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落下來的一片恭弘=叶 恭弘子

墨水筆和墨水瓶

     墨水筆和墨水瓶選自安徒生童話故事(Ⅲ 

     有人在一位詩人的房間里望見他桌子上擺着墨水瓶的時刻，說了這樣的話：“真新鮮，這麼個墨水瓶里，竟然會生出這麼些器械！真不知下一步又是些什麼？是啊，真新鮮！”

“就是的，”墨水瓶說道。“真不能思議！就是的，我常這樣說！”它對羽毛筆說道，也是對桌子上其他能聽到的器械說的。“真新鮮，從我身上竟生出了這麼多器械！是啊，這險些是令人不能信託的！而我自己也真不知道，當人在我內里醮的時刻，下一步會是什麼樣。只要我的一滴就夠寫滿半頁紙，這半頁紙上什麼不能寫。我真是一種巧妙的器械！從我發生出了所有的詩人的作品！發生出了人們以為自己熟悉的這許多活生生的人，這許多心裏的感受，這種美妙的心情，這些對秀麗的大自然的形貌。我自己也不明晰，由於我並不領會大自然。不外它卻就在我體內！從我這兒發生出了一群四處闖蕩的人，漂亮的女人，騎着高頭大馬的騎士，皮爾·杜佛和基爾斯騰·基默①！是啊，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向您保證，我沒有想着這一層。”

    “您是對的！”羽毛筆說道：“您基本沒有想。由於要是您想，您便會明晰，您只不外出了些水而已！您提供水，這樣我便可以表達，可以把我心裏的器械显示在紙上，器械是我寫下來的。寫字的是筆呢！這一點任何人都不嫌疑，大多數人對詩的領會和一個老墨水瓶是一樣的。”

    “您只有很少的履歷！”墨水瓶說道，“您服役還只不外一個星期就已經半禿了。您竟然就以為您就是詩人！您只是一個僕役而已。您來以前，這類器械我就有過不少了。有的是從鵝家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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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英國製造的。我知道羽毛筆和鐵筆！為我服務過的墨水筆許多許多。當他，人，為我而寫寫劃劃的人來寫下我心裏的器械的時刻，還會有更多的墨水筆為我服務。我現在倒很想知道，他首先從我身上拿出什麼器械來。”“一灘黑水！”墨水筆說道。

    晚上很晚的時刻，詩人回家來了。他去加入了一個音樂會，聽了一位小提琴家的十分精彩的演奏，心中回蕩着那位音樂家的優美樂聲，他完全被他那無比優美的旋律所陶醉。小提琴家用他的樂器奏出了令人驚異極為厚實多彩的樂曲清泉：時而像響亮的粒粒水滴，顆顆珠子，時而像鳥兒在啾啾唧唧協調地鳴唱，時而又像一陣狂風吹過雲杉樹林。詩人以為他聽到了自己的心靈在哭泣，可是這是一種音樂，就像是能從婦女悅耳的聲音中聽出的那種協調的樂聲。就似乎不僅是提琴的弦在發音，而且弦橋、弦栓及共識箱也都在鳴響。簡直太不尋常了！演奏是很難的，然則卻像一場遊戲，就像弓只是在弦上往返奔跑，人人誰都市以為自己也會拉一樣。提琴自己在響，弓自己在演奏，這一切似乎就是琴和弓兩個的作為。人人遺忘了掌握着這兩樣器械，給它們以生命和靈魂的大師；大師遺忘了人人；然則詩人想着他，提到他，詩人把自己的頭腦這樣寫了下來：

    “要是弓和琴竟炫耀起自己的所作所為，那該是何等地愚蠢啊！而我們人，詩人、藝術家、科學上的發現家、將領，卻經常這樣干。我們炫耀自己，——而我們人人實則只不外都是天主演奏的樂器而已。名譽只屬於他！我們沒有什麼可以炫耀的。”

    是的，詩人寫下了這些，把它寫成一篇寓言，把它稱作《大師與樂器》。

    “您獲得您的了，夫人！”它們兩個單獨在一起的時刻，墨水筆對墨水瓶這樣說道。

    “您約莫聽到了他念的那些我所寫下的器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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