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有兩種人最容易見鬼,一種是不諳世事的兒童,另一種是將入垂暮的老人。當然,病重體弱之人也很容易見到鬼。究竟這種說法是否有依據,我不敢斷言。只有把年少時期與“鬼”沾邊的幾件事拿出來講講,荒謬與否且不論,但真實性卻可以打包票的,甚至至今我都無法做出合理的解釋。
鬼事一:見鬼
那時候我大概不到十歲,住在一所平房裡,房子很簡陋,只有兩間。大點兒的那間大人住,小的一間我住。因為一個人住一間房,我膽子又小,晚上一關燈經常睡不着,大睜着眼睛在黑暗中探索。有時候一點點聲響就嚇得心跳半天,說來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光線的原因,在我床頭前方的牆壁上總會有一個小亮點,在漆黑的房間里格外醒目。我研究了幾天,也弄不清楚它是從哪個光源反射過來的,後來累了倦了,也失去了研究的決心。
一天晚上,我夜夢醒來,忽然發現正前方有物體。揉了揉眼睛,仔細張望,白白的,近在咫尺,好像是一件衣服,準確地說,是一件白色的襯衣。我當時夢醒了一半,看着這件似乎在飄動的襯衣發愣。說實在的,我並沒有立刻感到恐懼,因為我頭頂上有一根晾衣繩,我媽經常會把白天干不了的衣服收進來掛在這裏,所以乍一看見一件襯衣我沒有感到特別意外。打了個呵欠,下意識的伸手去摸,這次奇怪了!明明在眼前晃就是摸不到。我探出身子去摸,那件襯衣飄飄蕩盪的就在近前,卻沒有觸感。手心裏涼冰冰的,就像觸到冬天的空氣。這下我徹底清醒了,一骨碌爬起來拚命去拽燈繩,黑暗中,燈繩似乎也在跟我作對,摸來摸去怎麼也摸不到。我回頭去看,那件白色襯衣還在,沒形沒體、飄飄蕩盪的,讓我汗毛都豎起來了。
正當我恐懼得想大聲尖叫時,“啪!”的一聲,整個房間亮如白晝。我再看那個地方,哪有什麼白襯衣?!只有一根孤零零的晾衣繩懸在頭頂。
第二天一早,我媽就罵我,說我屋裡的燈怎麼亮了一夜。我想了想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說了也沒人相信。只是以後,我睡覺之前記得在枕頭底下放一把剪刀。
鬼事二:夢魘
夢魘想必許多人都經歷過,就是身陷一場噩夢中,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卻無論如何也醒不來。胸口上如同放了一塊大石,悶悶的。即使醒來了,也汗流浹背、 喘息半天。我就經歷過這樣的夢魘,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當時情景特別真實,真實到我甚至知道我在做夢,也知道我媽就在我身邊,可就是給魘住了。那種感覺,今天想起來還不寒而栗。
先介紹一下我們住的屋子,這個屋子很老,是农民住的私房。因為我和我媽剛剛到外地生活暫時沒有地方住,所以只好租了這間。隔壁住着一個女人和她剛滿月的孩子。這孩子也是,經常莫名其妙地哭,有時候哭地歇斯底里,怎麼也不肯停止,這大大影響了我們的睡眠質量。我媽去跟這女人提意見,讓她管好孩子。女人神情恍惚地說:“屋裡有鬼,小孩看得見。”後來我媽對我說,這女人腦子有毛病,叫以後少理她。
新搬進來不久的一個晚上,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我睡的床上斜躺着一個女人。是不是女人也不敢斷定,只是記得她頭髮很長,看不清面部,衣衫襤褸,腿上的褲子像碎布條一樣披着。那個晚上,她好像在跟我聊天,聊什麼我記不得了,只記得在聊天。現在想起來,我膽子也忒大,深更半夜居然敢跟這麼一個女人聊天?
