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痕

我的艾莉

　　 我女兒艾莉一周以後就要去上大學了，她房間里堆滿了裝着毛毯、毛巾、牛仔褲和運動衫的購物袋。
　　 而她卻緘口不提走的事。
　　 我說：“我會想你的。”她白了我一眼就走開了。另有一次我問她：“你是把自己的海報、圖片一同帶走呢，照樣在大學里再弄新的？”她卻很不耐性地回覆：“我那裡知道？”
　　 艾莉大部門時間是和同夥們呆在一起的。昨天是和凱瑟琳在一起，這是她們在聖誕節前能見到的最後一面。很快，她還要去與薩拉、克萊爾、希瑟相見作別，然後才和我在家裡渡過最後一天。
　　 我的同夥凱倫對我說：“在我上大學前的誰人8月里，我對媽媽整整吼了一個月，你就等着瞧吧。”
　　 艾莉在廚房裡調製冰茶，我站在那兒端詳着她，而她對我卻很冷漠。我想說我對她選擇的大學是何等的興奮，想讓她知道我為她而自豪。可她看上去那麼怒氣沖發，我怕一啟齒，她可能就會給我一拳。
　　 一天夜裡，我問艾莉，我有什麼行為、什麼話語曾惹她生氣，她嘆口吻道：“媽媽，啥事也沒有，一切不都挺好的嘛。”對，一切都好———就是相互之間有着距離。
　　 可已往，不管怎麼樣我們總能找到方式相同。艾莉剛學步的時刻，我下班后常去托兒所接她，然後找一個平靜的地方，在那兒給她餵奶———我們的眼光牢牢地交織在一起，凝望着對方，我們的心靈在交流。
　　 孩子上中學時，許多母親因正處於青春期的孩子與自己疏遠而痛心，我突然想出一個拯救措施：突然去學校探望她。我不時地泛起在校園裡，請假后將她帶出課堂，帶她去其餘地方———用飯、看影戲。另有一次，我帶她去海灘散步。這聽起來有點不認真任，但這卻拉近了我們之間的關係，而那時有些母親和女兒的關係卻搞得很糟。出去玩時我倆無話不談———這一直是我倆的隱秘。
　　 她剛上高中時，我經常和她早晨同時起床，為她準備好三明治午餐，然後坐在一起悄悄地品茗，守候校車的到來。 []
　　 在她高年級時，有幾回我晚上走進她的房間，不開燈，她還沒有睡，我就坐在她床邊，

九歲的父親

諦聽她訴說遇到的問題。幾天後，她會在電話里又把我說過的、她已接納的一些話重複一遍。
　　 現在，我想用一種浪漫的方式離別，好比去吃頓午餐，然後靠在飯桌旁，訴說我們會何等忖量對方，但艾莉卻把情緒隱藏起來，我要是去撫摸她的手臂，她就把手抽回去；她躺在床上讀艾米莉·迪金森的書時，我要是說自己也喜歡這個女詩人，她爽性把書合上。
　　 有人說，你與孩子的關係越慎密，她就越想掙脫，去闖自己的天下，這樣對母親造成的危險也就越大。我的一位同夥和女兒曾履歷了這樣的艱難日子，但現在二人又親密無間了。她對我說：“你的女兒會回到你的身邊的。” []
　　 “我不知道。”我說。有時我異常生氣，真想已往抓着她使勁地晃動並高聲喊道：“和我講話———要不我就把你關在家裡，不讓你走！”母親們最要命的話似乎就要從我的嘴裏蹦出來：“想想吧，我為你做的一切。”
　　 一天深夜，我正在洗漱準備睡覺時，艾莉走到衛生間，手裡拿着學校發的小冊子，站在門邊看着我，我料想她一定不喜歡我刷牙的樣子。她說：“我想給你讀點器械聽聽，是給怙恃的忠言。”
　　 我注視着她的臉，她高聲地朗讀：“不要問孩子是否想家。剛最先幾周，也許不順應，但不要因此而憂鬱，這是過渡期的正常徵象。經常給他寫信、打電話，送點好吃的……”
　　 她語不成聲，走過來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我輕輕地撫摸着她的頭髮，畏懼一啟齒語言，她就會逃掉。我們就那樣站了很長時間，晃動着身子，心卻又凝聚在一起。
　　 我知道未來還會有不愉快的事情發生，我們還可能因某事而爭吵，但此時，午夜時分，能站在這兒，我就異常知足了。那時我們倆都很累，很憂傷，牙膏沾滿了我的下巴。我用手牢牢地摟着———同時也就要放飛———正試着和我道其餘女兒。

兒子與母親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