長袍倒也像個文士可那一抱着實是氣焰洶洶小弦的臉被他的髯毛扎得生疼一時說不出話來駭然望向林青不知此人是何來路,容兄莫嚇壞了小孩子林青微笑着更正道哦紕謬是許驚弦許少俠駱幽靜聞言掩唇而笑,小弦聽到容兄兩字靈光一閃你是容笑風伯伯來人大笑好靈巧的娃娃許兄在天之靈必也欣慰聽他提起父親許漠洋小弦眼眶一紅強自忍住駱幽靜仔細瞧出小弦的心意把他的小手牢牢握住,此人正是昔時在塞外與林青許漠洋楊霜兒物由心等人共抗明將軍大兵的笑望山莊莊主容笑風當日在幽冥谷明將軍與林青首次交手偷天弓一箭無功巧拙大師在笑望山莊山腹中留下的換日箭也被就地震碎明將軍卻只將容笑風帶回京師而放過了林青等人,或許是由於暗器王的緣故明將軍對容笑風頗為尊重不只不加禁制還允許他在京師中隨意行動但容笑風乃是塞外龜茲人雖然漢語說得精熟這一張無法遮掩身份的相貌卻令他在京師中備受歧視加之舉目無親亦只好留在將軍府中這一呆就是六年時光直到林青受傷入京后明將軍才讓水知寒親自把容笑風帶至白露院,容笑風看到小弦想到昔時並肩作戰的幾位戰友中杜四與許漠洋都已身死物由心與楊霜七遠在關中無雙城現在只有林青與自己在京師相會大生嗟嘆之意對小弦更是加倍愛憐有意說些天南海北的笑話逗小弦開心他雖是胡人談鋒卻好加上見多識廣趣話如珠,小弦傷感漸去也不再畏懼容笑風這一把大鬍子反覺有趣,幾人外交一陣容笑風問道林兄今日去清秋院可有收穫,不外是解了一道題而已林青淡然道順便確定了與明將軍交手的時間與地址容笑風微吃一驚卻聽到駱幽靜幾不能聞地一聲低嘆,何其狂拉一把小弦叔叔帶你去白露院中走走可好,小弦伶俐知道林青與駱幽靜容笑風之間定是有許多話要說雖是很想在旁諦聽轉念想林青晚上定會告訴自己何須惹人生厭便笑嘻嘻地拉住何其狂的手好啊我們走蹦蹦跳跳地隨着何其狂走了,容笑風望着小弦的背影低聲發問這孩子真是明將軍的剋星林青被管同等人圍攻時說的那句話早已傳入他耳中現在他親眼看到小弦雖然見之伶俐靈巧卻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其餘地方以是才云云發問,林青微微一嘆實在我也不能一定那時的情景下唯有云云說才氣阻止管平殺小弦滅口實在林青在鳴佩峰上雖聽愚大師提及過天厥後歷以及明將軍身懷爭取山河重任等事但愚大師卻堅決不願透露苦慧大師臨死前留下的天命遺語林青只是由於小弦的生日與偷天弓出世的時間暗合而且那時刻正好是巧拙大師所說明將軍一生最晦氣的時刻以是才說出那番話希望管平不致於下手害了小弦,忽聽駱幽靜道你要與明將軍生死決戰我管不着但我決不會再讓這孩子也陷入這些爭鬥中林青心頭暗嘆若何不明了駱幽靜的心思他瞻仰頭頂那一方湛藍無雲的天空喃喃默念正月十九泰山絕頂希望那時可以了卻一切若是絕頂一戰暗器王能擊敗明將軍小弦是否就真的不用再面臨他的擲中宿敵而林青是否真有掌握擊敗名震天下近三十年的流轉神功縱是苦慧大師復生只怕也不會有一個準確的謎底,小弦與何其狂在白露院中隨意閑逛小弦本以為駱幽靜的住所必是雅緻至極不意看白露院佔地雖不大卻是朱戶丹窗飛檐列瓦密林道寬闊池高亭極有氣派隱露奢華,兩人來到后花園中卻是好大一片花林只是現在隆冬臘月園中僅有幾束臘梅開放但隱約的花香襲來亦令人神志一爽除了那滿園尚未盛放的花樹外竟連通俗大戶人家的小亭也未設一個僅有一張徹得方方正正的石桌旁邊幾個石凳但最特其餘卻是那園中小路的每一方青石板下都有細水流過每股水流僅是三四寸寬涓涓細流潺潺微響整個園中生怕有數百道水流縱橫也不知水源在那邊卻令小弦感受每走一步都犹如跨過了一道小橋小弦總算看到一處頗有駱氏氣概的地方大喜道這園子好漂亮他想象着到了春天百花齊放蜂繞蝶舞的時光更是心癢難耐何叔叔我們有空來這裏捉迷藏話音未落何其狂脫手如電一把按在小弦的嘴唇上,小弦嚇了一跳說不出話來滴溜溜亂轉的眼珠望着何其狂不知他何以云云何其狂徐徐鋪開手正色道我今年才二十八尚未娶親你可不要叫我叔叔似乎一下子老了數十歲一樣平常,小弦拍拍胸口嘻嘻一笑那我叫你什麼好何兄只怕別人聽了要笑話何其狂傲然道男子漢大丈夫就要瀟洒點何須忌憚別人的眼色要麼以後你就直接叫我凌霄令郎好了,怎麼看你也不像個令郎啊小弦忠實不虛心地打斷何其狂的話橫豎無須忌憚叫你一聲叔叔也不會真的把你叫老嘻嘻我看你基本就算不上瀟洒況且若是我叫你年邁那豈不是比林叔叔駱姑姑矮了一輩何其狂大笑你不怕我也喜歡駱女人么此舉不是正好可以拉開輩分,小弦郝然才知道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可謂是司馬昭之心,卻見何其狂面容一整這一點你盡可放心就算沒有你林叔叔的緣故我也不會喜歡駱女人他低頭嘆道我與她着實是太過熟悉了,小弦撓撓頭着實不明了為何太熟悉反而會不喜歡以此算來林青與駱幽靜豈不是更熟豈非林青也不喜歡她么,小弦忍不住想探問一下林青昔時的英雄事迹何叔叔不不凌霄令郎你與林叔叔熟悉許多年了吧給我講一講你們小時刻的事情吧他說到何令郎三字時不由吐了下舌頭比起外表儒雅謙和的亂雲令郎郭暮寒相貌俊美的簡令郎霸氣凌人的何其狂確是沒有一點令郎的容貌,何其狂哈哈一笑帶着小弦找個石桌坐下第一次熟悉他的時刻我照樣一個八九歲的孩子就如你一樣,小弦急遽挺胸抬頭高聲抗議我馬上就十三歲了,是是那時我比你現在還小你林叔叔大我五歲才正好是你這年數何其狂的眼神逐漸有些渺茫陷入二十年前的回憶中我怙恃早亡只得投靠娘舅誰知舅母故去後娘舅新娶的妻子動不動就挑我的錯處打我罵我有一天我着實忍受不了一負氣離家出走來到京師唉那時的我身無所長更別說有什麼武功一日三餐都沒有着落說得好聽些是京師的一個小混混難聽些實在就是個托缽人但我早下定刻意就算死在外面也決不再回家受誰人壞女人的欺辱,小弦日瞪口呆本以為京師三大令郎都身世於王謝世家萬萬想不到凌宵令郎何其狂竟有云云落泊的童年,何其狂似是瞧出了小弦的心思微微一笑傲然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現在想來若沒有興初的那段日子也不會有今日的我以是無論對於已往現在與未來的履歷我都決不痛恨縱是提及昔時行乞之事亦絕無羞愧之意小弦暗想凌霄令郎能有今日的名聲職位也不知吃了若干苦頭一念至此暗下刻意只要自己振奮向上日後也定會有所作為他繼續問道厥後你怎麼熟悉林叔叔的,何其狂眼落空曠處略有些入迷那時小林的境況比我稍好些但也不外是隨着一個走江湖的雜耍班子混口飯吃嘿嘿你知道他那一身暗器功夫是若何練成的那是由於他自小就做飛刀的活靶以是才立誓決不會再讓上任何暗器插上自己的身體,小弦一震想到以前經常見到那些跑碼頭的雜耍班子中一個小孩子頭頂蘋果任由數十步外的飛刀射來有時為了招攬觀眾投飛刀者另有意用黑布蒙上眼睛那時自己還十分信服那孩子的勇氣現在想來亦是被生涯所迫他雖早知林青身世寒門卻從不知他童年的崎嶇念及林青那寬厚的肩膀英武的神志一時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是什麼滋味,何其狂停留一會剛剛續道我們一個在城東行乞一個在城西賣藝總算有一天意外遇見了也不知怎麼兩個孩子雖然差了五六歲的歲數偏偏就是一見投緣小弦不由想到自己與宮滌塵也相差五歲亦在溫泉潭邊一見投緣忍不住會意一笑,那時我們都很窮別說吃飽飯連完好的衣服都沒一件卻偏偏想像大人一樣喝酒於是就約好二更一起去京師著名的天鳳樓中偷酒喝何其狂望着小弦奇道你臉上為何這般怪僻豈非也是個小酒鬼,原來小弦聽到何其狂說到與林青一起去偷酒不由大樂三香閣中第一杯酒入喉時火辣辣的滋味至今難忘又不由想起了水柔清現在聽何其狂問起喃喃道我倒是以為酒似乎也不算什麼好器械不只嗆人醉了還難受得要命,何其狂哈哈大笑不外對於孩子來說痛飲痛醉一番似乎才有一些長大成人行走江湖的英氣吧小弦大有同感連連頷首心中懸念何其狂的講述催問道你們最後偷到酒了么,何其狂搖頭不只未偷到酒反而在酒窖中被值夜的大廚捉了個正着那時我與小林都只是孩子他還算有些武功基礎雖拚命護着我但委屈抵抗幾下終是實力不濟被那守夜的廚師捆成了兩個粽子這些本是極不榮耀的事情但聽何其狂不疾不徐隧道來不見絲毫動容渾如在說別人的故事,那廚子是個大胖子雖未習過武功氣力卻是不小醋缽大的拳頭打在身上着實疼痛但我二人明知理虧都是一聲不哼也不討饒只盼他打夠了消了氣便放我們走可不知他當日是受了客人的閑氣照樣掌柜的教訓把我們綁起來打罵竟不算完還要拉我們去報官這下我可先慌了神心想自己倒是不打緊就怕小林被雜耍班子掃地出門豈不是牽連了他於是咬着牙道你砍我一根手指吧只是不要報官那廚子嘿嘿冷笑要你的手指何用不報官也行但須得給老子尋點樂子那天鳳樓是京師最大的酒樓酒窖中全是酒罈足有上千個之多他拿來整整兩大壇酒道你們不是想偷酒喝么嘿嘿這酒名叫佛跳牆算不得什麼好酒卻是足夠勁道只要你們一人一壇喝下去便放你們走,想必何其狂對此事印象極深縱然過了二十年昔時那廚子說的話竟然記得清清晰楚連冷笑聲都模擬了個十足,你們喝了么小弦神情主要似乎在場的是自己一樣平常,能不喝么我酒量比小林大