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的賠飯計劃

最美的距離

老朋友就像一盞燈照亮生活

　　在奔向中年的時刻，她偶然翻閱自己的心靈史，回憶生擲中結識過的異性同夥，悟出一個簡樸的原理：男女之間最美妙的一種距離，實在就是隔着一張餐桌的距離。這是她從自己與一位異性同夥的來往履歷中總結出來的。
　　今年是她與他相識28周年。
　　在歲月的長河中，28年也算得上漫長了，而在這28年當中，她與他有過同硯共讀的青翠歲月，也有過鴻雁往來的單純日子，更有過一起喝咖啡的浪漫時光。僅有約莫5年時間是相互來往的空缺，而在那空缺的5年裡，他與她各自戀愛，各自立室。時代也曾有過幾回偶遇，或在熙熙攘攘的書店門口，或在人來人往的十字陌頭，但兩人只是禮儀性地址頷首，任臉上鎮靜的微笑遮蔽心裏翻騰的波濤。
　　那時刻，兩人還茫然於找不到一種最好的相處方式。直到那年的早春二月，在一場同硯聚會中，他與她再度相遇。至此，她明了，生擲中有些人註定用一輩子的時間也無法遺忘。人腦不能能像電腦那樣按一下“刪除”鍵就霎時一片空缺，刻意遺忘反而會加深影象的烙印。既然相互都還視對方為生擲中不能錯失的人，那麼，隨遇而安，隨緣而聚，即是最佳的選擇。
　　就這樣，在戀愛悄然轉身之後的若干年，兩小我私人襟懷坦蕩地重擺友誼的筵席。男女之間的來往很玄妙，從友誼跨越到戀愛往往只是一步之遙，從戀愛回歸友誼卻似乎遠隔着千山萬水，而他與她能夠心照不宣地將千山萬水的距離濃縮為咫尺，憑的就是對緣分的尊重與對友誼的信仰。實在，他與她的緣分源於學生時代的一場遊戲。那年冬天的一個夜晚，女同硯集中在宿舍玩“拈名遊戲”：臨窗的書桌上散落着幾十張折成飛鳥狀的小紙條，每張小紙條都寫有本班一名男同硯的名字，而她在笑聲中隨意拈起的就是他的名字，但那時他的名字於她而言僅僅是一個普通俗通的人名。不諳世事的她，並未察覺到這或許就是冥冥中註定的選擇。直到若干年後他的名字在她的心海里掀起驚濤駭浪，她才最先對少女時代所玩的誰人“拈名遊戲”懷有一種宿命的信仰。
　　回憶那段攜愛偕行的日子，他險些每一個星期都請她喝一次咖啡。那時刻，她心裏何等盼望成為他心目中最主要的女子啊，可他總是不明白用甜言甜言討她歡心，在她眼前頻頻強調母親是最主要的人，卻不知道這句話會破壞一個逞強好勝的女孩子的自尊，將她推向痛苦與絕望的深淵。許多年之後，時過境遷，她才明白他的心事，一個從小失去父愛的男孩視母愛如生命也通情達理。
　　 實在世間大多數男子都以為母親是不能替換的，她就以這樣的理由體諒了他，往後不再探討自己在他心中所佔有的位置。
　　 前年秋天，她在一次同硯聚餐中得知他母親因病住院，便悄悄地去醫院探望。這是她第一次見他的母親。面臨那位質樸慈祥的老婦，她自我先容：“我是你兒子的老同硯兼好同夥。”他的母親很快便醒悟過來：“哦，我知道了，你就是……我兒子以前經常提起你呢!”她坐在病床前，微笑着聽他的母親講述他童年的故事。她溘然憶及自己昔時曾經悄悄為屈居他母親之後而妒忌的往事，馬上愧疚得無地自容。那一刻，她是何等敬重眼前的老太婆。正是這位母親歷盡艱辛地養育了一個品行優異的兒子啊!同時她也感謝上蒼讓她在一塵不染的及笄年華結識她的兒子而且與他終生為友。
　　多年來，他和她碰頭的地址總是餐廳。城裡城外的許多間餐廳都見證過他們的餐桌時光。有時刻吃一頓飯就消磨幾個小時，或談事情的甜酸苦辣，或談生涯的起承轉合，總是沒有冷場。實在他和她的口味並不相同。在他們經常惠顧的那間西餐廳，他最喜歡吃牛扒，而她最喜歡吃竹筒飯。咖啡是兩人配合喜歡而且百喝不厭的。他經常在晚飯後點一壺咖啡，她一邊攪動着咖啡一邊想，也許眼前的咖啡紛歧定是世間最鮮味的咖啡，但眼前的同夥絕對是最合適的“咖啡同夥”。在某個咖啡飄香的靜美時刻，她溘然融會：男女之間最美妙的距離，不是耳鬢廝磨的零距離，也不是靈肉連繫的負距離，而是一張餐桌的距離。她喜歡和他之距離着一張餐桌的距離，這是一種可以噓寒問暖又能阻止意亂情迷的距離，這是一種可以交流心事又能阻止繾綣之舉的距離，這樣的距離親密而有間。

善良且真誠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