本來我早就應該把這個夢給忘了的,因為這個夢也實在沒什麼大不了的。要不是第二天晚上發生的事,恐怕我也不會心有餘悸地坐在這裏回憶這件事了。 第二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樣進入夢鄉。睡着睡着,那個女人又出現了,她就站在我床頭,不知在干什麼,我看見她碩大的臉正對着我的臉。開始我也沒什麼感覺,就跟頭一天一樣,一場夢而已。可是後來,她伸出手來,緩緩靠近我,嘴裏喃喃自語:“讓我抱抱你,讓我抱抱你……”當她的手快碰到我的身體時,我一個激靈,醒來了,但實際上我還是在夢中。
因為我看見她那雙可怕的手離我越來越近,我幾乎都可以感覺到它碰觸到我胸脯那種冰冰的感覺,是的,涼冰冰的感覺!當時我害怕極了,我知道我媽就在我身邊,我也知道我在做夢,我甚至明白了我面對着的是個什麼東西!我想動卻動不了,我只有拚命喊:“媽!媽!”聲音像哽在喉嚨里發不出來。當時那種感覺,真是無奈,眼看着一個女鬼要來碰我我卻動不了。
幸虧最後一聲我終於喊了出來:“媽!”然後,我自己也醒來了,由於恐懼帶來的慣性我又喊了一聲:“媽!”我媽立刻被吵醒,驚慌地問我怎麼了。我冷汗直冒,腦子卻出奇的冷靜:“媽,我被魘住了。”
之後的日子里,我們和鄰居女人的關係和善了許多。
少年時親歷的4件鬼事
鬼事三:夜路
俗話說:虧心事多了,走路也會遇到鬼。難道說,問心無愧,走路就不會撞鬼?我不敢保證,因為自從我有了一次走夜路的經驗以後就再也不敢晚上一個人出門了。倒不是做了虧心事,實在是……唉!受不了那種感覺。
那是大年初幾我忘了,我和家人去走親戚。親戚家離我奶奶家其實也不遠,一里半路左右。去的時候天還亮着,那天,親戚們見我小,就拿我開玩笑,偏偏我人小心眼也小,不吃這一套。坐到一半就賭氣要回去,出來的時候才發現天已經蒙蒙黑了,依稀看見來時的小路。
他們在屋子里笑,笑什麼?大概笑我心眼小膽子小。我咬咬牙,我就走給你們看,沒你們陪着我一樣能回去。就這樣,我揣着一腔義憤就上路了。
來的時候真不覺得路遠,回去的時候就有感覺了,我奶奶她們住的那個公社好像一眼都看不到影。偏兩個公社之間又沒有人家,稀稀拉拉路邊還有幾個墳堆。這樣的路我是越走越心慌,越走天越黑。走了一會兒,總覺得身後有個人跟着一樣,回頭看了好幾次,黑蒙蒙的,只聽見路邊的樹刷刷地響,就像有人在哀號。我都有點兒後悔剛才堵的那口氣,可是路也走了有一會兒了,只好硬着頭皮走下去。腦子里平時聽的看的那點兒奇談怪論這時候立刻派上了用場,一幕幕電影一樣放了起來。
聽說某男生晚上上廁所,無意間往窗外一看,居然看見一個女生吊在斜對面的槐樹下,隨風飄蕩,眼睛還直直地看着他。這個男生當時就嚇傻了。
我渾身打了一個冷戰,斜眼看看路邊的樹梢,昏暗中只看見樹影搖動。天哪!要是上面真吊了一個人怎麼辦?我不敢想下去,加快了行走的速度。
突然,《鄉村老屍》的經典鏡頭又在眼前閃現,尤其是最後一幕中從水中伸出來的一隻鬼手。哎呀呀!不能再想,可是腦子里卻偏偏回憶着裏面最KB的鏡頭。那個女人走在路上,那個鬼在身後銜住她的衣角……
現在我終於明白什麼叫做人嚇人、嚇死人了。真後悔以前又聽鬼故事又看鬼片。好了吧現在,想不想都控制不住。看看前面,路幾乎都看不清楚了,離我奶奶家可能還有一小半路程。我基本上已經把自己嚇出了心臟病,快走變成了小跑,從來沒有像現在那樣渴望一星半點的燈光出現。
身後涼嗖嗖的,老覺得什麼東西跟着我一樣。不會是……靠!又開始想了,不過我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差點兒讓我暈倒。我,我居然看見了一個戴白帽子的人!就在我身後不遠!我身體僵硬了一會兒,大腦暫時出現空白。半天以後,我才下意識地又回頭看了一眼。咦?好像不是,仔細看看,暈!居然是山坡上覆蓋了一層雪,被我當成了一個鬼!