些第一個搶上去喝只盼自己能多喝一些他就可以少受些罪何其狂淡淡一笑好一個佛跳牆我才喝了五六口肚子里便排山倒海起來這時才知酒確實不是一個好器械那廚子哈哈大笑抓着我的頭髮硬往缸里壓我雙手被綁無法掙扎縱是緊閉嘴巴那酒卻從鼻子里衝進來嗆得我險些吐出血來小林急遽搶着來喝忽又停下不飲定定望着那胖廚子道這樣喝會死人的你想吃訟事么他鎮靜的態度更激怒了那胖廚子他大吼一聲好不喝酒也行那就喝老子的尿吧說著竟然認真脫下褲子撒了一碗尿遞到我倆眼前,小弦大驚豈非你們真的喝了何其狂漠然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若真有那麼一刻你會不會喝小弦拚命搖頭我決不喝讓他打死我好了,何其狂嘆道我那時亦是云云想士可殺不能辱若只有自己一人定然寧死不從可為了不讓小林受委屈我搶着要喝那碗臭尿兩個孩子被綁成一團口中爭來搶去竟然為了那一碗尿可惡的胖廚子還大笑不要搶老子等會再屙一泡一面說著一面捉住我的頭髮就要硬灌那碗臭尿我本就被酒激得難受馬上就吐了出來只聽小林大叫一聲你先把他放了我就喝廚子冷笑誰會信你這偷酒的小鬼先喝一口我再放人小林憤聲道偷酒的事全是我的主意與他無關我喝就是不要逼他若否則便與你拼個魚死網破一言罷以牙咬舌看來只要那胖廚子強迫便會咬舌自殺,胖廚子被他懾住亦怕吃訟事不敢將我們迫急了立即給我鬆了綁我大叫一聲就要上去和他拚命小林卻道小何你要我死在你眼前么我現在還清晰地記得他語言時的神人情上血跡淋漓神色卻十分鎮定竟另有些微的笑容似乎眼前不是那碗尿而是什麼山珍海味一樣平常哈哈哈哈小林啊小林我永遠會記得那一幕終生不會遺忘何其狂驀然狂笑起來神志似恨郁似狂放眼中卻隱約泛起了一層漾動的光澤,小弦張口結舌半句話也說不出來想到敬愛的林青竟受到云云奇恥大辱實是感同身受更為林青與何其狂之間的友誼所憾動或許這種凄切的友誼並不值得炫耀甚至會被人譏笑但在孩子的心目中卻比江湖人口中的赴湯蹈火兩脅插刀彌足珍貴十倍百倍,何其狂笑了良久方歇我聽了小林的話一語不發往外走我要去尋把刀子哪怕殺了那胖廚子給他償命也不願意看着自己的兄弟受這樣的侮辱,誰知那酒勁被門外涼風一吹盡數涌了上來模模糊糊走了不遠再也支持不住昏了已往第二日醒來我才知道小林等我走遠后趁那胖廚子不注重便拼力一頭撞在那碗臭尿上灑了兩人一身胖廚子惱羞成怒發狂一樣平常拳打腳踢小林立即被打斷了幾根肋骨扔到大街上差點就此送了一條小命,何其狂深吸一口吻一字一句道那一天我立下了生平第一個誓言不管支出什麼價值我都要變強決不會再讓人欺壓小弦雙拳緊握眼中噴火雖然明知林青現在平安無事心中那股怒氣卻無法抑止,何其狂吐出一口長氣好容易等小林養好了傷已是一個多月後的事了他容身的雜耍戲班早已去了外地兩個孩子都成了無家可歸的落難漢小弦敏感聽何其狂說得輕鬆卻想象得出一個八九歲的孩子哪來銀錢替林青治傷自難免又去偷搶其中所遇到的艱險委屈現在卻被輕描淡寫地一句帶過不由上前牢牢握住何其狂的手,何其狂亦是心懷激蕩握着小弦的小手渾如握住了昔時的林青良久后剛剛繼續道等小林身體回復我便設計找那胖廚子報仇誰知卻被小林拉住他只說了一句話小何我們若是身具手段就不會去做人人憎恨的小偷也不會受人欺壓這句話改變了我們的一生從那一刻起我們約定脫離京師他往西我往南學好本事十年後再來天鳳樓重聚,那些四處拜師學藝辛勤習武的日子也不必提了僅僅過了幾年我便聽說小林在洞庭湖寧芷宮以一人之力破了江湖一十七名暗器能手被江湖人尊稱為暗器之王既替他喜悅加倍緊練功至少不能輸給他到了第十個年頭我的武功總算已有小成再度回到了京師,小弦舒了口吻可找到了林叔叔何其狂哈哈大笑那時小林已是京師中八方名動之一的暗器王我卻並沒有先去找他你不妨猜猜我先要做什麼小弦嘆道自然是找那胖廚子報仇,不錯正可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何其狂目露殺氣我先來到天鳳樓第一件事就是探問那胖廚子的着落才知他已換了主顧去了另一家酒樓我又按地址找到那家酒樓指名道姓讓他出來見我,小弦連忙問道你殺了他么何其狂一嘆我萬萬想不到的是他一見我卻爭先問我一句令郎可是姓何我好生新鮮按理說這十年來我面目大變他無論若何也不會認得委屈准許一聲他卻是喜笑顏開我總算等到令郎了我暗想豈非他自知昔時做法太太過早推測我要來尋仇當下便不動聲色地問他等我何事他道一年前暗器王林大俠托我一件事今談鋒算有個交接我聽到小林的名字大吃一驚豈非他已先教訓過了這胖廚子便耐着性子問他小林所託何事胖廚子道暗器王給了我十兩銀子托我請一位姓何的兄弟喝一壇酒帶兩句話再替他做一件事我聽一壇酒二個字宿怨湧上險些馬上便要發作又着實好奇小林為何還要給他銀子便強壓怒火繼續詢問,胖廚子說第一句話是七個字得饒人處且饒人我立即拍桌震怒小林能忘了昔時宿怨我卻忘不了虧他還猜出我不願甘休特意讓這胖廚子給我留話正要發作誰知胖廚師又說出了第二句話仍是七個字仔細看看眼前人我定睛看去這才發現十年的時光足以把一小我私人完全改變不只昔時的孩子己釀成了武功能手那胖廚子竟也蒼老了許多鬢角都己花白再不復當初那野蠻強橫的容貌我一時愣住只聽那廚子絮叨一直原來他年歲漸高終於被天風樓辭退反是小林替他找了這家酒樓以是他對小林感謝不已竟將小林看成恩人一樣平常交託之事更是全心全力對每一個來旅店的客人都來問一句令郎可是姓何,小弦心上湧上無數念頭卻不知應該若何表達林青以德報怨雖然難得卻着實令他犹如骨梗在喉極不酣暢,何其狂冷笑我可不似小林那麼美意就算不殺他至少也要出一口昔時的惡氣當下拿出一百兩銀子拍在桌上指着那一大壇佛跳牆道我也不要你做什麼難事這一壇酒就地喝下去銀子就是你的那一壇酒足有二十斤胖廚子面露難色但只稍稍猶豫一下馬上端起一大壇酒喝下肚去其間幾度嗆咳卻仍是拼力灌酒不休然後我就瞥見了小林微笑着來到我眼前似乎我們並非十年後重遇而是昨天才碰頭,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我替他喝好欠好我心中實是不願卻仍是點頷首誰知那胖廚子卻不依地大叫林大俠不要管我我能喝我與小林一齊大笑起來搶着把那一壇酒喝完並肩脫離了酒樓往後我再也沒有見過誰人胖廚子,為什麼會這樣小弦獃獃地問何其狂泰然一笑由於那一刻我竟然發現心底湧出的並不是報仇后的愉快而是一份突如其來的頓悟能夠讓曾經憎恨的敵人云雲感謝自己才是最高境界吧,小弦似是無可怎樣又似是嫌疑地搖搖頭那樣真的會很快樂么,何其狂不答反問你以為我與小林習武是為了什麼僅僅是為了報昔時之仇么小弦一震隱約捕捉到了何其狂話中的含意,何其狂瞻仰藍天悠悠一嘆當你登上一座山峰時眼中只會有另一座更高的山峰而不是曾經令你失足陷落的泥沼,小弦名頓開脫口問道若是林叔叔擊敗了明將軍他還會去攀緣什麼岑嶺何其狂不答心底卻因小弦這隨口的問題浮出一個從來沒有想過的念頭我所追求的山峰是什麼,若是你真的擊敗了明將軍還會做什麼駱幽靜坐在椅上輕輕問道駱幽靜的內室名叫無想小築卻給了京師絕大多數男子無限無盡的想象能到這個地方來的男子不外寥寥數人而已但現在坐在駱幽靜劈面的誰人英俊男子卻是盤膝打坐閉目凝思看他一臉悠閑渾若把這裏看成自己的家能在無想小築中瀟洒至此的普天之下也許也只有暗器王林青一人而已,林青睜開眼微微一笑明將軍並不容易擊敗我是問你若是駱幽靜不依不饒神情似乎有些撒嬌又似乎是非要問個水落石出的頑強,林青神志悠然眼光停在房內梳妝銅鏡上掛着的數枚叮看成響的風鈴上似乎基本沒將駱幽靜的話放在心上聳聳肩膀微笑道我也不知道或許是找個好女人立室生子吧說罷將眼光凝在駱幽靜身上,不開頑笑了駱幽靜神色倏忽變紅良久紅潮退去剛堅貞剛烈容道今日清秋院中你可覺出有什麼紕謬頭的地方么,林青沉思至少有三處不合情理,駱幽靜似是自滿一挑眉梢我卻想到了四處你先說吧,林青沉吟道第一宮滌塵此人神秘莫測身為吐蕃使者卻偏偏請來京師各派人物名義上是回覆蒙泊國師的問題黑暗定然尚有圖謀最可疑的是他提前派人準時迎接我們似乎每小我私人到達的時問都掐算好了小何正好聽到京師六絕還可以說是湊巧但明將軍正幸虧我脫手的剎那間泛起絕對是他有意放置駱幽靜頗為驚訝你為何云云一定,林青道他給我打開硯台時早先動作極其緩慢厥後突又加速節奏紛歧明白是聽到了明將軍等人的腳步聲此人言論不俗武功極高又有這份深藏不露的心機若是是敵非友將會令人頭疼不已,駱幽靜亦是面帶憂色這小我私人給我的感受十分新鮮,林青呵呵一笑他從吐蕃特意給你帶來煮香雪只怕頗有羡慕之意連小弦都看出來了不要亂說八道駱幽靜瞪了林青一眼我以為他對我的態度才最是令人費解按理說他既然有意與京師各方交好更不應該招惹我況且云云公然示好枉然引起他人嫉妒又有什麼利益除非他此次來就僅是為了蒙泊國師那道難題並沒有其餘目的一旦提及正事駱幽靜再沒有小女兒的作態也不介意客觀評說自己的魅力,林青倒沒有想到這一點以宮滌塵的才智也不應該犯下云云錯誤一時料想不透玩笑道或許他真是對你情難自禁也未可知,駱幽靜不理林青的挖苦宮滌塵有心與小弦結交也不知是何用意不外他既已回吐