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形而上之道”(5)
揚雄著《太玄》擬《易》,篇前有“馴乎玄,渾行無窮,正象天。陰陽�f參,一陽乘一統,萬物資形”語。其八十一首皆以“陽氣”或“陰氣”起頭。“太玄�壞誥擰痹唬骸靶�者,幽�煌蚶嘍�不見形者也。資陶虛無而生乎規,關神明而定摹,通同古今以開類,�淮硪躚舳�發氣,一判一合天地備矣。……虛形萬物所道之謂道也。”揚雄的這一宇宙論不是憑空而來,根源於老莊當無疑問。“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老子》),“玄”既是“道”。
《易乾鑿度》曰:“孔子曰,易始於太極,太極分而為二,故生天地,天地有春秋冬夏之節,故生四時,四時有陰陽剛柔之分,故生八卦,八卦成列,天地之道立,雷風水火山澤之象定矣。”此處所謂之“易”即是“道”之別稱,道始於太極之一,一生二為天地,二生三為四季(四象含八卦之象,故有“天地之道立,雷風水火山澤之象定”之說)。此說本《易傳・繫辭》“易有太極”一節之義而出,漢人謂十翼為孔子作,故將此天地生成論歸於儒家聖人。又曰:“故曰,有太易,有太初,有太始,有太素也。太易者,未見氣也;太初者,氣之始也;太始者,形之始也;太素者,質之始也。氣、形、質具而未離,故曰渾淪。渾淪者,言萬物相渾成而未相離,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循之不得,故曰易也。易無形畔,易變而為一,一變而為七,七變而為九,九者氣變之究也,乃復變而為一。一者形變之始,清輕者上為天,濁重者下為地。”又曰:“夫有形生於無形。”《老子》第四十章曰:“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此書之說較之《淮南子》更是“層次分明”。宇宙處於渾沌狀態時,是氣、形、質已經具有,只是沒有分離而已。“易變而為一”就是“道生一”,而此“大一”就是渾沌宇宙。“一變而為七”,陰陽二與金木水火土五行為“七”,語其始則太極生陰陽,陰陽生五行;語其終則五行一陰陽,陰陽一太極。一→二→五→二→一,此正是“太易”變易循環的宇宙論模式。陰陽至五行為“七”,陰陽至五行至陰陽為“九”,九九歸一。渾沌一氣,開天闢地,開物而五行萬物化生,閉物而地毀天滅,復歸於渾沌一氣。如此有規律地變易循環,皆是“道法自然”的結果。這樣的宇宙論甚至可以為今天科學昌明的新時代所接受,與“宇宙爆炸”、“星雲凝聚”、“原子構成萬物”等說有合。從“科學性”比較之,這樣的宇宙論較之上帝創世說說要科學得多。
《列子・天瑞第一》曰:“昔者聖人因陰陽以統天地。夫有形者生於無形,則天地安從生?故曰:有太易,有太初,有太始,有太素。太易者,未見氣也:太初者,氣之始也;太始者,形之始也;太素者,質之始也。氣形質具而未相離,故曰渾淪。渾淪者,言萬物相渾淪而未相離也。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循之不得,故曰易也。易無形埒,易變而為一,一變而為七,七變而為九。九變者,窮也,乃復變而為一。一者,形變之始也。清輕者上為天,濁重者下為地,沖和氣者為人;故天地含精,萬物化生。……有生則復於不生,有形則復於無形。不生者,非本不生者;無形者,非本無形者也。生者,理之必終者也。終者不得不終,亦如生者之不得不生。而欲恆其生,畫其終,惑於數也。精神者,天之分;骨骸者,地之分。屬天清而散,屬地濁而聚。精神離形,各歸其真,故謂之鬼。”這裏的一些主要內容,《易乾鑿度》一書已經有之,並謂“孔子曰”。(謂《列子》一書為漢後魏、晉時人所集,有以也。)
鄭玄是東漢末年大儒,其注《易乾鑿度》,有“道者,理也”、“天地氣合,而化生五物”、“天地本無形,而得有形,則有形生於無形矣,故《繫辭》曰‘形而上者謂之道’”等說。“有形生於無形”與“自無極而為太極”都是真值判斷。時至東漢末年,“儒家”的宇宙論與“道家”的並不矛盾。
《論語》中,雖論“道”之處不少,然幾乎全是言“形而下之道”,“子貢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的記錄似乎也說明了這一點。子曰“吾道一以貫之”乃是“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正因為如此,《莊子》一書每每虛構孔子年五十一尚不聞道乃見老聃之事(見《天運》、《田子方》等篇)。“朝聞道,夕死可矣”,似乎也說孔子在孜孜不倦地求得“形而上之道”。至《易乾鑿度》記有孔子論“形而上之道”說,則孔子不失為“得道者為聖人”。孔子死,子貢於其墓旁築廬而守之六年,可謂得“天道”者。大道不可輕與人言,原來並非孔子不言大道,而是言有對象也。《帛書・要》曰:“後世之士疑丘者,或以《易》乎?”孔子為《易傳》,豈少言“性與天道”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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