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形而上之道”(4)
《呂氏春秋・論人》曰:“知精則知神,知神之謂得一。凡彼萬形,得一后成。故知一,則應物變化,闊大淵深,不可測也。……故知,知一則復歸於朴。”《老子》第二十八章曰:“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溪。為天下溪,常德不離,復歸於嬰兒。知其白,守其辱,為天下谷。為天下谷,常德乃足,復歸於朴。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為天下式,常德不忒,復歸於無極。朴散則為器,聖人用之,則為官長,故大智不割。” “朴”為“道”恍兮惚兮之完整本性,“朴散為器”,則是“道”的完整本性割散而為器物。“知一則復歸於朴”就是知“道”而歸其本性。《呂氏春秋・大樂》曰:“太一出兩儀,兩儀出陰陽。陰陽變化,一上一下,合而成章。……萬物所出,造於太一,化於陰陽。……道也者,至精也,不可為形,不可為名,強為之謂之太一。”“太一”即“太極”。太極者,道之極也。“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與“萬物所出,造於太一,化於陰陽”,乃一事而備兩說,其本義自是相同。《呂氏春秋・下賢》曰:“以道為宗,與物變化而無所終窮,精充天地而不竭,神覆宇宙而無望,莫知其始,莫知其終,莫知其門,莫知其端,莫知其源,其大無外,其小無內,此之謂至貴。”此則本《老子》、《莊子》以為說。《呂氏春秋・勿躬》曰:“神合乎太一,生無所屈,而意不可障;精通乎鬼神,深微玄妙,而莫見其形。”有形則陰陽可測,無形則陰陽不可測,故謂之“神合乎太一”,合乎太一即合於“形而上之道”。儘管《呂氏春秋》亦記孔、墨之言行,但是又有後人將是書歸入“道家”,亦是因以上諸說似老莊而發。
《淮南子・原道訓》曰:“夫道者,覆天載地,廓四方,柝八極,高不可際,深不可測,包裹天地,稟受無形……舒之冪於六合,卷之不盈於一握。約而能張,幽而能明,弱而能強,柔而能剛,橫四維而含陰陽,�宇宙而章三光。甚淖而�,甚纖而微。山以之高,淵以之深,獸以之走,鳥以之飛,日月以之明,星曆以之行,麟以之游,鳳以之翔。……已雕已琢,還反於朴,無為為之而合於道。……神托於秋毫之末,而大宇宙之總。其德優天地而合陰陽,節四時而調五行,�喻覆育,萬物群生。”“大宇宙之總”者為“形而上之道”,不雕不琢方為朴。“所謂無形者,一之謂也。所謂一者,無匹合於天下者也,卓然獨立,塊然獨處,上貫於九天,下通於九野,圓不中規,方不中矩,大渾而為一,恭弘=叶 恭弘累而無根,懷囊天地,為道關門。……是故視之不見其形,聽之不聞其聲,循之不得其身。無形而有形生焉,無聲而五音鳴焉,無味而五味形焉,無色而五色成焉。是故有生於無,實出於虛……道者,一立而萬物生矣,是故一之理,施四海;一之解,際天地”,此則亦是發揚光大《老子》、《莊子》之說者也。萬物皆有匹無獨有偶,獨“道大”無匹有獨無偶,“大渾而為一”即是氣形質具而未分離的渾沌原始,並由“一道”而得出“一理”的推斷。此則表明,漢初的“道家”對“形而上之道”概念的外延有所突破,部分相同而部分相異,形成了概念與外延間的交叉關係。可見,漢初的“形而上之道”說,已經開始豐富了推斷的內容。《淮南子・�真訓》曰:“所謂有始者,繁憤未發,萌兆牙櫱,未有形埒垠�,無無蠕蠕,將欲生興而未成物類。有未始有有始者,天氣始下,地氣始上,陰陽錯合,相與優遊競暢於宇宙之間,被德含和,繽紛蘢蓯,欲興物接而未成兆朕。有未始有夫未始有有始者,天含和而未降,地懷氣而未揚,虛無寂寞,蕭條霄兆,無有彷彿氣遂,而大通莫莫者也。