蕃暫時先不去管他你再說第二個疑點,林青道第二個令我生疑的是管平按理說他決不應該勉力促成我與明將軍的決戰而看太子的態度明白亦默許此事這其間到底有何用意我至今仍琢磨不透豈非管平欲借明將軍之手除了我若真是云云他的做法豈不是太張揚了駱幽靜嘆道以我的判斷只怕管平正有此意,林青一怔駱幽靜註釋道管平向以盤算稱道正是由於云云明目張膽地挑唆你與明將軍所有人才會以為他定然是尚有目的絕非外面上想借刀殺人而實在呢她說到此處有意住口不語一雙透着靈氣的漆黑眼瞳盯在林青面上林青名頓開兵法之道虛虛實實管平故布迷陣讓人以為他別有居心卻不知他的真正目的已擺在眼前,駱幽靜徐徐頷首以是你更要小心不要中了他的計可是她搖頭輕嘆縱然料定管平借刀殺人又怎能取消林青與明將軍一戰的念頭,林青不願駱幽靜為自己傷神跳開話題第三個疑點是簡歌簡令郎我無意間發現他看宮滌塵的眼神很怪僻似乎是突然發現了什麼簡令郎與亂雲令郎一直交好宮滌塵既然這段時間都住在清秋院中自當見過簡令郎簡令郎為何會突然有這般神情認真令人費解,駱幽靜點頷首我也注重到這一點而且感受簡令郎的眼神有些疑惑似乎是遇見了知交故友又似乎並不能一定以是黑暗又朝宮滌塵多望了好幾眼她身為女子對這些細微處尤其敏感,林青沉吟道他兩人一個足不出京師一個遠在吐蕃以往應該沒有時機相識確是有些蹊蹺駱幽靜笑道不外簡令郎心思靈巧向來讓人琢磨不透雖與太子交好卻一直並不為其所重用僅僅掛個清客之名而已或許只是他一時興動多望了宮滌塵幾眼我們倒也不必太過多疑似乎京師中四處都是敵人一樣平常林青徐徐額首幽靜此言有理像他這樣一個令郎哥式的人物原也不值得多費心,聽到林青云云說駱幽靜的眉頭不易察覺地一皺心裏突然一動京師三大令郎中凌霄令郎何其狂武功驚人亂雲令郎郭暮寒博學強知一文一武相得益彰相較之下簡令郎除了有一張漂亮的面貌涉獵許多雜學外似乎並無太過特其餘地方他相貌俊雅言論有趣又縱情歡場聲色犬馬無一不精乃是京師顯貴最願意結交的花花令郎也正因云云京師四派中人人素聞其風騷倜儻之名黑暗卻總有些不屑這會不會反而令人忽視了簡令郎在那張俊秀得近於妖異的面容下是否有一些並不為人所知的隱秘呢不外駱幽靜向來不願在背後論人縱有疑慮亦僅僅放在心裏並沒說出口來,林青一攤手我的三個疑點都已如實招供不知眼光如炬的駱掌門還瞧出了什麼名堂駱幽靜微微一笑當宮滌塵擊落幕布露出蒙泊大國師那試門天下四個字時在場險些所有人的注重力都在其上卻有一人不為所動反而趁此時機考察眾人的反映,林青失笑豈非你在說自己否則你怎麼會注重到的事實上在那一刻暗器王的所有心神確實都放在那四個字上絕無餘暇顧及他人,駱幽靜微笑搖頭我不像你們這些大男子那麼爭強好勝以是看了幾眼后便已放棄而那小我私人卻是一直在注重考察每小我私人的反映重新至尾,林青沉聲問道你說的人是准,追捕王梁辰駱幽靜吐出這個名字輕輕一嘆他那一雙名為斷思量的利眼可謂是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多數是奉了泰親王的下令考察京師諸人幸好有帽沿與額發遮擋視線追捕王應該沒有發現我已然注重到他的行為,林青陷入深思中清秋院之宴乃是京師四派多年來第一次正面相對無論是將軍府照樣太子與泰親王的勢力都市行使暗器王林青挑戰明將軍這千載一時的時機大做一番文章,或許京師權力的爭鬥從這一刻起才真正拉開了大幕,第十四章敵友難辨,小弦與何其狂在後花園說了一會兒話眼看已近黃昏天色驀然陰晦下來粘稠的烏雲沉沉地壓在頭頂上遮住了西邊一輪欲沉的斜陽似將會有一場風雪,兩人來到無想小築隔了十餘步已可從窗口隱約看到室內林青與駱幽靜的影子小弦正要大叫一聲我回來了何其狂卻溘然一把拉住他手指放於唇邊讓他噤聲,小弦知機偷眼瞧去只見林青端坐在桌邊左手按桌右手升降不休傳來一聲聲的悶響也不知在做什麼而駱幽靜則斜依床邊手中抱着一本書唇邊掛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不時抬眼望一下林青,小弦低聲問何其狂林叔叔在做什麼何其狂神秘一笑附在小弦耳邊道幽靜最喜歡吃核桃小林在用木錘敲去核桃的硬殼,小弦這才明了那一聲聲的悶響竟是因此奇道林叔叔指力何等厲害輕輕一捏就行了為什麼還要用木錘豈不是畫蛇添足你不懂一直驕狂的凌霄令郎臉上居然露出一絲俏皮用木錘去殼后的核桃稀奇香,小弦看何其狂神情怪僻騙人哼你當我是傻子啊聲音難免大了一些林青與駱幽靜同時望了過來,林青笑道小何偷偷摸摸地做什麼小弦一本正經地發問林叔叔用木錘砸出的核桃真的稀奇好吃么林青一怔駱幽靜已明其意微紅着臉瞪一眼何其狂小何可不要誤人子弟,好好好是我錯了何其狂似是無辜地一聳肩膀橫豎現在除了容兄外另有小弦陪着你倆總該放我這個閑人回家睡個好覺了吧說罷朝三人招招手大笑離去,原來林青到京師這些日子都留在白露院中駱幽靜倒不以為什麼林青卻知京師中不知有若干顯貴的眼睛都盯着待嫁的兼葭掌學生怕引起任何閑言碎語以是專程讓何其狂搬來同住,小弦向何其狂揮手作別進了屋后望着林青手中的木錘上下一直實在林青不用武功像尋常國民一樣替駱幽靜敲核桃之舉本是兩人早年相識的默契其中雖不無玩鬧之意但時日隔得久了也漸成習慣只不外相互似乎早忘了那份不經意間吐露的款款柔情現在被小弦無意撞破不由令駱幽專一生漣漪一別六年光景依然如昨人亦會如早年么,房內馬上幽靜下來小弦瞧出林青與駱幽靜之間的玄妙有意打了個哈欠懂事隧道我適才和何叔叔在院里轉了半天現在想去看看容叔叔說完嘻嘻一笑逃也似的脫離無想小築,小弦向幾名仆佣問明蹊徑來到容笑風的房間敲門而入,容笑風暫住白露院並不寬敞的房間中除了一張卧床外蹊蹺地擺了幾隻木籠木籠都以黑布遮光內里隱約發出響動似乎養着什麼活物,容笑風正在給一隻鳥兒餵食那鳥兒形狀不外鴿子巨細卻是臉削喙尖容貌倒似是一隻鷹見到小弦進屋不只不怕反而豎起全身羽毛抬頭咕咕怪叫,小弦大奇哇這是什麼怪鳥小鷹兒么,容笑風輕撫着那鳥兒的頭顱令它平靜下來笑道這是塞外所產的獵鷂別看它個頭不大卻比通俗的鷹更厲害些不只有一雙可視千步的利眼這兩隻利爪更是厲害無比連獅狼虎豹都不是它的對手,小弦咋舌我可不信它能敵得過老虎話音未落那隻鳥兒一爪抓容笑風遞給它的一大塊血淋淋的牛肉已連皮帶肉撕成兩爿張嘴吃下肚它抬起一對射着藍光的眸子揚威似的望着小弦,小弦一愣哈哈大笑有趣有趣它叫什麼名字容笑風答道小鷂小弦對小鶴一笑嘻嘻我叫小弦你叫小鷂看來是同門兄弟他伸手欲摸小鷂一聲凄嘯利嚎如刀電啄而下其餘幾個木籠中亦隨之發出凄厲的嘯聲,容笑風右手疾伸欲要拉開小弦卻那裡來得及只聽小弦一聲驚叫手背上已結結實實挨了一口正恐慌這小鳥何會有云云迅速的動作劇痛已經傳來捂着手跳腳大叫,容笑風跺足道你這小子怎麼云云冒失卻見小弦手背上鮮血淋漓被這一爪撕開二四寸長的口子幸好只是皮肉外傷不致傷及筋骨這照樣見到容笑風阻止小鷂實時收口的緣故,小畜生容笑風連點小弦手上幾處穴道止住血流罵了一聲抬掌欲打小鷂小鷂不聲不響地避開容笑風的手掌雖然仍高昂着頭卻似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眼光里再無凶氣,小弦歉聲道容叔叔不要打它是我欠好惹它生氣容笑風找塊白布給小弦紮起傷口你莫要怪小鷂除了熟悉的人外任何生疏人靠近它都市受到攻擊小弦忍着痛道怎麼才氣讓它熟悉我,容笑風嘆道談何容易這類猛禽天性好鬥自從領養它以來我足足花了兩年多時間才令它認我做新主人,小弦奇道它以前的主人是誰兩年多災道它已經幾歲了,容笑風神情微愕笑道小鷂已經三歲了是我這一群瑰寶中的暮年邁他有意無意地避開小弦的第一個問題但小弦雖手背疼痛臉上笑嘻嘻地對小鷂擠眉弄眼倒也未曾追問,小弦又轉頭看看周圍木籠豈非這內里都是獵鷂,容笑風揭開幾隻木籠的黑布傲然道現在我一共有三隻獵鷂兩隻鷹兒每隻都是鳳毛麟角的精選,只見每個木籠中都有一隻鷹鷂類的禽鳥或大或小或體形雄健或迅速天真不外望着小弦的眼光中似乎都頗含敵意,原來容笑風昔日在塞外笑望山莊乃是養鷹的能手這六年被軟禁於將軍府中無所事事直到兩年前有人送給他小鷂后這才動念重操舊業飼養了許多鷹鷂等猛禽中意的自己留下其餘的則送給他人看成玩物反倒因此結交了不少京師顯貴,小弦望着小鶴的利喙有心親近卻仍有餘悸有什麼設施可以讓它認我做主人容笑風道你可以常來陪它喂它食物久而久之雖然未必會認你做主人但至少會當你是同夥不會自動攻擊小弦大喜歡啊好啊我以後天天來看它不知它吃不吃燕窩粥要知燕窩粥已是他能想到的最好食物了,容笑風莞爾可不能亂喂人吃的食物最好都用活雞活鴨等新鮮的血肉餵養才不致去了野性小弦奇道為什麼不去野性豈非就由着它咬人么容笑風嘆道獵鷂天性好鬥若認真被馴服也便無用了寒外牧者多以獵鷂守衛羊群看護家園,小弦不解不是有牧羊犬嗎豈不是比這小傢伙好養多了,容笑風笑道塞外都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獵鷂飛得高看得遠可以發現遠處的狼群提前示警狗兒就無此效用了容笑風雖然說得清淡小弦卻大是憧憬等林叔叔打敗了明將軍后我們