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好的朋友
78歲的筆友
微不足道的小事往往會演釀成人生的重大履歷!我從歷時20年方告竣事的一段生涯履歷中熟悉了這項真理。
這履歷是我在21歲讀大學時最先的。有一天上午,我在一本行銷很廣的孟買雜誌某頁上看到天下各地徵求印度筆友的年輕人的姓名和通訊地址。我見過我班上男女同硯收到未曾碰頭的人寄來厚厚的航空信。那時很盛行與筆友通訊,我何不也試一試?
我挑出一位住在洛杉磯的艾麗斯的地址作為我寫信的工具,還買了一本很貴的信紙簿。我班上一個女同硯曾告訴我感動女人芳心的竅門。她說她喜歡看寫在粉紅色信紙上的信。以是我想應該用粉紅色信紙寫信給艾麗斯。“親愛的筆友……”我寫道,心情主要得像第一次考試的小學生。我沒有什麼話可說,下筆異常緩慢,寫完把信投入信箱時,以為像是面臨敵人射來的子彈。不意回信很快就從遙遠的加利福尼亞州寄來了。艾麗斯的信上說:“我不知道我的通訊地址怎會列入貴國雜誌的筆友欄,況且我並沒有徵求筆友。不外收到從未見過和聽過的人的信實屬幸事。橫豎你要以我為筆友,好,我就是了。”
我不知道我把那封短信看了若干次。它充滿了生命的美妙音樂,我以為飄飄欲仙!
我寫給她的信極為鄭重,絕不寫唐突那位不相識的美國少女的話。英文是艾麗斯的母語,寫來異常自然,對我卻是外國文,寫來頗為艱苦。我在遣詞用字方面頗具情緒,並帶羞怯。但在我心深處藏有我不敢吐露的友誼。艾麗斯用正直的筆法寫長篇大論的信給我,卻很少顯露她自己。
從萬餘公裡外寄來的,有大信封裝着書籍和雜誌,也有一些小禮物。我信託艾麗斯是個富足的美國人,也和她寄來的禮物同樣優美。我們的文字友誼頗為樂成。
不外我腦中總有個疑團。問少女的年歲是不禮貌的。但若是我問她要張相片,該不會碰釘子吧。以是我提出了這個要求,也終於獲得她的回覆。艾麗斯只是說她那時沒有相片,未來可能寄一張給我。她又說,通俗的美國女人都比她漂亮得多。
謝謝你的蘋果
這是玩逃避的魔術嗎?唉,這些女人的名堂!
歲月消逝。我和艾麗斯的通訊不像當初那樣令人興奮。時斷時續,卻並未住手。我仍在她生病時寄信去祝她康復,寄聖誕片,也有時寄一點兒小禮物給她。同時我也逐漸老成,年歲較長,有了職業,結了婚,有了子女。我把艾麗斯的信給我妻看。我和家人都一直希望能夠見到她。
然後有一天,我收到一個包裹,上而的字是生疏的女人的字跡。它是從美國艾麗斯的家鄉用航空郵寄來的。我打開包裹時心中在想,這個新筆友是誰?
包裹中有幾本雜誌,尚有一封短信。“我是你所熟知的艾麗斯的密友。我很憂傷地告訴你,她在上星期日從教堂出來,買了一些器械后回家時因車禍而身亡。
她的年數大了——已是78歲——沒有望見疾駛而來的汽車。艾麗斯時常告訴我她很喜悅收到你的信。她是個伶仃的人,對人極熱心,見過面和沒見過面的,在遠處和近處的人,她都樂於相助。”
寫信的人最後請我接受包裹中所附的艾麗斯的相片。艾麗斯說過要在她死後才氣寄給我。
相片中是一張優美而慈祥的臉,是一張縱使我是一個羞怯的大學生,而她已入老境時我也會珍愛的臉。
友誼永不“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