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源圖蟲網,劉剛文,明州寧波之於宋朝事實有多主要南宋定都杭州明州就在杭州門口對於杭州的影響那就不必說了北宋首都縱然遠在黃河畔上的汴州也把明州看成了開放社會的海優勢向標外洋商業和海洋文化通過京甬大運河影響着杭州蘇州汴州,可不沿着京甬運河走從明州到汴州走來了一個要改變中國的人物列寧稱他是十一世紀的中國改造家而普列漢諾夫爽性把列寧稱作俄國的王安石為什麼社會主義的列寧新政和資源主義的羅斯福新政都提到了十一世紀中國的王安石,這就說明王安石不只是中國歷史上的改造家照樣天下歷史上的改造家誰讓他在天下歷史的轉折點上泛起而且還在中國做了一次政治改造的實驗呢那時的中國在歷史的轉折上走在了天下的前面最早最先了從中世紀向近世社會的轉變,天下歷史上的近世社會一最先就泛起在了中國的運河兩岸,在一個統一的國家內通過大運河形成了統一的大市場還以出海口毗鄰了一萬八千公里的海岸線三萬多公里的島岸線以及通往東瀛和西洋的航道試問在歐洲人的大航海時代到來之宿天下上有哪一個國家擁有過云云偉大的海陸兩棲市場羅馬帝國未曾有過阿拉伯帝國未曾有過就連中國本土曾經的漢唐盛世也未曾有過,面臨歷史轉折宋在文化上準備好了它消化了來自西域的希臘化天下因素同時又與來自西洋的阿拉伯文化互動在經濟上也準備好了手藝提高外洋商業和錢幣經濟那些導致近代國家發生的社會條件基本上也都具備了文化上儒道釋經濟上絲瓷茶都在向外輸出另有那推動天下歷史歷程的四大發現也最先影響天下了,他看不慣清明上河圖裡的容貌,宋也有不足其不足在於在國家的統一性方面多有缺憾另有儒教國家看法與王朝國家形態難以順應新的歷史轉變其時天下歷史的主導權無論陸權照樣海權都轉向了東亞,東亞內陸興起了農牧夾雜類型的草原帝國在中國歷史上显示為遼金元三朝再加上一個西夏政權它們同北宋南宋互動着組成了新的南北朝,東亞沿海秘聞里本就孕育了個海洋帝國的胚胎要通過外洋商業和海權頭腦將它催生出來有宋一代外洋商業足夠了可海權頭腦準備好了嗎還沒有,就拿王安石來說吧他對外洋商業的關注在詩里有所显示可他的海權頭腦在他的變法主張里有過显示嗎沒有一點也沒有至少我們還沒有看到,王安石未曾航海卻喜歡觀海還像曹操那樣寫了一首觀海的詩叫做狼山觀海狼山在那裡在長江出海口其時一峰聳立孤懸江面未與地接海拔約百餘米登之卻以崑崙自居而有詩曰萬里崑崙誰鑿破無邊海浪拍天來,另有比這更有氣焰的嗎那氣焰里充滿了美少年的氣息洋溢着大宋青春志像孟子說的那樣有一股子浩然之氣蓬勃而出沛然無御連崑崙都可以鑿破另有什麼不能破連蒼天都可以滔滔一直地拍打另有什麼是不能變的法,五百年出一個他從山海經里出來天南地北自力一人一脫手便掀天揭地有如刑天他不再是遨遊半是江湖裡的少年始覺現在眼界開他成為了從崑崙來的閬苑仙人往大海去的靈槎使者要致君齊堯舜為中國立言云雲境界其詩性風發神思飛躍就非錢鍾書宋詩選中一句把鋒芒犀利的語言時常斬截爽性得殺雞取卵沒有回味的表達了新穎的意思所能道出,除了寫觀海的詩他還寫過跟外洋商業有關的詩那一首予求守江陰未得酬昌叔憶陰見及之作就寫了口岸和外貿從詩題來看他求官不成予求守江陰未得還留詩一首酬昌叔憶陰見及之作這樣的詩也就他這樣的異常之人能寫詩言志多言懷才不遇哪有言求官不成的有之也就他王安石,他為什麼要求守江陰由於他的詩友朱明之字昌叔也是他的妹夫曾在江陰任職在一首寄王荊公憶江陰的詩中這樣對他說道魚是接海隨時足稻米連湖逐歲豐太伯人民堪教育春申溝港可疏通詩一共八句這是其中四句,對於江南他本就有着很深的鄉愁只一句東風又綠江南岸那極簡的一個綠字便將千言萬語道不盡的江南說了個明白江南之於他並非地域而是血脈不只普及全身而且入魂那時他從塞外使遼而歸能不天南地北感想尤甚詩