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個冤家閨密
記得你,記得那條月光跑道
陳格是差點就成為我婆婆的女人。
記得我們見第一面很有意思。那時照樣我男友的李朋帶我去他們家,他向我先容他媽:“這是陳格。”我那時就很驚奇,有這麼叫媽的嗎?李朋笑道:“我媽媽很時尚,留過學,典型的小資產階級。”沒想到陳格倒是習以為常,沖我嫵媚地一笑:“叫我陳格吧,我喜歡讓自己年輕點。”
那時,她正站在陽台上曬洗一條水綠色床單,使勁地拍打,陽光下一副心知足足的樣子。看她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了她,她顯然比現實歲數年輕得多。第一頓飯就很有意思,一樣平常的家裡,一定是未來婆婆忙不迭地下廚,一頭扎進廚房不出來,她卻沖李朋說:“喜歡吃什麼弄吧,菜都有。我和蘇明聊一會兒天。”說著,找出一個漂亮的罐子,神秘地沖我一笑說:“這是同夥送的花卉茶,我尚有大麥茶,你喜歡哪種?”我笑着選了大麥茶,茶水下去,大麥的自然香味馬上瀰漫了整個空間,陳格靠在沙发上和我談天,新鮮的是她的頭腦竟然比我還活躍,和她在一起,我一點都不羈絆,很放鬆。
我和李朋的關係生長得不錯,有時我們難免會鬧彆扭,陳格碰着時從來都不攔,坐在一邊看她的書,有時抬起頭來看着我們笑,一副置身事外的容貌。那一天等我鎮靜下來了,我問她:“你不像個當尊長的,怎麼從來不攔着我們?”她心不在焉地說:“我年輕時也是這麼過來的,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我不得不信服陳格,從來是胸有定見,不費心不着急,看着她依然有笑意的眼睛,再看自己才25歲已有淡淡魚尾紋的眼睛,不禁有些自感汗顏。
我們為什麼要兄弟
陳格對我的新衣服總是很感興趣。有一次,我買了一條弔帶裙,她看了看我,說,你等等。就衝進屋裡翻箱倒櫃找出一條暗綠色的帛棉長絲巾,給我配上去了,還自滿地說:“我的眼光不錯吧,這是我出國講學的時刻淘到的,送你吧。”我驚喜不已。那一天陽光很好,陳格興緻很高,說我們來試試衣服吧,看看我穿哪套悅目。陳格有許多條質地不錯的披肩,當她把那條紅得很正的披肩裹在身上時,頭髮用一根卡子挽起來,看得出年輕時的風姿猶存,我由衷地誇了一句:阿姨真悅目。陳格笑得花枝亂顫。
李朋研究生結業后就考取獎學金出國了,我結業留校,等着他回來。一切都按部就班地生長着,而我和陳格,兩個女人的來往倒是多了起來。李朋的父親去世得早,李朋這一走,家裡顯得很冷清,陳格就讓我有時去用飯。李朋不在了,沒人做飯,我們的一頓飯,就打牌來決議誰做。固然,最後總是陳格輸得多,她也就樂呵呵做上了,通俗的土豆都能翻着名堂做得有滋有味,居然蒸土豆泥時加入了小麻油和紅椒。
有一天,月亮很好,陳格突然就說:“走,我們一起去跑步吧。”我不是稀奇好動,可陳格已換上了運動衣,我懶懶地隨着她出去了,那一晚月光稀奇亮,校園的操場上顯得稀奇鎮靜,陳格跑了兩步,停了下來,溘然對我說:“你們年輕人多好啊,可以有大把的時間享受這麼美妙的時光。”我望着陳格,突然之間就有些感動,陳格是人老心不老啊,還這麼有心,我突然以為自己該有活力才是。我們一起小跑,有時停下來說語言,我對陳格說:“這是月光跑道。”陳格又興奮了半天:多美的名字啊,看來我得天天來了。
陳格多年來依然保持着喝下晝茶的習慣,有時我會翹班,溜到她家跟她一起喝下晝茶。她給我講舊時人人閨秀下放到農場時依然保持着喝下晝茶的習慣:條件差沒關係啊,用小鋁鍋烘焙點心,或用炭爐烤乾麵包,頭髮梳得一絲不苟,依然樂觀,這才是真正的人人風範啊。陳格對我的影響很大,着實,人過什麼樣的生涯全在於自己。
李朋的信越來越少了,陳格問起我時,我就嘆氣,陳格也就緘默了,對兒子,她向來是聽之任之的,可這一回,她說她心裏很欠好受。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我和李朋之間的情緒可能要出問題了。果真,去年的聖誕節前後,李朋給我發來了一封長長的电子郵件,措詞很委婉,但我明晰了一個事實:他計劃在外洋定居,短時間不會回來,我們之間竣事了。誰人雨夜,我淚眼滂沱。
- 共2頁:
- 上一頁
- 1
- 2
- 下一頁
跨越47年的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