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前話清明
談談清明節慶流動的原理
清明是節令名。清明這個節氣的第一天是清明節。然則，在商代和西周早期，很可能只分春、秋兩季；到成書於戰國的《左傳》中，才有了“二分二至”的說法，即春分、秋分、夏至、冬至；編於戰國末的《呂氏春秋》明確提到的節氣是立春、立夏、立秋、立冬；與後世完全相同的二十四節氣的名稱，最早見於《淮南子・天文訓》。沒有清明這個節氣就不能能有清明節。因此，我以為清明節是到漢代才最先逐步形成的。而且，漢代的驚蟄在雨水前，清明在穀雨后（《漢書・律歷志》），反映那時二十四節氣尚未完全定型。
清明節的節令流動主要有踏青、折柳；省墓、祭祖；改火、修禊；盪鞦韆、放鷂子等。但支配這些流動的原理是什麼？
漫談清明習俗
先談踏青和折柳。一樣平常以為，這是為了迎接春天的到來。可是，清明所在的陰曆三月是季春之月，而不是春天最先的孟春之月。以是，我以為踏青和折柳的本意是送春，並不是迎春。我們不妨拿季冬之月的十二月作比照。據《禮記・月令》和《唐月令注》，該月的民俗流動一是“出土牛以送冷氣”，一是“磔犬於門”。其意為把代表十二月的丑牛送走，又殺死屬於金畜的狗，通過壓制金氣來扶助木氣。這兩項流動相輔相成，都是希望順遂地實現冬盡春興。同樣，在季春之月踏青、折柳，其內在目的也是要“以畢春氣”，通過進一步“舒陽”，讓節令實時過渡到炎天。踏青、折柳的要害詞是“踏”和“折”，人們信託，藉助這些模擬和象徵性動作，就能使春天的木氣成為已往，使炎天的火氣旺起來。
季春之月，生氣方盛，陽氣發泄，勾首曲頸、縮於地下的幼苗一齊破土而出，新萌發的枝芽使勁地伸着脖子往上長。故而，這個月只能發泄布散，不能閉塞收納。順發宣之氣而動，才氣讓草木和農作物生得快、長得好。而盪和放都是布散的動作。盪鞦韆時，鞦韆上坐的是象徵春天的少女，女子頭上又簪柳插花；放鷂子時，鷂子往往做成春燕，或畫上艷麗的彩繪；盪開放掉的皆為春氣。這樣做，既為了使自然界生氣充盈，又為了輔助春天在進入炎天時不出差錯。由此可知，盪鞦韆、放鷂子與踏青、折柳竟有異曲同工之效。
再談省墓和祭祖。清明所在的陰曆三月是辰月，卦象是澤天�，即一陰五陽，陰在上。下一個月即四月，卦象已是乾為天，一陰也沒有了，六爻全是陽，即盛陽所在之月。陽氣太盛，靈魂是無法留在人世的，因此，在四月到來之前的清明這一天祭祖、省墓，實帶有送祖先暫回冥界的意蘊。清明后，農忙就要最先了，辛勤勞作中的农民，可能已無暇照顧家族中的亡靈，以是才借清明之際送上供品，不僅要讓自己的祖先飽餐一頓，還要帶足盤纏上路。唐開元二十二年玄宗天子敕曰：“清明上墓，禮經無文，近代相傳，浸以成俗。士庶有不合廟享者，何以表其孝思？宜許上墓，編入五禮。”據此，清明省墓、祭祖似乎是從唐朝最先的，實則泉源更早。《孟子》中即有一女子的丈夫到東郭�間向祭者求食的故事，蔡邕的《獨斷》記有“秦始皇出，寢起居於墓側”，《後漢書・光武記》說，劉秀於“武建十年八月幸長安，有事十一陵，蓋躬祭也”。很可能《周禮》及漢、唐禮經的劃定是“墓藏而廟祭”，皇家及士醫生家族的正規祭禮也在廟中舉行，但通俗人家的墓祭和皇室暫且性的拜墓也一直與廟祭並存。到唐代，清明墓祭愈加盛行，便由天子頒詔，正式編入五禮。往後，墓祭不僅取得了正當職位，而且，隨着宗族的解體和宗廟的毀棄，到今天實已完全取代廟祭了。
改火和修禊本是寒食和上巳節的民俗流動，寒食在清明前二日，上巳原定為三月上旬的第一個巳日，自曹魏后，牢靠為三月三日，因都與清明很近，以是便由混淆、交織逐漸走向合併。寒食盛行禁食與改火，太原、上黨等北方區域尤甚。據范曄《後漢書》紀錄：周舉“遷并州刺史。太原一郡，舊俗以介子推焚骸，有龍忌之禁，至其亡月，咸言神靈不樂舉火”，竟終月寒食。周舉乃移書於子推廟中曰：“寒食一月，老小不堪。今則三日而已。”往後，禁火的時間大大縮短。厥後，魏武帝又下令破除，然終不能盡改。民間以為此習慣緣於紀念介之推，至今人多信之，細究實在，則應源自《周禮・夏官・司�》的“四時變國火，以救時疾”，還可追溯到原始社會的鑽燧取火及火種的保留，所用的原理則仍是抑陰而助陽。季春之月雖已遠離冬天，但代表冬的一陰仍然存在，且居陽之上，對陽有壓製作用，吃掉冷食就是要最終祛除冬天隱蔽的氣力，點燃新火則含有讓炎天儘快鬱勃之意。在歐洲，也有春天點燃篝火的習慣，常於復生節的頭一天或五朔節當天舉行。屆時，墟落的全體住民都拿了火炬渙散在整個野外。遠遠望去，四處是移動的火光，人們相互追逐着，橫過平原，繞過山腰，走下山谷。此類流動後世已完全被宗教養了，《金枝》的作者詹・喬・弗雷澤卻以為它們肯定有着更古老的非宗教起源。寒食與清明合併后，每年點燃的新火又被稱為清明火。唐宋時期，天子皆取榆柳之火，犒賞近臣、貴戚，故前蜀韋莊《長安清明》詩有“內官初賜清明火，上相間分白打錢”之句。至於修禊，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在流水邊洗滌塵垢，一樣平常都說意在祓除不祥，實在，其中隱秘也是希圖用除舊布新的動作，通過天與人的交互感應，以促進季節的轉換，順遂實現由春入夏。
現在，各地都很重視清明的節慶流動，有人還想賦予它一定的政治內容，用意固然是很好的。在這種情形下，我只講節慶流動的原理，似乎過於學術化，不切適用。但現實上，生怕只有釐清學術原理，才氣使研究變得科學和深入，以便更好地為現實服務。我國是個農業歷史十分悠久的國家，所有的節慶流動都是在農業生長曆程中逐步沿用成俗的。這些流動只管內在紛歧，但都是在陽氣生長的季節，多作助陽抑陰之事，在陰氣生長的季節，多作助陰抑陽之事，以便促進陰陽正常的新聞。昔人以為，若是這樣做了，就能使人與自然殺青高度的協調，四序即可順遂轉換，風調雨順，霜雪應時而降，萬物也可按節氣生長和珍藏，從而帶來五穀豐登、國泰民安的事態。單從注重順乎自然這一點講，就異常值得我們反思、學習和弘揚，在不停反思中，人與自然、人與人才氣真正地變得協調起來。
客家儀禮――中州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