中江南湖海之地魚米之鄉豐饒歲月那些都早已刻在他的骨子里了真正觸及他靈魂的是寫運河的那兩句不經意間寫出他政治的痛點,他在常州做知州時就像他在明州鄞縣做知縣那樣一上來就抓水利不外這一回他抓的不是農田水利建設而是開運河效果呢一跤摔倒在運河上一番勞民傷財之後他不得一直了下理由於他得不到上級支持只能憑一己之心一職之力自食其果有人冷笑他說他在地方上老想着搞改造,而那時的江陰就在周圍一條運河從無錫過來已經開通了那即是錫澄運河朱昌叔在江陰任職時有可能介入了建設看那四句詩后兩句寫的就是錫澄運河詩中的太伯即吳泰伯於殷商之際從周原來無錫開了一條運河泰伯瀆作為運河的源頭詩中的春申即楚人春申君戰國時於江陰長江口岸鑿溝開港因其本名黃歇故曰黃田港宋時錫澄運河便經由黃田港而入長江,唐時長江出海口口岸的重心在江北揚州宋時重心轉移從江北轉向江南運河入海從揚州改為明州長江入海則從揚州改在江陰了王安石在運河入海口的明州鄞縣做過知縣接下來他天經地義就想在長江入海口的江陰軍做個知軍了他對江陰的看法都反映在詩里我們先來看黃田港假設王安石鄞縣三年任職期滿從明州返回汴京由南而北他會怎麼走一定會沿着運河走吧,經由杭甬運河蘇杭運河他進入錫澄運河而黃田港就在錫澄運河抵達長江的口岸是大運河的一個逗號其對岸即是揚州南北運河樞紐他站在江南岸的這個逗號上放眼一望詩曰黃田港北水如天云云勝景對岸的揚州已經看不到了現在的江陰也看不到那是宋時獨佔的勝景,他在狼山望海於天人之際迷茫自力所見者惟我而已,而江陰觀港則不僅看到了水如天還看到了船萬里風檣看賈船看到了賈船帶來的奢侈與繁榮外洋珠犀常入市人世魚蟹豈論錢能看到這些不算什麼另有一些別人看不到的器械他也能看到好比他能看到那些賈船是中國經濟的一個變量這個變量正在推動中國經濟增進以是他厥後在與司馬光爭執時才那麼有底氣的說道善理財者民不加賦而國用饒,司馬光着眼於海內看到的就是一個常量他若睜眼看天下看到了國際商業而不是一頭埋入資治通鑒里也許他也能抓到一些歷史轉折的頭緒,但王安石看到了又若何呢他只能看在眼裡放在心裏任歲月蹉跎時光流逝想昔時他與朱昌叔一道登高望遠立於高亭指點山河言笑風生那一番書生意氣啊真是高亭笑語如昨日可今日風華成昔已是末路塵沙非少年,他剛從遼國出使歸來強乞一官終未得數不清他辭過若干回京官辭得都怕人說他以此沽名釣譽了可偏偏就在這麼一個不起眼的江陰軍他要強乞一官然而朝廷自有放置哪能都遂他願他也就跟昌叔這麼一說只君同病肯相憐他為何寧願留在江南觀海而辭去汴京上河呢由於他有獨眼,以他獨眼來看他在兩地所見差異從汴京幾進幾齣於汴河兩岸所見皆如清明上河圖那樣繁榮的景觀在那景觀里資源主義的尾巴高懸如酒旗那是在小農經濟和小商品經濟基礎上生長起來的小資市場是逐日每時發生着資源主義的溫床是文化消費主義和文化守舊主義者們歲月靜好的天堂,可他看不慣看着看着就皺起了眉頭由於他從中看不到增進只能看到增進的極限看到在小農經濟主體上生長起來的小商品經濟的那副小模小樣那小樣怎麼看都看不出是個能富國的樣留下一副風騷汴梁的富足皮相況且另有百萬雄師的卧榻安放在汴梁城下那花染人韻又豈能強兵,他不想讓運河釀成清明上河圖那樣他要以運河為紐帶形成統一的商品市場要以運河為基地形成統一的國民經濟以運河建都般組織舉國體制,他預感應了現代國家的苗頭,宋立國既得運河融會中國之地利又適逢天下歷史轉折的天時那時現代國家的苗頭隱約然初現於神州而第一個預感應它要來的人即是王安石,現代國家的本質既非神化的宗教信仰亦非聖化的政治倫理而是作為經濟集中反映的政治權力請注重是權力不是權力然而在萬國公法譯入之前中國僅有權力如政權與軍權它們都是權力而權力似乎從來就與中國無緣,可我們從王安石那裡看到了理財二字它已先於權力泛起此二者如一枚硬幣的兩麵價值理性那一面即是權力而工具理性另一面