有有者,言萬物摻落根莖枝恭弘=叶 恭弘,青蔥苓蘢,萑�炫煌,�飛蠕動�行噲息,可切循把握而有數量。有無者,視之不見其形,聽之不聞其聲,捫之不可得也,望之不可極也,儲與扈冶,浩浩瀚瀚,不可隱儀揆度而通光耀者。有未始有有無者,包裹天地,陶冶萬物,大通混冥,深閎廣大,不可為外,柝毫剖芒,不可為內,無環堵之宇,而生有無之根。有未始有夫未始有有無者,天地未剖,陰陽未判,四時未分,萬物未生,汪然平靜,寂然澄清,莫見其形。若光耀之間於無有,退而自失也。”此說自《莊子・齊物論》“有始有也,有未始有始也者”一段文字發揮而為之說。以“天地萬物”從無到有分成幾個階段言:從“天地未剖”到“包裹天地”到“天含和而未降,地懷氣而未揚”到“天氣始下,地氣始上”到“將欲生興而未成物類”到“萬物摻落……而有數量”,還特彆強調了“能有無,而未能無無也,及其為無無,至妙何從及此哉!”原來,“無”雖是無形象,然卻不是絕對的無,“有生於無”(自無極而為太極)只是強調有形生於無形而已。“夫道有經紀條貫,得一之道,連千枝萬恭弘=叶 恭弘……道出一原,通九門,散六衢,設於無垓坫之宇,寂寞以虛無,非有為於物也”,這裏依然在發揮老莊之說。《淮南子・天文訓》曰:“道始於虛�,虛�生宇宙,宇宙生氣,氣有崖垠,清陽者薄靡而為天,重濁者凝滯而為地。……天先長而地后定,天地之襲精為陰陽,陰陽之專精為四時,四時之散精為萬物。”原來在空間和時間發生之前,還有一能生宇宙的“虛�”,而“虛�”就是“形而上之道”開始的地方。宇宙為一,生氣有崖而為二(天地、陰陽),陰陽之專精為三(四時),四時之散精為萬物。此說亦脫胎於“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淮南子・道應訓》曰:“道不可聞,聞而非也;道不可見,見而非也;道不可言,言而非也。孰知形之不形者乎?”依然是恆道不可道,有形生於無形的翻版。《淮南子・詮言訓》曰:“洞同天地,渾沌為朴,未造而成物,謂之太一。”不是有什麼東西在那裡主宰着宇宙,一切皆是大自然自組織運動的結果。渾沌為大一,開闢而成天地。至《淮南子》的宇宙論,較之《老子》、《莊子》、《管子》、《呂氏春秋》為“細膩”,比老莊學說不但有所發展,而且還有所飛躍。發展與飛躍就不免有所發揮演變。
《春秋繁露》曰:“謂一元者,大始也。……惟聖人能屬萬物於一,而系之元也……元者為萬物之本,而人之元在焉,安在乎?乃在乎天地之前。,神者,不可得而視也,不可得而聽也,是故視而不見其形,聽而不聞其聲;聲之不聞,故莫得其響,不見其形,故莫得其影;莫得其影,則無以曲直也,莫得其響,則無以清瘺也;無以曲直,則其功不可得而敗,無以清瘺,則其名不可得而度也。所謂不見其形者,非不見其進止之形也,言其所以進止不可得而見也;所謂不聞其聲者,非不聞其號令之聲也,言其所以號令不可得而聞也;不見不聞,是謂冥昏,能冥則明,能昏則彰,能冥能昏,是謂神。人君貴居冥而明其位,處陰而向陽,惡人見其情,而欲知人之心。是故為人君者,執無源之慮,行無端之事,以不求奪,以不問問;吾以不求奪,則我利矣,彼以不出出,則彼費矣;吾以不問問,則我神矣,彼以不對對,則彼情矣。故終日問之,彼不知其所對,終日奪之,彼不知其所出,吾則以明,而彼不知其所亡。故人臣居陽而為陰,人君居陰而為陽,陰道尚形而露情,陽道無端而貴神。……天地者,萬物之本……天地之常,一陰一陽,陽者,天之德也,陰者,天之刑也。……天道大數,相反之物也,不得俱出,陰陽是也。……天之常道,相反之物也,不得兩起,故謂之一。”時至董仲舒,其大言“天道”、“天命”時亦透露着“道家”的宇宙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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