就去塞外玩容笑風面生惆悵我早就盼着那一天了這些年來在京師可真是悶煞人仰面望去就是一片窄窄的天空哪及得上塞外千里平川的激情,小弦望着冷視自己的小鷂怯怯道容叔叔我現在能不能最先和小鷂交同夥容笑風大笑獵鷂可不像人類有那麼多心機只要你對它好它當你是同夥說著遞來一塊牛肉你來喂喂它,小弦手背仍然隱約生痛戰戰兢兢把牛肉送到小鷂口邊小鷂卻不伸口只是利爪微微一動小弦心有餘悸連忙退開半步它是不是吃得太飽了容笑風註釋道你與它僅是初識縱然它餓得厲害也不會容易吃你喂的器械他口中發出怪僻的呼哨小鷂逐步走近撲閃着眼睛望着小弦似乎在研究他的意圖小弦豎起拇指贊道真有節氣,容笑風笑道禽類不只有自己的原則而且極其堅持比起這世上許多人來說確要更勝一籌你這幾日多賠陪它自然就會相熟不外切記一件事未得它的允許萬萬不要隨便摸它的頭小弦點頷首我明了就像通常打我罵我也還而已但決不能脫了褲子打屁股,容笑風聽小弦說得一本正經不由哈哈大笑,小弦陪小鷂玩了一會後人禽逐漸熟悉等小鶴兇相漸斂小弦大着膽子摸摸它的羽毛手感極佳十脫離心忍不住央求容笑風容叔叔以後若有時機能不能送我一隻這有何不能容笑風慈祥地撫着小弦的頭口准許你想要鷹兒照樣獵鷂,小弦問道鷹兒與獵鷂似乎沒什麼區別哪個更厲害些,容笑風正色道若論兇猛兩者相差無多但鷹兒性子更烈終生不叛不像獵鷂只要對它好一些時日久了便可認新主人,小弦想了想那我固然要只鷹兒他現在聽了容笑風的話一時竟以為小鷂也不及先前可愛了好孩子容笑風激贊地大笑不外鷹兒極難馴服你可要做美意理準備,小弦對其餘幾隻木籠一努嘴那兩隻鷹兒還不是都給容大叔馴服了,容笑風淡然道也沒什麼了不起這兩隻皆非鷹帝之質,鷹帝小弦大感好奇是鷹中的絕頂能手么,容笑風註釋道鷹兒亦如人類資質有高有低在塞外極北的冰籌之地有一種雷鷹不只性情兇猛行動如電更難得的是雷鷹只要認定主人必與主人共生死主人若不幸身死雷鷹則復讎后自殺可謂是鷹中的極品神物若能將其馴服足可傲視天下以是才有鷹帝之名他又低聲沉沉一嘆去年底我曾託人以重金購得一隻小雷鷹惋惜,小弦聽自滿動着容笑風神情怪僻惋惜什麼豈非是那隻小雷鷹不願認你做主人容笑風長吁一口吻悻然道非但不認反而絕食而死,啊小弦萬萬未推測一隻鷹兒竟會性烈至此一時說不出話來,容笑風語氣中頗有悔意想要練成鷹帝最好是用出生半年之內的雷鷹幼雛但我獲得的那隻小雷鷹已有一歲多性格堅貞至極不吃不喝苦撐十餘日仍是不願馴服也都怪我那時至死不渝明知它已是岌岌可危卻總希望它有一刻能轉意轉意最終導致唉可謂是我生平憾事,小弦聽得目瞪口呆容笑風續道由於雷鷹巢多在雲荒峭壁本就難以尋到半歲的雛鷹更是憂傷訓練時不只需要無與倫比的耐心更需要一份機緣據我所知近百十年來也無人能馴服一隻真正的鷹帝,小弦搖搖容笑風的手撫慰道既然機緣難定容大叔也不必多想日後我們去了塞外再一起去尋找雷鷹,容笑風有些茫然地址頭口唇無聲翕動神情鬱郁看來猶不能釋懷也不知是由於不能練成一隻鷹帝而遺憾照樣替那隻寧死不屈的小雷鷹惋惜,小弦看容笑風一副大鬍子十分威武料不到他竟會有這般無奈的神情有意逗容笑風舒懷自嘲地一笑我也不要什麼鷹帝有小鷂這樣可愛的小傢伙就行小鷂來來來我問你啥叫五美丫小弦在磨性齋中着實看了不少書現在又有意引開容笑風的注重當下引經據典一口吻問了小鶴十幾個問題自問自答其樂陶陶,容笑風從鬱郁中逐漸恢復聽在耳中對小弦大加讚賞想不到你竟然讀過這麼多書可見許兄調教有方小弦聽容笑風提到父親眼眶不由一熱委屈忍住不願在容笑風眼前吐露出傷心轉開話題道這些都是我這幾天在清秋院中讀的書對了容大叔你可知道御泠堂么,容笑風愣了一會良久才徐徐道御泠堂行事隱秘一直不為人知你卻是從何聽來的林青並未告訴容笑風小弦在四人人族中的奇遇以是他乍聽小弦提及御泠堂隻字神情十分驚訝,小弦恨聲道我不只知道御柃堂還知道誰人可恨的青霜令使是誰哼我定要把這件事告訴林叔叔好替莫大叔報仇容笑風面色略變正要追問卻聽林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容兄小弦快出來用飯吧小弦准許一聲容笑風卻道小弦先去用飯吧叔叔安放好小鷂隨後就來,小弦臨走時還不忘對小鸚道小鷂小鷂你吃飽了我可餓壞了明天再來陪你玩爭先出門而去,門內容笑風飛快地在一張碎布寫下幾個字裝在一隻小木管中縛在小鷂腿上藏在羽毛下再將小鷂托於掌中走出門外放飛於空中,小弦拉着林青的手在門外期待容笑風望着空中展翅的小鷂拍手道這一定是讓小鴿演習飛翔省得沒了野性容大叔我說的對紕謬,容笑風一笑拍拍小弦的頭小弦真伶俐,林青望着小鷂紛歧會便化為小黑點逐漸不見眼中神色龐大至極,吃罷晚飯容笑風自回房內而駱幽靜早派人在林青房內多安了一張小床兩人陪着小弦到屋內語言,小弦興緻勃勃道容大叔准許送我一隻鷹兒以後我們一起去塞外放鷹哈哈當下又滔滔不停地虛偽起鷹兒與獵鷂的種種趣事林青與駱幽靜面面相覷,駱幽靜嘆道容兄一直愛清靜能云云看待小弦殊為不易容大叔喜歡清靜小弦心中新鮮以往父親提到容大叔時總提及他在笑望山莊力抗明將軍數萬雄師時的英氣豈非他現在變得喜歡清靜了,林青苦笑一別六年或許每小我私人都市有所改變吧事實上這一次重遇容笑風林青亦以為他不再是昔時面臨數萬雄師言笑自若的笑望山莊莊主也許這些年困守京師已導致他心性大改,小弦何等伶俐馬上聽出林青語中的含意疑惑地發問容大叔有什麼問題嗎小聲點駱幽靜按住小弦的嘴或許只是我們多疑但他事着實將軍府呆了六年林青面色陰森一語不發似是默認了駱幽靜的嫌疑,原來容笑風來到白露院時林青尚在養傷仔細的駱幽靜首先注重到他的種種可疑形跡但駱幽靜做事穩重並沒有見告林青而是讓凌霄令郎何其狂黑暗注意容笑風的行動又派人打探容笑風這六年來在京師所結交的人物,大唐開國初期唐太祖李淵下子爭權神留門因劃分支持李世民李元吉與李建成而分化為關雎黍離兼葭三派這即是京師三大門派的來源兼葭門歷史悠久雖少少介入京師爭鬥卻在各方勢力中都布有眼線以是這六年中容笑風只管大多呆在將軍府內但所做的事情亦遮掩不外身為兼葭門主的駱幽靜,駱幽靜打探到容笑風那隻名為小鷂的獵鷂竟是牢獄王黑山兩年前所贈她與何其狂商議一番難免嫌疑容笑風已被泰親王收買不外容笑風來到白露院中深居簡出逐日除了逗弄鷹鷂似乎也沒有特異的行動駱幽靜一時猜不透他的用意僅是提醒林青莫太過信託他而林青早先對容笑風基本不存任何嫌疑經駱幽靜一點破亦從他通常行動中瞧出些破綻不外林青並未因此而怪責他事實容笑風來自塞外在京師舉目無親與同為異族胡人的黑山交好原本無可厚非況且笑望山莊數百名子弟死在明將軍的雄師下容笑風黑暗與泰親王同謀想扳倒明將軍亦在情理之中,駱幽靜知道一時無法把京師龐大的形勢向小弦註釋清晰總之有些話你不必多說告訴林叔叔知道就行不外小弦喃喃道我適才對容大對他提到過我認出青霜令使一事乍聽到這個驚人的新聞他險些不願再叫容笑風一聲大叔林青一時愕然他雖未曾親歷離望崖一戰但僅從事後小弦的敘述中便已瞭然青霜令使這號人物的狠辣,小弦咬牙道青霜令使就是亂雲令郎,林青一震郭暮寒會是御泠堂的人你怎麼知道的這新聞實是太過驚人令人難以信託不外林青轉念想到以寧徊風的陰謀多端陰險狡詐亦只不外是御泠堂的火雲旗紅塵使青霜令使在御泠堂的職位僅次於堂主生怕確也只有亂雲令郎這樣的身份才配得上,小弦便把自己在清秋院中這幾日的見聞逐一道出當聽到亂雲令郎先在燕窩粥中下藥迷倒小弦再借發問之機探聽天命寶典隱秘時駱幽靜嘆了一口吻想不到對於一個小孩子郭兄都云云工於心計實是愧對了他父親的教海再聽到小弦無意瞥見那本當朝棋錄發現了離望崖前驚天一局林青已確信無疑那場棋局乃是四人人族與御泠堂六十年一度的大對決直接導致了包羅溫柔鄉劍關關主水柔清之父莫斂鋒點睛閣主景成像之子景慕道在內的十幾位能手自殺若非親臨現場決不能能知道棋譜憑這一點已可一定亂雲令郎必是御泠堂中人或許這一場棋戰亦是亂雲令郎郭暮寒終生難忘的一局以是才特意紀錄下來以作教訓,林青神情微凜適才我在門外隱約聽到容笑風似乎在小鷂身上做了什麼手腳豈非是在給泰親王透風報信御泠堂行事詭秘駱幽靜僅是隱有所聞並不知其利害看小弦一臉不忿只道他痛恨失言撫慰道沒關係就算你容大叔把這個新聞泄露給泰親王也沒有多大關係,他才不是我大叔小弦豈能容忍有人在林青眼皮底下玩弄手段駱姑姑為什麼不把他趕出白露院駱幽靜苦笑林青斥道小弦不要亂說八道容大叔對你父親也算有救命之恩豈能對尊長不敬,小弦氣鼓鼓隧道他勾通壞人我才不認這個大叔,林青正色道就算容兄與泰親王府勾通卻也是為了替六年前死在明將軍手下的學生報仇只要沒危險我們便不能失了禮數可是若等到他危險到你和駱姑姑豈不晚了小弦仍不佩服但看林青怒視微怒終於住口不言,駱幽靜柔聲道以是你不要什麼話都告訴他有所保留就是了,小弦道適才正好林叔叔叫我用飯還來不及告訴他亂雲令郎就是青霜令使之事下次他再問我就有意給他個假新聞好比說追捕王就是青霜令使者讓上他們鬼打鬼說完他以為這個想法大能手舞足蹈,林青神色龐大以他的為人雖明知容笑風可疑在沒有真憑實據的情形下也不願以昔時共災禍的戰友為敵但京師中形式龐大各派皆有設計自己稍有不慎便可能牽連到駱