則是理財王安石沒有掀開權力那一面從而阻止了小我私人權力與國家權力糾纏但他在理財那一面卻做足了文章做了一篇以天下之財興天下之利的大文章上仁宗言事書,這是王安石變法的綱要性文件文中提出了一個新的國家看法,我們知道中國傳統國家是用儒家頭腦締造的號稱禮制國家標榜仁政理想兩千年來一以貫之時代雖有陽儒陰法禮法並用且作育漢唐盛世但直到王安石問世之前那樣一副國家面貌並無大變要等到王安石出來才有一變,王安石怎麼個變法他要把國家重心轉移到理財以經濟建設為中央上來解決國家生長問題將禮制國家生長為財政國家用財政的法式坐實仁政理想但其法式既差異於商鞅變法打造耕戰合一的國體也差異於韓非術數勢三位一體搞君主專制更差異於漢唐盛世搞陽儒陰法那些小玩意他的頭腦來自孟子,我們讀上仁宗言事書通篇下來發現孟子是個要害人物,王安石以為他的變法頭腦泉源於孟子為什麼這麼說呢由於他是打着法先王的旌旗來變法的而高舉法先王的第一旗頭就是孟子我們知道孔子是吾從周的以是經常夢見周公孟子走得更遠直接就到了堯舜那裡走向法先王王安石隨着孟子走也走向法先王堯舜之道,堯舜之道在孟子那裡显示為仁政理想它包羅了兩個方面一方面是社會主義主張土地國有天下為公如公有化的井田制另一方面則是市場經濟主張社會分工商品交流強調國家以十一稅為基礎生長民生主義有人說那是夢想,對於小農經濟它可能是個夢想要是在一個統一的國家用統一的市場生長統一的國民經濟將社會主義與市場經濟這兩者用一種方式連繫起來呢王安石就這麼想他要用理財的方式去實現孟子的仁政理想這有點像厥後英國的頭腦家亞當斯密以國富論的方式坐實其道德情操論主張,十八世紀泛起的亞當斯密問題十一世紀的王安石也遇到了若是說理財是王安石的國富論那麼來自孟子的仁政理想即是他的道德情操論了,但凡從傳統國家向現代國家轉型都市碰着這樣的問題既要富國強兵同時還要為富國強兵提供正義性與正當性亦即為國富論確立一個道德基礎,亞當斯密這樣做了天經地義由於他是國家現代化教父要為國家走向指明蹊徑因此他應當回覆人們對他的提問道德情操是否與自私自利相矛盾,若是說差其餘私利追求通過市場作用能殺青國富目的的說法還好明白那麼以為個體逐利行為能知足道德情操的要求又該怎樣解讀呢亞當斯密指出自然界給予所有動物既定目的人類具有憧憬這些目的的天性自然界指導我們運用原始而迅速的天性來決議實現這些目的的方式沒有被交給我們那遲緩而不能靠的理性來決議所有動物的本能行動都將實現我們原先所未意推測的效果偉大的自然界所設定的善良目的,根據亞當斯密的指導我們用天性去讀而非以理性讀這兩本書就讀通了從對立中讀出了統一從衝突中讀出了互動從鬥爭哲學里讀出了道德天啟,王安石也這樣做了而且比亞當斯密早了700來年從天下歷史來看那時天下三大帝國只有宋帝國率先來到了國家轉型的邊緣倘佯在近世國家門前而阿拉伯帝國拜占庭等雖與宋並駕齊驅但它們未能成為天下歷史歷程的領航船,它們事實沒有一條大運河能連山通海將天下從南到北統一起來也沒有運河兩岸那些令蘇萊曼和馬可波羅讚歎不已的都會那些都會不僅人口眾多規模遠大而且高度蓬勃極其榮華可供揚帆逐利的商人們流連忘返而追求利益最大化,運河之上不僅有東京汴梁另有蘇杭有揚州越州與明州其中任何一個都會都足夠富足足夠風騷放到國際上去都可以求名求利而王安石卻對它們皺緊了眉頭由於他知道那些都會早已是頭頂着天花板舞蹈跳到了極限也沒能跳出新的增進點在小農經濟和小商品經濟的基礎上難有新的增進於是國家必須進場,未完待續作者近著文化的山河17卷中信出書社,硬幣算卦圖解(為什麼很多人占卦都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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