不過,剛才嚇得也夠戧,我回過神來,開始狂奔,風在耳邊呼嘯。也不顧地上路滑,我一陣百米賽跑終於看見了人家閃爍的燈火。近了,更近了,恍惚間,我的眼淚已溢出了眼眶。
鬼事四:酒鬼
我三叔生性嗜酒,且不醉無歸。三嬸雖頗多怨言,但命中該嫁酒鬼,也只好認命而已。
後來有一天,我聽說三叔的一個酒友死了,是因為酒後鬧架被別人打死的。據說死的很慘,連腦漿都被砸出來了。聽到這個消息,全家上下輪番教育了三叔一頓,希望他從中吸取教訓,以後戒掉喝酒這個惡習。三叔確實是收斂了一段日子,大概確實被嚇住了。誰知好景不長,那個人七七未過,他又喝上了。唉,真叫人沒有辦法。
那天深夜,我還以為家裡進賊了,先是門被人一腳踹開,緊接着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衝進了院門。等闔家上下披好衣服跑到院子里時,才發現三叔一個人坐在屋門口直喘氣,院子里的燈全開了。
第二天我們才知道怎麼回事,原來頭天晚上他喝醉了酒,照例半夜三更醉熏熏地往家裡晃。等到那個死了的人以前住過的巷口時,突然有種汗毛立正的感覺。那種感覺讓我三叔打了個冷戰,從頭到腳清醒過來,他看了一眼巷口,認識到這是那個人住過的地方,黑洞洞的,就像一口棺材敞開了口,等他進去。三叔嚇壞了,也不晃了,腿腳也利索了,快步走起來,可始終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咚咚的,緊跟着他走。他快那個腳步也快,他慢那個腳步也慢,但確實是有,而且他後來一直很肯定那不是他的腳步。是誰的呢?不言而喻了吧?
走了一會兒,他發現,每當他走到一個路燈下時,那個腳步聲就消失了,可等他走出路燈籠罩的範圍,腳步聲卻又響起來,像催命一樣,咚咚的響。到後來我三叔都快被嚇瘋了,他回了幾次頭,除了自己的影子以外什麼也看不見。後來他壓根不敢再回頭了,百米衝刺一樣向家衝來,一進門馬上把所有的燈等打開,人像虛脫一樣癱倒在台階上。一晚上的腳步聲可把他嚇壞了。
知道這件事的人都說三叔那晚上撞鬼了,可能是那個人出來教訓三叔,讓他以後少喝酒,切莫落到他那樣的下場。經歷了這場KB事件以後,三叔確確實實很少出去喝酒,醉酒不歸就更沒有過。
後來,他們一家工作調動去了外地,再後來,聽說一天晚上,三叔喝醉了酒和一個酒友結伴而行,被一輛夜行的貨車掛了個正着。人死了不久,三嬸改嫁,小侄子也跟着一起過去。一個家庭就此破碎。
以上是我年少時經歷的鬼事四則,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確確實實是經歷過了。到今天為止我都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我的眼睛和耳朵。不過你也不用害怕,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鬼一般不會害人,如果你確實看見了也沒什麼,就當是一場夢,做過了,就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