幽靜何其狂等人,小弦又思索道不外追捕王也是泰親王的手下一對質就露陷了我們不如冤枉太子一系他皺皺眉頭心想自己與能手王關明月在擒龍堡有一面之緣未便冤枉他而宮滌塵頗為推許管平之策不敢隨便招惹眼睛一亮嗯我就說青霜令使是簡令郎好了看他那樣子十分妖氣,林青看小弦一副興緻勃勃暗算敵人的樣子忍不住一笑正如幽靜所說就算泰親王知道了亂雲令郎的身份也無妨至少不會影響我們以是你不妨把真相告訴容兄而且讓他知道我也知道了此事若是亂雲令郎想要殺人滅口還得除了我才行小弦一挺胸膛我才不怕他呢我們不如先發制人今晚就去清秋院找他算賬,林青嘆道此事先放在一邊日後再說小弦眼露不能置信林叔叔你不會是怕了御泠堂吧林青肅容道我聽你說過那場以人做棋的大戰事實上御泠堂與四人人族公正對戰雙方都死傷慘重我身為局外人何須加入小弦道可是御泠堂那些壞蛋,林青拍拍小弦的頭打斷他先豈論寧徊風害你父親之事若是與你相識的不是四人人族而是御泠堂中人你是否會以為四人人族都是壞蛋小弦一愣只聽林青續道四人人族與御泠堂之間的爭鬥由來已久正邪難辨要知四人人族與御泠堂雖然看法差異但都是奉天後遺命輔佐明將軍重奪山河雙方皆行事詭秘局外人無從分辨正邪林青自然不會像小弦一樣僅憑愚大師的一面之詞劃分態度依然保持着客觀的態度,駱幽靜曾聽林青提及過四人人族的百年世仇御泠堂卻知之不詳當下小弦如實把從愚大師那裡聽來的御泠堂來源逐一說出林青又提及天後遺命以及明將軍身負爭取天下的重任這才明了了也許不禁陷入沉思,小弦直到現在才知道四人人族少主明將軍的真正身世回憶與明將軍的兩次碰頭他果真有些帝王宗主的氣派不外小弦自幼從義父許漠洋口中得知明將軍窮兵默武攻城掠地塞外諸族無不憎恨心目中一直對其人無甚好感接口道管他有什麼使命下個月在泰山絕頂上一定難逃一敗也算完成我爹爹的心愿給天下人出了一口惡氣,林青長嘆不語事實上林青行事僅憑己心回憶在笑望山莊給明將軍下戰書的心情絕無任何了卻江湖恩怨的意思只不外是他攀緣武道巔峰逾越自身極限的一個挑戰一個契機,然而經由這六年來的潛心修鍊林青心態上已成熟了許多深知以現在京師幾事態力的糾結難明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形勢只要他一旦與明將軍交手無論孰勝孰敗都市給天下氣運惹來無限變數已遠非兩大武學能手決戰那麼簡樸這一戰影響之大牽涉之廣都是暗器王始料未及的,只不外這萬眾矚目的泰山絕頂一戰已如弦上之箭不得不發,林青不願在小弦眼前說出自己的想法又問起他結識宮滌塵的歷程小弦猶豫良久我准許過宮年邁對任何人也不說與他碰頭的情形林叔叔不要罵我小弦本可以編個謠言搪塞已往卻着實不願向林青遮掩看林青稍有不快又連忙道不外我可以保證宮年邁決不會與林叔叔作對他准許過我的若是他要懺悔我就不認這年邁了當下他把宮滌塵帶他入將軍府見明將軍又獲得鬼失驚珍愛之事逐一道來再說到吳戲言的二十年左券神秘老人在賭場黑暗相幫等事林青與駱幽靜這才知道鬼失驚那日為了小弦狂追那神秘老人的原委提及這心狠手辣卻頗重答應的黑道殺手亦是嘆息不已,駱幽靜聽到那神秘老人對小弦的態度大為驚訝此人武功超凡脫俗連強橫如鬼失驚都對之無可怎樣其身份可謂呼之欲出想不到他竟會對小弦云云看重不知是何緣故林青本以為小弦必會問起那神秘老人的來源誰知小弦卻只是欲言又止原來小弦隱約以為那老人與自己大有關聯既然准許不問他的身份便當信守信譽故雖是心癢亦強自忍耐,小弦又說到焚燒天命寶典時所看到的幾句零星片語連從不信鬼神的暗器王都感應一種無所適從的茫然似乎由此隱約想到了什麼事卻不願啟齒打破玄妙的氣縱小弦亦越說越覺心虛逐漸住口不語室內一時靜了下來只有三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凄迷的月光從窗外投入房間犹如灑下一層淡霧映照着口中呼出的白汽像是無數飄浮的灰塵在空中漫盪更令那份對運氣的惶惑在每小我私人的心頭逐漸鈍重起來,林青打破緘默在清秋院中我看到你給誰人小女孩一卷絲線似乎十分眼熟原來竟是天命寶典中所藏的物事現在想來竟與偷天弓弦的材質十分相似小弦一呆主要麼那我他日找平惑要回來,林青笑道給了別人的器械豈能索回我僅是隨便說說而已,小弦又從懷中拿出那色澤淡黃似木非木的架子林青瞧了許久也不得要領重新交給小弦你可算是除明將軍外昊空門的唯一學生這器械留給你也算得其所了可要好好珍藏或許日後有什麼用處,駱幽靜良久沒有語言忽輕輕一嘆下雪了,窗外的天空中悠然飄下一朵朵雪花越來越大朦朧中的月色加倍凄迷似要將整個京師都罩在那份純白與清涼之中,小弦一躍而起林叔叔駱姑姑我們去打雪仗他從小生涯在滇南照樣第一次見到霄景心頭極是興奮,林青心頭一動已往的時光種種回歸腦海似乎多年前也曾有這樣一個雪天一對少年男女並肩賞雪少男忽起玩心偷偷捏好一個需團不輕不重地打在少女身上似乎生怕惹她生氣又似乎希望她會應和自己的頑皮之舉少女先是受驚然後左右四顧無人這才猶猶豫豫地拾起一個雪團還擊打鬧一會風雪更大吹得人險些站立不穩少男卻哈哈大笑裸胸逆風而奔少女不假思索地隨他偕行那迎風飛翔的粉色絲巾拂在少男的面龐上酥酥痒痒那一刻他忍不住牽起少女的手強橫不容她拒絕溫柔又怕捏痛了她的柔荑,林青溘然以為很模糊或許是時間逝去太久的緣故他不知那似夢似幻的情節是否真的發生過不確定少男是否真的牽過少女的手那粉色絲巾是否真的曾經拂過少男的面龐那忐忑難測既快活又不安的心情是否真的存在於少男的胸懷裡想到這裏林青不由望向駱幽靜現在的駱幽靜早已不是昔時無拘無束的少女了而駱幽靜只是素定一笑低頭避開林青異樣的眼光忽對小弦道小弦姑姑交給你一個義務好欠好,小弦誇張地挺胸刀山火海在所不辭駱幽靜望着滿臉好奇的林青嘴角淺笑面色卻一本正經我與小弦有要事相商林兄能否迴避,林青愕然他猜不出駱幽靜的心中所想哈哈大笑好我去賞雪轉身出屋,雪舞漫天冰涼的雪粉輕輕擊打在林青略略發燙的臉上想起適才那一瞬間莫名的意亂情迷數年未履歷過的異樣情懷在胸口時隱時現,暗器王林青這幾年遊歷江湖縱對駱幽靜偶有掛牽卻自知相隔千里徒惹相思無益前些日子雖已入京與美人時時相見唯覺心頭平安不生綺念加之明將軍大敵在前亦不得不強按下一腔後裔情思,然而現在與明將軍戰約已定一個月後泰山絕頂上成敗未知雖曾於半夢半醒間有一戰功成再來迎娶之意卻又隱約以為自己並無必勝的掌握況且明將軍的流轉神功已趨大成稍有閃失只怕就是就地戰死之局更不願在這個時刻與駱幽靜立下什麼山盟海誓,但也正由於前途不明生死難料林青亦更珍惜與駱幽靜相處的每一分時光剛剛強自壓制的情懷被小弦的無心之言揭開險些遮掩不住現在看似在雪中信步而行欲吐還休的情緒卻已在心海中翻湧起滔天之浪,林青心意難平茫然行走直到后花園中剛剛逐漸穩固情緒突然他心生警醒驀然仰面望向高牆雪花在牆上群集透過月光模糊間令人以為在那青石堆壘的牆壁上鋪起了一層薄薄的自色幕布而在那清潔的幕布上卻有一道若有若無的人影,林青馬上轉頭望去卻看不到任何人而眼角餘光瞅見牆壁上的那道人影已然消逝不見這一剎林青心頭極端震驚並非是由於對方行動迅疾而是由於自己完全相反的判斷,像暗器王這樣的絕頂能手適才雖因重重心事而略微有所鬆懈但既然察覺到了一絲消息潛意識中就已經掌握住對方的形跡出於習武者的本能反映第一眼應該是朝對方泛起的偏向望去但適才令林青心生小心的卻不是對方的體態而是那道投射在牆上的影子反而將背後的空門完全露出在對方眼中若是來者是敵在現在乘隙脫手雖然未必會令林青受創卻無疑可搶得先機這並非是林青的判斷錯誤而是對方行動着實太快身法着實太輕以是才會讓林青以為那道影子更具威脅,林青遇敵無數云云能手卻是生平僅見驚訝之念尚未逝去那道人影便再度泛起在牆上最奇異的是那道人影看似靜止卻又給人晃動的感受似乎是由於對方在一直移形換位只因身法太快才給眼睛造成了靜止不動的印象,林青不再轉頭而是專註地盯着影子像這樣幻化不定的身影六年前曾在幽冥谷中泛起過他已認出來者是何人,影子微微頷首先對林青打個招呼手掌輕勾似乎示意林青隨之而去然後影子往牆外移去犹如淡煙林青絕不猶豫地隨影飛身出牆有意放緩腳步並不急於與來人正面相對心念電轉猜不出對方誘自己出來的用意,白露院后牆外是一條短而窄的小巷或許由於下雪的緣故京城的夜晚顯得幽靜巷道中並無行人來人停在巷道轉角處體態不現仍是只有投在地上的影子隨着林青踏足前行影子朝右邊倏忽移開,林青來到短巷終點右邊依然是一條巷道依然並無行人那道影子出見在前方不遠的轉角處林青笑了自從把來人看成生平強敵以來他從未云云輕鬆但此時現在林青卻忽有一種少年時捉迷藏時的感受,果真隨着林青前行影子再度消逝卻又泛起在下一個轉角處云云幾度頻頻雙方雖亦步亦趨卻偏偏保持着十餘丈似乎有意不讓來人的身體泛起在林青的視線中早先尚是徐徐行步逐漸越走越快幾一直頓更為玄妙的是每當林青來到轉角時對方則正好轉過下一個彎道只能看到那一道影子與衣衫帶起的幾片雪花卻無法眼見來人的體態,隨着巷道的是非差異兩人世的距離亦隨之改變若是遇見行人在旁雙方則都放慢腳步渾如通俗路人縱使有人認得兩人也決不會想到相隔整整一