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是人與人的和諧因子

小小的“失誤”痛悔一生

　　我家在一個偏遠的小山村。村裡的主要照明工具是煤油燈和松明。

　　我是村裡自民國初年到現在惟一的大學生。這與我母親有着密不能分的關係。着實，村裡的後生比我伶俐的還許多，只惋惜他們沒有個不惜惜煤油的媽媽。自我爹去世那年起，我家成為全村最窮的人家。但我家卻有全村最奢侈的行為每晚天黑之後，還可以點一個小時的燈讓我看書。

　　少年時代的我很不懂事，經常以為這珍貴的一小時太短了。有時，我從十幾裡外借來一本書，第二天就要送還，夜裡，那書吸引住我，怎麼也不想丟手，恰恰在這個時刻，母親準時來了，不由分說地把燈熄滅，這樣的行動經常引起我的強烈不滿。

　　厥後，年數稍長，心眼多了，我最先偷燈油。估量母親睡着之後，我在午夜摸到她房裡，將她的老式銅鎖打開，偷出油燈來，在蚊帳里讀個愉快。為了不讓她發現油耗，我經常往油燈里灌水，水與油是不能消融的。這事終於被母親發現了，她為此很生氣，長嘆了一口吻，說：“你太不懂事了。”

夢想離北大有多遠？

　　說這句話時，母親的語氣很軟。但我以為很重，重得銘肌鏤骨。多年以後我才知道，這件事就像一把刀子，在母親的影象中刻得很深。

　　厥後，我到重慶一所學校念書。這時代，我靠賣報紙和幫人干一些雜活掙點小錢，想減輕母親肩上擔子的重量。但母親卻不這樣以為，每有人從家鄉來，總會捎來她的口信，讓我好好念書，“別再怕費油了，媽給你攢着呢”。到她去世的那一年，她一共為我攢了64瓶半油。母親是為我掙第65瓶油時“走”的。

　　在我回家奔喪的時刻，我一起默默流淚。回抵家，我在母親的床下看到許多形式各異的瓶子，一塵不染地立在那裡。此情此景，讓我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母親啊母親！我忘了寫信告訴您，城裡早就不用油燈了。”

　　我將為這個小小的“失誤”而痛悔一生。

分不清的雨水和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