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明清透的心自始至終都有一顆
天下上永恆的愛
南朝梁人江淹在《別賦》中說,“黯然銷魂者,惟別而已矣。”長這麼大,履歷的種種分別已無法計數,常年漂流遊離,也習以為常。然而,在我的影象深處,與母親的分別卻總是心坎上的一道烙印。
那一年我17歲,在鎮上的一所通俗中學讀高中。那是一所教學條件極差的學校,升學率最好的時刻也沒跨越20%。母親和父親商議說,讓孩子去市裡好一點的學校念書吧,這樣的學校會延遲了孩子的前途。而去市裡的中學念書,卻需要肩負昂貴的學費,家裡只有幾畝薄田,貧窮得剛能果腹。我對母親說:“娘,我不去市裡念書,不去了。”兩鬢花白的母親揚手摑了我一個耳光,“臭小子,豈非你想和你爹娘一樣,在土坷垃地里拼打一生嗎?”
像許多农民一樣,我的怙恃沒有文化,不識字,但他們不想後人和他們一樣,知識貧瘠,一輩子都呆在閉塞的墟落里。有一年,母親施錯了農藥,導致幾畝棉花絕收,傷心得哭天搶地。從那時起,母親就堅定了讓我念書的刻意。識文斷字,也不至於看不懂說明書而誤噴農藥,使滿地莊稼絕收。強硬的母親,寧願吃最差的,穿最破的,也一直堅持供我念書。我不敢辜負母親,成就總是壓倒一切。
母親把家裡的牛賣了,這預示着往後的農活就只能靠他們自身了。我最親愛的怙恃,他們的愛讓我潸然淚下,那頭牛賣了2000塊錢。母親笑着對父親說,這些錢夠孩子兩年的學費了。父親坐在炕頭,一口接一口地吸着旱煙,那嗆人的煙味,就像家裡艱難的生涯滋味。
她需要的就是我
離家前的那一晚,母親沒有睡覺,她把我所有的衣服都洗得干清清潔,掛在緊靠熱炕的牆上烘乾。家裡僅有的10個雞蛋,母親也全煮熟了。她對我說,雞蛋有營養,你上學費腦子。那一晚,母親對我講了許多出門在外應該注重的問題,而我,在不知不覺中睡着了。天還沒亮,我就被母親叫了起來。她說,早點用飯,別誤了坐車。那時惟逐一趟去市裡的車,天天天不亮就出發,必須早起才氣遇上。
母親很奢侈地為我包了包子,我一口吻吃了好幾個,心裏酸酸的。就要脫離家了,只管十二分地舍不得,但為了母親和自己的夢想,我必須走。好男兒志當高遠,母親經常這樣教育我。
那是個晴朗的天。月亮很明,星星很亮。母親踏着夜色,送我到了車上。她拉着我的手,千吩咐萬囑咐,“到了學校要好勤學習,該吃就吃,萬萬別虧了自己。”車發動的一剎那,我的淚順着面頰淌了下來。
羸弱的母親跟在車后,一直地對我招手呼喚着。雖然汽車發念頭的噪音使我聽不清母親在說什麼,然則我感受到了,那是最銘肌鏤骨的愛的語言。
世上有一種愛,是永恆:脫離家的那一瞬,我終於明了。
在乎珍惜別人給予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