條巷道的他們實在是朝着統一個目的地,這絕非湊巧而是擁有絕世武功的兩位能手間的相互配合林青與來人皆是運足耳力注意對方腳步的移動一面盤算着下一個巷道的長度與相互間的距離一面調整自己腳步的頻率若是這種方式也算是兩人武學上的較量真可謂是天底下最花費心神的一場比拼,京師巷道極多兩人左轉右穿繞了泰半個京城厥後人避開守衛的巡視從東城某處城牆跳下,林青猶豫一下京師城外再無巷道云云一來勢必會望見對方的體態他似乎一時還不想竣事這場既有趣又極耗精神的跟蹤,林青耳中實時飄來對方的傳音城外左邊山丘下有一間破舊的小木屋我在那裡期待林兄為了避開城上守衛的視線對方顯然正運足輕功迅疾離去但這語音卻並未因距離的改變而稍弱半分,林青亦遙遙傳聲有勞相候林某必不爽約雖然他並不知來人誘自己出城的目的但卻絕對信託對方不會有什麼陰謀陰謀只管他是自己的敵人,一燉香后林青踏入了那間小木屋明將軍立於木屋中央手中竟然還端着兩杯酒淺笑遞給林青,林青毫無忌憚地接下羽觴此酒為我終於見到明兄而飲否則明將軍肅容道此酒應該為林兄終於見不到我而飲,兩人相視大笑同飲杯中瓊漿回憶適才情景若是兩人中有一人武功稍遜半分只怕早早就是相見之局經由這一起上刻意迴避的鬥智斗勇兩人皆生出一份相惜之情,林青游目四顧小木屋中十分簡陋空無傢具僅在屋角鋪着一堆枯草就像是某位落難漢為了避寒暫且而建林青卻知道這些外面上的破舊都出於全心部署這間木屋乃是明將軍為了與自己相見才特意令人搭建而成若否則何以註釋明將軍手中的瓊漿,林青忍不住嘖嘖而嘆想不到今日午後才在清秋院中相見晚上卻又與將軍會晤於此嘿嘿這間木屋倒修得好快,明將軍的回覆卻大大出乎林青的意料林兄錯了此屋並非因你而建你已是第二位客人了林青一挑眉卻不知第一位客人是誰,明將軍徐徐吐出一個名字管平,若是水知寒在場必會大感驚訝縱是以將軍府大總管的智謀也決不會想到十天前明將軍令他黑暗部署的隱秘地方要會見的人竟然會是太子御師管平林青一震在清秋院中的種種疑惑馬上迎刃而解管平之以是敢冒着冒犯將軍府的危險挑唆暗器王與明將軍一月後泰山絕頂決戰竟是獲得了明將軍的授意,明將軍誠聲道事先並未徵求林兄的贊成還望林兄見諒,林青沉思云云看來與明將軍決戰的時間地址只怕也是明將軍早就設計已定將軍府既然與太子黑暗團結目的自然是針對泰親王,縱是馬不停蹄泰山離京師也有三日旅程為了準備決戰明將軍與林青生怕都市提前幾日啟程加上回程算來明將軍至少將有十日左右不會留在京師而天下武林聞風而逃雖然難以親眼眼見這一場驚世之戰生怕大多數江湖中人都市趕赴泰山腳下以便在第一時間領會戰況,而在這十日不只所有京師能手的注重力都集中在泰山絕頂京師守衛只怕也大多會抽調到泰山一帶以防江湖群豪聚眾生事穩如泰山的城防將泛起亘古未有的空虛那生怕也就是京師中最易生變的時刻,京師三派若想有所作為必會在這十日里行動而決戰的時間定在一個多月後這近兩個月的時間任何設計都市準備得天衣無縫,林青想通原委心頭暗驚沉聲道將軍對我並無遮掩不怕添枝加恭弘=叶 恭弘么若是林青把這新聞黑暗轉達給泰親王只怕會令將軍府吃個大虧,不錯以林兄的伶俐才智縱然並不知道我的詳細設計亦能猜出大既把此事告訴林兄確是冒險明將軍輕輕一嘆不外我知道林兄決不願被人行使若是事後得知此事難免看輕了我實非我所願,林青冷笑將軍云云直言相告不怕我不願被你行使么他守候數年的決戰竟然只是京師權力爭鬥的一個引線自是不甘,明將軍喟然一嘆林兄既然去過鳴佩峰想必已得知我的身世,林青點頷首悠然道不妨提醒將軍林某六年前雖敗於你手六年後可未必會重蹈覆轍明將軍身懷爭取天下的重任這次泰山之戰無疑是他最好的時機若是將軍府黑暗集結實力趁京師布防空虛之際確有八九成掌握一舉攻陷紫禁城只不外若是明將軍志在天下一旦敗在林青手中他還能令手下心折么生怕隱忍多年的將軍府大總管水知寒便會第一個舉事,萬一明將軍戰死於泰山絕頂這皇位又會落在誰的手裡呢,明將軍微微一笑林兄不必妄自微薄六年前一戰我們亦僅是平手而已林青不卑不亢六年前林青確是技不如人但今時的林青已非昔日吳下阿蒙,好好好明將軍哈哈大笑連道三個好字面色一整我怕的就是林兄云云誤會我皇位對我來說唾手可得我要取早可以取也不必云云工於心計林青知道明將軍說簡直是真相自從六年前明將軍塞外功成在朝中幾可一手撐天縱有泰親王魏令郎等政敵但他兵權在握若要謀反也不必藉助與暗器王的一戰之機他剛剛那句話中大有深意皇位易得天下難取,林青沉吟良久將軍想要的器械到底是什麼明將軍望定林青一字一句道我希望在泰山絕頂上林兄能告訴我,林青一震心頭湧起龐大的情緒既有相知亦有感謝,明將軍續道京師事態雖亂水知寒已足夠應付以是我有意借與林兄的決戰脫離京師數日只不外是給京師三派一個時機對於泰親王來說這是一個謀反的時機而對於太子來說這是一個徹底擊潰泰親王穩固皇位的時機以管平的盤算只要我稍一點醒就能看出其中要害以是他必須與我互助,聽着明將軍不動聲色地說出泰親王謀反之事林青心頭大生嘆息這是他第一次體會到明將軍作為朝中重臣的手段與氣概氣派這一切固然早就在明將軍的算計中相形之下林青寧願面臨天下第一能手在泰山之頂生死決戰也不願意在朝中被其權術玩弄於股掌間,外面上明將軍與皇室爭鬥無關將軍府亦僅在京師中維持着勢力的平衡可事實上明將軍才是真正操作一切的人若是這一次明與管平同謀黑暗卻團結泰親王保准令太子一系一敗塗地反之泰親王此次生怕亦難逃一劫想到這裏林青不由長嘆一聲將軍府的時機又是什麼呢,明將軍冷冷道我雖是朝臣但看多了種種明爭冷戰最恨的就是那些幕後挑唆者說到這裏明將軍眼中閃過一絲殺氣林兄曾大北寧徊風於擒龍堡想必也可猜出我想做什麼了吧,林青名頓開原來明將軍想要對於的竟然是御泠堂,事實上就算泰親王意圖謀反也必是隱秘舉行將軍府難掌握到詳細設計而明將軍既然能云云一定地認定泰親王必會在泰山之戰時謀反不言而喻泰親王府中有一個要害人物是將軍府的內應而這小我私人極有可能就是御泠堂的人以御泠堂枕戈乾坤的宗旨唯恐天下不亂必會全力挑唆泰親王謀反只惋惜泰親王並不知御憐堂亦是要暗助明將軍登位的天後遺臣與明將軍自然早有聯繫泰親王的一舉一動皆逃不外明將軍的考察然則明將軍又為何要對御泠堂開刀豈非就由於他不想爭取皇位以是才反施辣手么這似乎有些太過不合情理抑或是御泠堂行事囂張終於惹起天下第一能手的反感對於這諸多疑問林青無從預測亦不想捲入這一場是非,若是小弦對亂雲令郎的身份嫌疑屬實那麼這一次清秋院之宴極有可能是御泠堂的全心部署目的就是挑起明將軍與暗器王的決戰藉機挑撥泰親王謀反不外回憶清秋院中的所見似乎主事者並非亂雲令郎而是那身為吐蕃國師的明日傳大學生宮滌塵這個神秘的人物在其中到底飾演着什麼角色呢,明將軍冷冷的語聲打斷了林青的思緒以將軍府的實力斗垮泰親王之餘再想對於強敵亦有些力有未逮以是四人人族的人也會陸續潛入京師相助在這等一觸即發的事態下我實不願再多生枝節以是特意將真相見告林兄尚請逍遙一派坐觀虎鬥至少不要幫錯了人他似乎稍有隱諱話語中並未直接指出御泠堂的名字,林青額首這一點將軍大可放心清駱掌門決不會沾染其中凌霄令郎我亦會黑暗相勸他加重語氣彌補道只要將軍所言無虛當林青險些隨口說出駱幽靜的名字時明將軍眼中閃過一絲似揶揄似嘆息似無奈的龐大神情,林兄盡可信託我明將軍正色道我今日特意引林兄來此不只要告訴林兄將軍府與太子府的設計還尚有一句話相告,林青望向明將軍坦然的眼光將軍請批註將軍吸一口吻徐徐道對於泰山絕頂之戰明宗越的期望之情決不在林兄之下,林青瞬間動容手掌微動險些想一掌握住明將軍的手終於強忍住只是凝耳望着明將軍堅貞的面容良久才長長地吐出一口吻能聽到明兄此言林青縱然戰死於泰山絕頂亦無憾了,兩人四目交接似撞出一團看不見的光華,相比同夥之間敵人的敬重更令人心懷跌宕那是棋逢對手的如意將遇良材的瀏覽人生一世會有許多同夥但真正的敵人能夠激起全身潛能逾越奮進的敵人或許終生不遇,明將軍一直波平如鏡的面容亦有些許感動溘然解嘲般呵呵一笑你我現在心神雜亂何有半分能手的容貌若是歷輕笙之流乘隙搦戰只怕皆難逃一敗林青傲然大笑若是歷輕笙現在前來管教他就地敗亡,我果是說錯了明將軍拍額長嘆流轉神功出於玄門極重精神心敵則力弱而偷天弓卻正適合林兄這等性情中人愈狂愈強這一語確是道破了他二人武功的特點,林青長嘆明兄不必多言再說下去我可能真想排除戰約了明將軍亦是一嘆不語,正如明將軍適才所言兩位絕世能手的武功特點決議了他們攀越武道極峰的方式對於林青而言一個真正的對手或真正的同夥都可以引發他的潛能而對於明將軍來說他只能有敵人雖然玄妙難言卻是無可更改的事以是在這兩人相知相得的一刻林青感受到自己的壯大縱是六大宗師中武功最為神秘莫測的歷輕笙親至亦有掌握令其潰敗而亡,而明將軍溘然卻以為自己很寥寂,第十五章白水相約,駱姑姑你想讓我做什麼等林青脫離房間后小弦忙不迭追問,駱幽靜微微一笑我正想找人做一件事可一時找不到合適人選正好小弦可算幫了我一個大忙,聽着駱幽靜的話小弦胸日一熱瞧駱幽靜的容貌頗為神秘這一定是一項極為主要的義務白露院中兼葭門學生能手無數可駱幽靜卻偏偏只看重自己不由大生知遇之感當下把小胸膛高高