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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齊

貂熊傳奇

國齊

時間:2012-03-20 作者: 編輯:小故事

  國齊,我哥的同硯。

  十四五歲長得跟大老爺們兒一樣高,直眉愣眼一臉憨相。兩顆大板鍬似的牙露在外面,不笑跟笑似的。熟悉國齊就沒見過他爸。未亡人媽領着冬夏流兩桶鼻涕的妹妹整日糊鞋盒子。國齊也流鼻涕,他的鼻涕流得有水平。眼見要過河了,“哧”的一聲,遙看瀑布掛前川的鼻涕就回到起源地了。少頃又流出來,“哧”又回去了。

  小時刻沒電視看就以為夜長,喝完高粱米粥吃完土豆絲開批判會的大人們還沒回來,我們就盼着國齊來。“吱嚀”院門一響,“巴嘰巴嘰”兩隻大腳踩得地直忽悠,又是兩聲“哧哧”的響聲,哥說國齊來了。國齊就到了。

  國齊發白的藍平民服上下四個兜。一樣平常時刻,國齊從下面兩個大兜掏出兩打疊成三角形的煙盒,有“握手”、“蝶花”、“迎春”,好一點兒的“哈爾濱”、“大前門”……等我哥也拿出這些來,兩小我私人坐在大炕上開拍。國齊就喜歡我媽用花紙糊的大炕,光溜、清潔。不像他家的炕席一拍一股煙兒,還漏風。國齊拍之前把五六張三角煙盒放在炕上。右手五指併攏手背拱起,手心周圍猛拍炕面,煙盒藉著風力便翻已往,同時國齊掛前川的鼻涕垂直而下。那張翻不已往的煙盒就歸我哥了。我哥也照樣來拍,我們小丫頭片子圍着看,“嗷嗷嗷”給我哥加油。

  我最恨國齊那隻大手,風大。幾回憶撓它一把。那手比我哥的手整大一圈,經常是我哥輸。國齊也有牛氣的時刻,一進屋就能看出來。他一屁股盤在炕上,大手直摸上衣小兜半天不打開,然後很牛氣地一張張往外拽。呀!“牡丹”,呀!“鳳凰”,呀!“大中華”喲!紅紅的,金色的天安門哪!我哥眼紅了,小乾巴手都拍腫了也沒把它們翻已往,倒是國齊的大手一下就翻已往了。可憐的我哥惟一的一張“大中華”就落入“魔爪”了。

時空的聆聽

  直到一日我發現國齊的高級煙盒裡竟夾着一分硬幣,國齊酡顏了,把哥的“大中華”還給哥,以後再沒見他從小兜里拽煙盒。

  發生了一件事,國齊再不來我家了。那年秋天,林彪摔死了。大人們腦殼拱在一起嘁嘁喳喳,很晚也沒下班。國齊又來了。我家屋門坎下是個土豆窖,半人深。時常開蓋散散霉氣。我們正在炕上抓“蒼蠅”,誰也沒注重國齊來。國齊一腳踏進窖里,等他呲牙咧嘴爬上來時,嘴裏叼朵“小紅花”。自此,國齊失去兩顆大板牙,左腳脖子也崴了。這樣,國齊堅持拍了一陣兒煙盒后說腳疼就走了。很長一段時間國齊的腳總是瘸的。

  厥後,哥說國齊的左腿缺半截——鋸掉了。再看國齊,他的腋下多了條木頭腿。

  許多年已往,我們搬出小平房20年。一天在百貨大樓門前望見國齊在那兒擺個煙攤,沒有了掛前川的鼻涕,從他嘴裏齜出的金屬牙和腋下不銹鋼手杖我認出了他。我對哥說我望見國齊了,哥說那小子倒煙發了,娶個農村媳婦生個好兒子都上大學了。

  再經由百貨大樓,我有意在他的煙攤前撒點兒眼光,他馬上湊上來說,大姐買煙嗎?說罷腰間的BP機響了,誰又呼我?隨手從屁兜里拽出個大“磚頭”,仰天長嘯起來……



    為喚愛心,我在夜幕下記錄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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