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朋友的義氣
吐爾遜大叔的電話
時間:2012-03-26 作者: 編輯:小故事
約莫兩個月前,我接到一個生疏電話。電話里,一個聽起來很虛弱的聲音說:“你是小韓嗎?我找不到你爸爸的電話,我這裡有他的錢,有時間讓他來拿。我是吐爾遜。”
30年前,吐爾遜大叔複員到公社上班時,在我父親手下幹活,中午就在我家裡用飯。他身體頎長,很結實,面色白而紅潤。然而,他看人時眼神羞澀,異常內向靦腆,經常是父親問他一句說一句,用飯時嫻靜得像個女孩。由於原來是當空降兵,吐爾遜大叔漢語不錯,然則在家裡交流時,我怙恃親都和他說維語。他們說的什麼,我聽不太懂,時間久了,吐爾遜大叔就像家中一員,我原本喊他哥哥,父親差異意,說:“吐爾遜是我的同事,你照樣叫叔叔吧。” 溘然有一天,吐爾遜大叔用飯時羞澀地說:“我要娶親了。”
怙恃很喜悅,連連祝賀,還喝了點酒,而我歡欣雀躍。上次父親帶我加入維吾爾族人家的婚禮,那抓飯的香味沒齒難忘啊,又可以吃席了,我開心而期待。
然而我等了良久,也沒吃上抓飯,吐爾遜大叔也不來家裡用飯了。我問父親是怎麼回事,吐爾遜叔叔不是娶親了嗎?父親說,結了呀,不外沒辦婚禮,就住在旁邊馬號的空屋子里。
馬廄旁原先看馬人的屋子,現在是吐爾遜大叔和阿麗婭大嬸的新居。聽到新聞的第二天早晨,我自作主張就去祝賀了。看到阿麗婭大嬸的瞬間我有點石化,她太漂亮啦,跟傳說中的仙女似的。原本髒亂不堪的屋子被她摒擋得干清清潔,刷了淺藍的石灰,盤了一鋪大炕,家什雖然簡樸,卻透着溫馨,屋裡另有一股濃郁的奶茶香。
我站在門口正張口結舌,阿麗婭大嬸微笑着走過來摸摸我的腦殼,牽着我的手走進去,只見吐爾遜大叔盤腿坐在炕上,望着我自滿地笑。我脫口而出,嬸嬸長得和仙女一樣。吐爾遜大叔哈哈大笑,給妻子翻譯了,阿麗婭大嬸也笑,
親了我一口。 早飯很簡樸,有玉米面饢和奶茶,我吃得很香,阿麗婭大嬸掰碎了饢餅放進碗里,讓我泡着吃。他們兩口子也不語言,笑吟吟地看着我用飯,時而對視一眼,洋溢着蜜糖一樣平常黏稠的幸福。 厥後,阿麗婭大嬸在房前建了一個饢坑,家族院的女主人們就經常聚在大嬸家打饢,同時交流一些做飯食的履歷。那陣子我怙恃忙,我時不時去阿麗婭大嬸家混飯吃,回來就挑剔母親做的拉條子若何不夠味,若何不及阿麗婭大嬸的手藝,惹得母親笑罵:“你個小白眼狼,你去吐爾遜家當兒子算了。”謝謝你對我的好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清淡地已往。以後的十幾年裡,我在外念書,每年寒暑假照例去吐爾遜大叔家玩,再以後事情了也一樣。
吐爾遜大叔人到中年,沉穩而極具父老風度,仍然親熱而一本正經;阿麗婭大嬸容光煥發,似乎無時無刻不在微笑。他們的一兒一女是我們那塊的明星人物,漂亮,學習好,體育也好,舞更是跳得讓人炫目。母親和阿麗婭大嬸同在一個林業站勞作,收穫很不錯,他們日子越過越滋潤。
我現在時常嘆息運氣的不公,嘆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句話的殘酷,最早的因向來自阿麗婭大嬸。由於她突然得了怪病,身體一天天地腫起來,到厥後失去了勞動能力,天天只能待在家裡,偶然出來晒晒太陽。
吐爾遜大叔四處求醫,但阿麗婭大嬸照樣走了。履歷了喪妻之痛的大叔險些是一夜白頭,體態也佝僂起來,幸虧一雙後裔爭氣,厥後考上了不錯的大學。當單元和單元同事的助學款交到大叔手裡時,他溘然失聲痛哭,眼淚恣肆滂沱,嘴裏不死心叨着大嬸的名字。眾人驚訝,再難的日子,即即是阿麗婭大嬸的葬禮上,他也沒哭,現在看來,他撐得着實是太辛勤。這些都是厥後母親告訴我的,母親講完擦把淚,問我:“你說這麼好的一家子,怎麼就這麼多災多災?”
父親退休后,脫離了事情多年的鄉下,搬去昌吉和妹妹一家比鄰而居。我們兩家的聯繫逐步就斷了。我去探望怙恃時,他倆時常念叨,真眷念和吐爾遜一家在一起的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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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魚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