挺起高聲道只要駱姑姑付託下來我就一定能做到不外駱幽靜有意停留一下徐徐加重語氣想要完成義務容易但要做到最好卻十分難題,小弦絕不猶豫放心吧我一定能做到最好,看着小弦信心百倍的樣子駱幽靜掩唇一笑忽問道你可喜歡看戲喜歡啊小弦隨口准許又好奇道聽林叔叔說駱姑姑是天下詩曲藝人最瀏覽的人物不外這和我的義務有什麼關係呢駱幽靜展眉道我想讓你演一齣戲,啊小弦驚訝地大張着嘴囁嚅道我我看過不少戲可還從來沒有上台演過豈不聞世事如棋人生如戲駱幽靜悠然道以是這齣戲並不用你上台演而是在生涯中做另外一個小弦,小弦一頭霧水我就是我怎麼做另外一個小弦他不由想到宮滌塵教給自己的易容術恍然道豈非要我易容改裝嘻嘻這個我會一點,駱幽靜搖搖頭不用更改相貌而是改一改你的性格你這孩子雖小卻是疾惡如仇的性子對看不慣的人與事情皆不假顏色小弦搶道這有什麼欠好我寧願一輩子云雲,人生在世總免不了虛圓應付試想今日在清秋院宴會中若是人人都把自己的喜惡吐露出來豈不是天下大亂以是有時只管明知對方是敵非友外面上卻要虛與委蛇等到時機成熟再反戈一擊,小弦逐漸明了原來駱姑姑是想讓我有意裝出另一個樣子去疑惑敵人他想到自己騙追捕王之事拍手道這個我特長,駱幽靜道不外這一次未必是對於敵人而是她壓低聲音續道我要你悄悄監視容大叔小弦一怔旋即興緻勃勃起來駱姑姑放心這幾天我可以捏詞找小鷂容容大叔有任何行為都逃不外我的眼睛,駱幽靜聽小弦勉委屈強叫一聲容大叔忍不住笑道好伶俐的小弦這麼快就入戲了小弦嘻嘻一笑大是自滿,原來駱幽靜雖對容笑風起疑可在沒有真憑實據的情形下亦不願與之果真反目林青一再強調容笑風最多只是藉機對於明將軍決不會害自己駱幽靜唯恐惹林青不快也就聽而任之但現在小弦既然已知此事以他極強的是非善惡之念只怕會吐露出對容笑風的不滿以是駱幽靜才鄭重其事地交給小弦這個義務無非是藉此讓小弦不至於在言語中露出破綻倒不是真有讓小弦去監視之意,駱幽靜又對小弦笑道你幫了姑姑一個大忙我就送你一件禮物吧小弦連連搖手我能為駱姑姑做事就已是最好的謝謝可不能要禮物,這句話駱幽靜不知從若干男子口中聽到過但現在聽一個小孩子云雲講反是令她心生感動這禮物可不是一樣平常的禮物而是一種心法,小弦小臉一沉可是我我己經無法修習武功了,駱幽靜早從林青那兒得知此事拍拍小弦的頭你不用憂鬱這份禮物與武功無關而是一種控制呼吸的方式可令你耳聰目明監視起來也更利便些說到監視兩字她不由輕柔一笑當下駱幽靜傳給小弦數句口訣小弦應言而試果真以為聽力大為增強眼目亦清晰了許多而且依法實驗果真呼吸逐漸輕不能聞卻並無胸悶之感,小弦並不知道駱幽靜傳給他的正是裴菠門中的不傳之秘華音沓沓當日在飛瓊大橋前看到明將軍遇刺時駱幽靜便以此華音沓沓心法撫簫以解眾人胸中戾氣愛樂之人大多心情爽朗而對於吹簫者來說掌握呼吸更是入門的第一步華音沓沓並非武功而是從音律中演化出的一種巧妙心法考究暫時拋卻俗世塵念精神至靜忘形忘我化身於自然與那些鳥鳴蟲唧風吹草揚的玄妙音符暗合重於節奏指導從而到達令人忘憂的效果,駱幽靜從林青口中得知小弦自幼親生怙恃雙亡養父許漠洋亦被寧徊風所害又被四人人族牛耳景成像廢去武功本以為這孩子必會怨天尤人嘆息蒼天不公誰知小弦雖然履歷了許多災禍卻依然活躍樂觀善良質樸似乎那些多舛的運氣並不能影響他半分不由悄悄稱奇再加上小弦的生辰與明將軍相剋這些日子的一些奇遇也似乎預示着他日後必有一番作為以是駱幽靜特意傳給小弦蒹葭派的獨門心法只盼小弦能始終保持這份善良樂觀的天性其中深意卻未便直接告訴小弦了,教完華音沓沓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不覺已過初更,小弦奇道林叔叔到什麼地方去了怎麼還不回來我們要不要去找他駱幽靜道我聽到他適才出了白露院或許尚有事情你早些休息吧實在明將軍輕身功夫極高以駱幽靜的線人也未聽到響動若是她知道竟是明將軍親自深夜探訪引走林青生怕無論若何也不會這般篤定,當下駱幽靜逼小弦睡覺小弦那裡肯睡覺躺在被窩中拉着駱幽靜的手央她講故事駱幽靜只好講了一個紅線夜盜的故事反而令小弦聽得興奮不已更無睡意又向駱幽靜討來手帕蒙在臉上裝成蒙面大盜,駱幽靜通常哪見過小弦這樣有趣的孩子又好氣又可笑好不容易哄得蓋着手帕的小弦漸生睡意忽見小弦模模糊糊地深吸一口吻恍模糊惚自言自語般道啊我明了了那天在平山小鎮我和林叔叔去朱員外家裡劫富濟貧他也給我蒙上一塊手帕香味與這個一樣他的聲音越說越模糊終於沉甜睡去,駱幽靜微微驚惶驀然一震是否誰人貌似不羈看似無情的男子心中亦放着她,第二日小弦一早就去找容笑風小弦在他眼前勉力裝得若無其事早先另有些不自然逗了一會小鷂興緻大生渾忘了自己是來行監視之職的與容笑風有說有笑起來容笑風雖是胡人卻極慕中原風物飽讀詩書籍就胸藏玄機他這六年在京師少言寡語遇到故人之子大覺欣慰加上小弦惹人喜歡不由引經據典滔滔不絕一番又挑些塞外奇趣講給小弦聽兩人相處十分友善,剛剛到了中午忽聽門外鷹唳之聲隱約傳來容笑風面色微動開窗就見一隻大鷹俯衝而至不偏不倚地停在窗棍上,小弦奇道這隻鷹兒也是容大叔養的么容笑風神色穩固這隻鷹兒是我送給同夥的有傳信之效他輕撫鷹羽又從鷹腿上摘下一隻小木管從中取出一紙字條急遽看罷正要隨手放於懷中看到小弦困惑的眼光哈哈一笑將字條遞到小弦眼前你瞧容大叔有些事要出去你先陪小鷂玩一會吧,小弦看到那字條上只有歪歪扭扭不文不白的幾個字秦兄遠歸飛鴻宴客且有大禮相贈落款的名字是黑山,容笑風對小弦註釋道那位名叫秦楓的商人一直往來於塞外與京師之間與黑山和我都是舊相識嘿嘿也不知他這次回京要送我什麼禮物言罷推門而去,小弦登時想起駱幽靜交給自己的義務本欲叫容笑風帶自己偕行不外聽他提及牢獄王黑山的名字並無遮掩又毫無芥蒂地給自己看黑山的字條全無避忌生怕這次出門探友未必有何陰謀自己倒不必多事,小弦腦子急轉暗想趁容笑風不在豈不正好可以看看他屋中是不是藏着什麼隱秘於是隨口准許一句任由容笑風急遽脫離,陪小鷂玩了一會後小弦估量容笑風已去得遠了這才一跳而起在房間里左顧右盼起來突然他的眼光望見牆角邊的廢紙簍不由靈機一動適才容笑風收到的字條雖然並無蹊蹺處但聽他言語這些日子雖是在白露院中足不出戶卻可通過飛鷹傳書與外界保持聯繫生怕這廢紙簍中就有殘餘的罪證,想到這裏小弦在廢紙簍中一陣亂翻希望能從中瞧出些蛛絲馬跡怎樣簍中皆是被撕成碎片的紙屑縱然可以看到些龐雜的字詞卻連不成句看到容笑風云云鄭重小弦更是認定其中有鬼索性將簍中的碎紙片盡數包起設計回房后拼集,他又瞅到籠中小鷂帶着幾分疑惑的眼光耳聽鷹鷂嘰嘰咕咕不休心中怦怦亂跳渾如被人就地捉贓連忙找到黑布將幾隻籠子都罩了起來這才逃也似的脫離,小弦回到自己房中將廢紙攤了一地這才發現那些碎紙屑中亦各有差異有的紙屑極是優美透光而視可隱見花紋那些紋路彎彎曲曲就像是什麼畫面般而另一些紙屑卻並無此考究小弦先按紙的質地分為兩堆再逐個拼集起來,容笑風將紙撕得極碎這項工程甚為嚕囌需要極大的耐心無論從正的字詞照樣後頭的花紋入手皆不得要領小弦擺弄得頭暈腦脹近兩個時刻也未見任何成效大是氣餒只得放棄將碎紙重新包好思索是否應該去問問林青與駱幽靜,突然他的房門猛地一響容笑風一個箭步躥了最近一把抱住小弦大笑道天意啊天意你這小傢伙真是我的福星,小弦大吃一驚還道自己的監視行動被容笑風發現幸好剛剛將碎紙收好不至於被他撞見小弦腦中電閃一時還未想到對策容笑風己不由分說抱着他出門而去日中猶道來來容大叔給你看個好器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當下容笑風帶着小弦出了白露院徑直往城外行去小弦始覺不妥容大叔我們去什麼地方容笑風笑聲一直大叔先不告訴你好給你一個驚喜小弦越想越紕謬頭掙紮起來你若不說我就不去快放我下來否則我就叫了,容笑風一愣腳步慢步下來叔叔豈非會害你不成小弦險些衝口說出對容笑風的嫌疑幸好忍住委屈問道有何話就直說好了去城外做什麼容笑風眨眨眼睛等一會兒你就明了了他不由小弦分說加速腳步出了東城不多時來到田野一片山丘下的荒林中遠遠望見一間破舊的小木屋屋外還包裹了許多黑布顯得十分怪僻,踏入木屋更是漆黑一片小木屋本就無窗現在用黑布將接縫處嚴嚴實實地封起一絲光線都不透,小弦一起上忐忑不安思慮萬千容笑流行動云云蹊蹺但又不像對自己意圖不軌實是猜不透他的用意想到駱幽靜的付託也未便與他翻臉強忍着不作聲等來到這陰森森的小木屋中小弦再也忍不住高聲道你到底要做什麼,容笑風似乎並未察覺小弦語意不善放下小弦擦着火石在屋中點起了一堆火小弦這才注重到屋中央放着一個四四方方的大木箱木箱上亦用黑布遮掩不知內里放着什麼器械但隨着火光一起木箱驀然一晃內里發出了一聲詭異的鳥鳴凄楚尖銳似乎是垂泣的嗚咽又似乎是傲然的威脅,這是什麼小弦心中大奇容笑風臉上笑容不在反而十分肅穆帶着一絲虔敬徐徐揭開黑布連指尖都在微微哆嗦木箱里是一隻小小的鷹兒看起來是才出生不久僅如鴿子般巨細,小弦這才明了過來大覺興奮拍手叫道容大叔果真沒有騙我這麼快就送我只小鷹兒容笑風一愣這這隻鷹兒可不能給你,小弦扁扁嘴豈非容大叔語言不