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
離哈爾濱十七公里有一個小鎮,叫拉哈。周圍有三個村屯,分別是黃旗村、拉林鋪子和夏家窩棚,人口較為密集。
周嫂生在北坡的黃旗村,是嫁到拉哈鎮來的,三十六七歲,人長得不錯。丈夫早幾年去鎮西的諾敏河摸魚時淹死了,留下她和一個三歲的女兒在鎮西頭街面上開了家滷肉店。那時候日本鬼子已經侵佔東北好幾年了。
快入秋的一天,周嫂的小店裡突然進來兩上穿黃褂子的日本兵,其中一個用生硬的漢語說要吃滷肉。周嫂認出他是前幾天剛來過的一個日本兵,周嫂以前見過他,她和這個日本兵都經常去鎮中心的菜場買菜。前幾天這個日本兵到她的滷肉店裡喝了會兒悶酒,吃完喝完發了陣子呆便付錢走了。當時周嫂還想,這個小眼睛的日本兵還算仁義,不少日本兵都來吃喝過,沒有給錢的。
周嫂給他倆切了一盤子滷肉,又拿了些大蔥和醬,兩人要了酒對坐着喝起來。臨走時他眼角很濕地對周嫂說,要打仗了。
當時也坐在酒鋪屋角的一个中年男人問周嫂,這些日本兵經常來吃喝么?
周嫂說就最近這幾天,他們來了老是喝悶酒,有時候還吵架。
那个中年男人也起身結了賬,臨走時對周嫂說,蘇聯紅軍要打過來了。
果然,幾天後的一個夜裡,拉哈鎮的周遭就響起了隆隆的炮聲。
周嫂想真是打仗了,自己這小店得及早關門,戰亂年代哪還能做生意喲?正當她盤算着帶女兒去五里屯躲避時,那个中年男人又來到她的店裡了。中年男人將門關好后對她說,大嫂你別怕,我是東北抗日聯軍趙尚志部的。
周嫂嚇得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說,咱婦道人家不懂官事,跟咱說你的身份做啥?
男人拿出一張發舊的黑白照片和一個銀手鐲,周嫂驚愣了一下說,咱哥是你們的人嗎?
男人說是,你哥是咱們的三排長,他死在雙豐鐵路襲擊戰中,是被日本人打死的。
周嫂哭着說你想讓咱做啥?
那中年男人說,你要儘快接近那個喝酒的日本兵。
男人走後,周嫂將女兒送走,自己留下來繼續開店。
兩天後的一個傍晚,那個小眼睛日本兵又來了,周嫂給她切了盤滷肉,還外帶着做了兩個可口的菜。日本兵有些微醉的時候,周嫂說你是個不錯的人。周嫂這句話把日本兵說哭了,他從懷裡掏出錢夾,抽出張照片遞給周嫂看。照片上是他和一個日本女人及一個小男孩的合家歡。
兩個人喝了會兒,日本兵就將周嫂抱住了。周嫂渾身抖了抖想掙脫開,卻忍了,兩人脫衣上床睡在了一起。
天快亮的時候,日本兵醒了,不好意思地說自己的良心壞了。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周嫂知道了他叫遠村,是北海道學府的一個教師,被強行應徵入伍的。
兩人約好了過两天再見面。
兩天後,遠村來周嫂的小店時見到了那个中年男人,周嫂介紹說是她的表哥。兩個男人一邊喝酒一邊對話,磕嘮得挺熱乎。
炮聲越來越密集,日本兵遠村跟周嫂的關係也密切起來,有時候還偷偷跑出來在周嫂的店裡過夜,並將一些金銀手飾和衣服帶給周嫂——另外還有一個本子,上面寫滿了字。
再過幾天,遠村所在兵營的一些士兵坐上卡車走了。遠村又一次來周嫂處喝酒時遇上了周嫂的表哥,倆人喝着嘮着坐到了天亮,最後遠村答應了周嫂表哥要求的一件事。
沒幾天的一個深夜,遠村所在的城堡被一支抗日隊伍攻破了。那支抗日隊伍從城堡里繳獲了幾罐子透明的液體,他們知道那是日軍東北731部隊歷時一年零七個月研製出來的細菌彈。那幾個罐子被送往哈爾濱抗日聯軍駐地,在歷時兩周的時間內被確定為劇毒液體,具有極大的殺傷力。
在這之後的一個月內,蘇聯紅軍向日本關東軍發起猛攻的時候,有兩個衝鋒的連隊隨身帶上了剛剛製造的防毒面具,避免了中毒。
日本兵遠村在中國一所特殊養護所生活了三個半月,在侵華日軍宣布無條件投降之後,被作為第一批戰犯送回國,周嫂在他養護時期去看了他一次,並把那些東西帶給他。遠村除了把那本子留下后,其它東西都給了周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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