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們這些窮哥們
一張生命的車票
現在,遙想20年前藍光閃過的夜晚,仍隱約感應恐怖和悲戚……
7月28日,是我們剛剛娶親后的第4天,我們原本已經設計好,行使婚假的剩餘幾天去北戴河,秦皇島好好玩一玩,兩張火車票已經買好,就放在床頭柜上。這個建議是我提出來的,就在災難降臨的前一天提出來的。我對他說:“我在唐山生涯了25年,還沒有邁出過唐山市的大門,我想去北戴河,可以嗎?”他輕輕的撫摸了一下我的頭,笑吟吟的說:“為什麼不能以呢?往後只要我們能掙到錢,我每年都和你到外地玩一次,讓你走遍天下。”我知足的笑了,說:“今年是我們兩小我私人,以後就是我們3個了。”他聽了我的話,眼裡閃着希望的光澤,輕輕挽着我的手臂,在屋裡轉了幾圈。
吃過晚飯,我們在一起準備好了行囊,就甜甜的進入了夢鄉。不知睡到什麼時刻,我做了一個夢,夢中我倆穿着鮮艷的泳衣,攜手奔向藍藍的大海,在清涼的海水中上下升沉,隨波逐浪。突然間,一陣大浪向我們壓來,而且隨同着震天動地的吼聲……當我掙扎的掙開雙眼時,周圍漆黑一片,似乎整個天空都坍塌下來一樣平常。這時我聽到了一個痛苦的呻吟聲,是他的,就在我耳邊。恐懼一下子襲遍了我的全身。我聽到了他扭曲的聲音:“我……被……壓住了。”我險些是帶着哭腔不知是問他照樣問自己:這是怎麼了?這是怎麼了?屋子塌了嗎?豈非是地震么?我說對了,是地震,一場災難性的地震發生了。我想坐起來,想弄清事實怎麼了,可我剛剛一仰面就重重的撞在了上面堅硬的水泥板上,差點暈已往。我只好讓手在他身上一直摸已往。在水泥板和他身體相交的地方,我摸到了黏黏的,摻雜着碎沙石顆粒的液體。血!從他身體里沁出的濃濃的熱血。我哭了,險些是嚎啕大哭。我主要的問:“疼嗎?”他說:“不疼。”然後他用另一隻沒有壓傷的手牢牢捉住我哆嗦的手,關切的詢問:“有沒有……器械……壓在你……身上?”我流動了一下身體,告訴他沒有。他說那就不要哭了,我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敢與天斗與地斗,現在正是天地磨練我的時刻,我一定可以戰勝他們!我牢牢的貼在他身邊,鼻子酸酸的:都什麼時刻了,你還言笑話。
我們仰臉躺在床上,用兩小我私人的3隻手臂一起向上推那塊水泥板,試圖把他推開。然而失敗了,水泥板像焊在那裡一樣,紋絲不動,只有幾粒沙塵嘩嘩落下來。他激勵我別怕,
過一陣會有人來救我們的。我告訴他:“只要在你身邊,我什麼都不怕。”我是別人的紅顏知己
枕頭下的手錶“嗒,嗒”的敲響這狹窄的空間。我用手向另一側摸去,理想能摸到一絲灼爍,摸到一線生的希望。水泥板,照樣水泥板;磚塊,照樣磚塊……我幾近絕望,生命的支柱一瞬間像衡宇一樣坍塌了。
真的不情願走向殞命啊,我們剛剛娶親還不足4天啊,蜜月還沒有度完,我還沒有生過孩子,女人做的事情還沒有做完,往後的路還應該很長,對,另有北戴河,秦皇島,另有那兩張車票,就放在床頭柜上。車票,使我發生了新的動力和勇氣,於是繼續試探。床頭櫃-車票-我真的觸摸到了一張硬紙板,真的是車票!我欣喜萬分的把車票攥在手裡,激動的搖着他的肩膀:我找到了車票!他也很喜悅:兩張,車票?我心頭一沉,一張,可另一張呢?另一張車票被水泥板牢牢的壓住了,只露出很小的一角,我試圖把它拉出來,卻幾回都未如願。我無言對答,默默的流淚。他好象什麼都知道了:沒關係,我們可以……再買一張……
繁重的水泥板一端壓在他身上,一端壓在床頭櫃的車票上,兩個支點為我留下了一塊賴以生計的空間。
不知道什麼時刻,表的“嗒,嗒”聲住手了,我們不知道已經由了若干時間,也不知道外面的天下發生了怎樣的轉變,除了一張車票和一個他,我什麼都沒有,就連一點點生的希望都在逐漸稀釋,融化。肚子“咕,咕”的叫個一直,嘴唇像乾裂的土地,四肢癱軟無力,眼裡閃着眩暈的亮星。似乎他已經意識到了我的信心正在一點一點的潰逃,便最先向我講述外部天下的故事:北戴河的海濱清新宜人,海是湛藍的,人是歡欣的;優美的西雙版納聚居着很若干數民族,每年一度的潑水節異常熱鬧;橘子洲頭各處生長着橘樹,秋天的橘子水分足夠,甘甜如蜜……他講的每一段情景都讓我發生許多遐想,似乎大海就在眼前,潑水節的水就潑在我身上,橘子就在我的唇上滋潤……一種無形的氣力在我身體里涌動,一個生命的光環在眼前擴散,越來越大,越來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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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舊時光之老同學:北風中想起多情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