算小弦不要生氣容大叔豈會騙你容笑風神情略顯尷尬不外這等神物極有靈性認人為主皆需要一份機緣或許它看你合意認你做主人也說不定,小弦聽到神物兩字名頓開豈非這一隻就是小雷鷹,容笑風點頷首眼光直直盯在鷹兒身上神情興奮語氣卻是一種強自壓制的鎮靜昨日才對你提及鷹帝之事想不到今天就獲得了這瑰寶,容笑風深悉雷鷹性烈異常動輒以死相逼極難馴服他前番令那隻小雷鷹不屈而亡心頭極是遺憾這次說什麼也不願重蹈覆轍卻沒有一絲掌握以是才特意叫上小弦倒未必捨得把雷鷹送給小弦唯希望他能在要害時刻提醒自己一聲不要又害得小雷鷹送死,小弦這才放下滿腔心事走上幾步細細察着卻見這小雷鷹雖亦是尖喙利爪卻着實太小羽毛希罕腳軟無力半卧在箱中簌簌發抖遠不似印象中的鷹兒個大要雄着實是着不出半點帝王之相,小弦從容笑風口中知道雷鷹之名它既有鷹中帝王之稱想必極是威武誰知卻是這個窩囊樣子大失所望不由搖頭苦笑細細看去覺察唯一差其餘只是那小鷹兒雖然十分虛弱似乎站都站不起來小小的頭顱卻始終高昂鷹眼中反映着火鮮明得血紅而凄厲,容笑風瞧出了小弦的不屑正色道你可不要看不起它世間任何一位大英雄才出生時亦不外是懦弱可欺的容貌良材美質若無雕鑿皆不成器只要經由我一兩年的訓練它必可成為鷹中神品,小弦一想也是原理自己最信服的暗器王林青小時刻不也落難江湖做了馬戲班中的學徒他又記起容笑風說過上一隻小雷鷹不屈而死的故事連忙問道它已經認容大叔做主人了么容笑風微笑答道我今日才得了它哪會馬上認主人我本還怕帶它回白露院吵了駱門主的清靜正好找到了這得天獨厚的小木屋這幾日便專心在此伺弄它,事實上連容笑風都不知道他無意找到的這間看似破舊的木屋正是昨晚林青與明將軍相約之所,小弦看着那隻消瘦堪憐的小鷹兒不知容笑風要若何令它認主豈非是用什麼法子折磨它他有些好奇有些不忍想去撫摸它的羽翼又記起昨日被小鷂攻擊之事不敢容易亂動隨口問道原來這就是黑山送給你的大禮他與你很有友誼么容笑風不自然地一笑這是那名叫秦楓的商人所贈只因他有求於我以是才送上這份大禮,原來這秦楓本是塞外往來京師行商的胡人通過黑山與容笑風相識礙於體面黑山並未提容笑風被將軍府軟禁之事反令秦楓以為容笑風是將軍府要人難免逢迎一番以便在京中行事他聽容笑風說及養鷹之事便特意留了心終於高價購得這隻才出生半月的小雷鷹相送,小弦興緻勃勃地望着小雷鷹小鷹兒似乎十分疲乏卧在木箱中不動不鬧只是用一副拒人千里的神志冷冷望着他,容笑風顯然早將一切準備穩健先在小屋中央離火堆五步遠的地方釘下一根鐵柱上面拴着一條尺余長的鐵鏈又取來清水鮮肉等物劃分放在兩隻大碗里再給火堆添些柴禾令火勢更旺這才從木箱中取出小雷鷹用鐵環縛牢綁在那鐵鏈上,小雷鷹也許是經由由塞外至京師的遠程運送精神萎靡剛剛半卧在木箱中直到容笑風抓起它才凄聲低嘯又以尖喙相啄怎樣容笑風武功高強手勁又大基本掙扎不得,小弦獃獃望着容笑風把拴着小雷鷹的鐵鏈在鐵柱上綁牢渾如囚禁囚犯一樣平常尋思豈非這是醒目拷問術的牢獄王黑山教的法子忍不住插言道容大叔不是要讓它認你做主人嗎這般折磨只怕它只當你敵人,容笑風淡然一笑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要想成器必得災禍你不必多說我自有原理想必他現在的心情亦十分主要對小弦語言時的語氣頗為嚴肅,小弦只道這是訓練鷹兒必經的步驟雖是看得不忍也不阻止容笑風他拿起裝滿鮮肉的大碗走近小雷鷹正要給它餵食手中一空碗已被容笑風劈手奪去只聽容笑風冷冷道小弦不要胡來這般才出生不久的雷鷹十分憂傷可萬萬不能功虧一簣,小弦不平反駁道豈非你要餓死它啊容笑風徐徐道餓是餓不死卻不能讓它容易吃到他用手指從碗中挑起一塊血淋淋的肉就着火光細看口中還喃喃自語這肉還不夠鮮嫩須得找些小雞小雀來,火光映照下小弦忽覺容笑風那一張全是髯毛的面目十分獰惡不由打了個寒戰想起容笑風提及上一隻雷鷹不飲不食絕食而死的事現在看來說不定並非雷鷹絕食而是容笑風有意所為,容笑風將指尖湊近小雷鷹嘴邊將鮮血塗在它的喙邊小雷鷹聞到血腥味振羽直立而起周圍火光雄雄熱浪襲來逐漸躁動不已抬首咕咕低叫幾聲一雙鷹眼盯着容笑風手中的鮮肉閃過一絲鋒芒,容笑風將手中裝肉的碗放於地上又從懷中取出一壺酒冷笑一聲就着酒壺飲下一大口酒眼神亦如鷹目般銳利驀然容笑風喉中用勁一口酒朝着火堆噴去火光馬上大盛激起三尺有餘,小雷鷹受驚驀然一聲厲嘯縱身而起朝那碗鮮肉撲去撲至中途鐵鏈勢盡將它從空中拽扯下來,容笑風連聲大笑神情卻無比冰涼或許在小雷鷹看來這樣的笑無疑是對它的挖苦眼中野性更熾再度朝那碗肉撲去一隻見鐵柱微微一晃鐵鏈噹噹一陣亂響小雷鷹的尖緣險些已碰上了那隻碗終於照樣無可怎樣差了一分,容笑風發狂般大笑起來好好好果真有鷹帝的資質他一面飲酒一面不停用清水與血肉挑逗小雷鷹小雷鷹被激得長嘯怪叫不休賭着氣般不停朝那碗鮮肉撲擊一時只聽小屋中大笑聲鷹鳴聲柴火的爆裂聲鐵環相擊聲不停入耳間或還夾雜着小弦的驚呼夾雜成奇異至極的聲響,小弦看小雷鷹浮躁不安兇相畢露再無早先軟弱可憐的容貌不由略有些驚悸轉眼瞅見鷹腿已被鐵鏈劃開幾道血痕又泛起一絲同情忍不住對容笑風道它可能餓了良久了先給它吃一點吧要麼先喂些水容笑風不答依舊故我眼光炯炯鎖緊小雷鷹似乎專註於與之僵持對小弦的話充耳不聞,聽到小弦語言小雷鷹轉頭朝小弦冷冷望來怒目環睜眼中吐露出一份怨毒小弦不由退了半步我可是幫你啊莫要不知好歹回覆他的是小雷鷹再一次的撲擊,云云過了一炫香功夫小雷鷹良久無功終於停下鳴嘯喘息不定小弦喜道大功告成了嗎容笑風一嘆為時尚早你試着給它喂些水,小弦大着膽子拿起裝着清水的碗向小雷鷹遞去誰知體態才動只聽小雷鷹又是一聲長嘯毛髮皆張氣焰洶洶地朝小弦撲來幸好有鐵鏈捆綁未及近身已然力竭小弦手中的水碗失手落下被烤得炙熱的地面上馬上冒起一層水汽,小弦嚇了一跳連退幾步看小雷鷹激躁尤勝適才才知它基本未曾屈服只是在蓄積氣力留待下一次撲擊又想自己本是一番美意但這小傢伙狂性大發下基本不辨利害不由有些委屈,小雷鷹越掙越烈鐵柱鬆了容笑風便把碗拿得稍遠一些決不給小雷鷹任何吃到肉的時機小雷鷹轉而攻擊鐵鏈啄得嘴破血出依然不願放棄尖喙與鐵鏈發出銹石磨刀似的聲音令人聞之心頭戰慄小弦看着凶焰勃發的小雷鷹再不以為它可憐可欺心中懼意暗生又十分信服它的硬朗現在方知鷹帝之名確實名符實在,小雷鷹時而攻擊時而休憩只要它稍有懈怠容笑風便以食物挑逗云云幾度頻頻小弦看着不忍便替小雷鷹討情卻聽容笑風道小弦你有所不知訓練鷹帝決不能輕率我有意將小屋遮光又以火力烘烤就是要令它在惡劣的環境下與我共處增進相互情緒加之這裡在山野之外可令它既保持一份警醒不致神志失守這其中的種種要害處缺一不能,小弦聽得疑惑不已心道容笑風云云做法只會惹來小雷鷹的惱恨何來增進情緒之效,云云過了兩三個時刻已近黃昏小弦熱得滿頭大汗肚子也咕咕作響容笑風道小弦可還記得路先回去吧莫要讓林兄着急按理說在這京師危急四伏的時刻容笑風本應親自送小弦回白露院才是但他實是太在意這小雷鷹以是才出此言,小弦意猶未盡容大叔何時回去容笑風飲一口酒這幾日生怕都得守着若非云云又怎能讓它認我做主人小弦看那鷹兒毫無屈服之意又較聲問還要多久它才會認容大叔做主人呢,容笑風啞聲道我也不知何時是個終點這隻雷鷹雖小卻似乎比上一隻更是性烈生怕要數日後才可見分曉我這幾日也不回白露院了你幫我照看一下小鷂見到林兄與駱掌門時亦替我陪罪他言罷席地坐下輕輕喘息看來這一場人鷹僵持亦令他大感疲勞,小弦記性極好未曾迷路不多時便回到白露院中,林青正與駱幽靜何其狂在屋中商議三人自然早就知道容笑風帶小弦出去之事只當他們去城中嬉戲倒並未放在心上現在瞧見小弦獨自歸來難免大是驚惶又聽小弦滔滔不絕地提及容笑風在小木屋中訓鷹之事剛剛得知原委,小弦滔滔不停地講了半天卻見林青與何其狂僅是隨口應付一下似乎並無多大興趣唯有駱幽專一細只恐壞了小弦的興緻嘖嘖稱奇,小弦懂事注重到林青神情嚴肅知道他必有要事相商他原本還想清林青帶自己再去小木屋中看鷹兒現在也不提了強壓念頭吃罷晚飯後便回房休息又找出從容笑風屋中尋來的那些廢紙拼集偶然拼出一兩個字雖是依然毫無頭緒卻已大受激勵又把紙後頭的花紋熟記於心直到林青與何其狂入房來催他睡覺,小弦好勝未拼好字條前也紕謬林青說明紙屑的來源他躺在床上回憶今日所見忽以為心中十分懸念那隻小雷鷹不知它是否已認容笑風做了主人便央林青第二天陪他去小屋中看鷹兒林青聽到小弦與容笑風相處融洽倒是頗覺歡喜尚不及答話何其狂對小弦眨眨眼睛道你林叔叔與明將軍大戰在即須得加緊練功明早小弦自個兒去吧林青這幾日確也顧不上小弦不外現在的京師正處於風雨欲來前的鎮靜京師四派皆會約束手下況且另有何其狂與容笑風黑暗照應小弦應該無事,小弦見林青與何其狂神情鄭重地低聲語言不再打擾兩人閉目修習駱幽靜教給自己的呼吸心法聽着窗外的風聲想象着小雷鷹的容貌漸覺倦意襲來模模糊糊猶夢見嘴邊泣血的小雷鷹狂啄鐵鏈不休那一聲聲的尖唳似乎仍在耳邊回蕩,

八字元神是什麼意思(2017雞寶寶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