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牽挂

兒行千里

　　我第一次騎單車穿越中國的途中，母親還不時將一封封家信提前寄到我將到達的地方，好讓我每次到達一個生疏的城鎮，都市收抵家人的問候，它溫暖了我一程又一程。
　　
　　在俄羅斯的一座墟落，失去丈夫的農婦與兒子相依為命，靠着勤勞的雙手，日子雖然不富足但幸福安寧。有一次，回鄉度假的莊園主的女兒所乘的馬車受驚，農婦的兒子救了她一命，而且在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愛上了優美的貴族少女。備受單相思煎熬的他，為了爭取和少女靠近的時機，做出了離家到莊園主家當花匠的決議。
　　啟程的那天，雨絲紛飛。伶仃的母親坐在滴雨的屋檐下目送兒子眉開眼笑朝遠方的莊園走去，她默默地注視著兒子執著的背影祈禱着：“孩子，你似乎被一根施了邪術的繩子牽着往前走，我只希望你轉頭看一眼母親，哪怕一眼呢……”
　　年輕的农民歡快地走着，他吹着歡快的口哨，始終也沒有回過頭。
　　為了贏得莊園主女兒的戀愛，年輕人視苦役為歡欣。秋收的一天，他自告奮勇爬上高高的草垛，認真地幹活，由於他心愛的少女正在樓上的陽台注視這裏。高慢的少女或許也被這勞動的排場所熏染，頑皮地向草垛上的人們伸出了手臂，年輕人踮起腳尖為了握一握少女的縴手，不幸從高高的草垛上跌落摔死。
　　母親聞訊趕來了。與兒子劃分已久，萬萬沒有想到會以這種下場重逢。當兒子在村人的嬉笑中下葬的時刻，她牢牢地摟住冰涼的兒子，沒有一絲埋怨，兩行熱淚從這位一生強硬從不落淚的農婦的臉龐上滑落。她說：“我的孩子！”
　　從小到大看影戲無數，許多影片別討情節，就連名字也記不大清晰了，但少年時看過的這部反映俄羅斯生涯的片子至今念茲在茲。
　　我恰恰是影片中那樣一個孩子，瘋狂地愛上了去遠方的大路。若干年行色急遽地穿行於中國的輿圖，拎起行囊道一聲：“我去西藏了！”“我去黑龍江了！”頭也不回便出了家門，一心直奔目的地。
　　直到有一天，我脫離院子走了很遠，

兵與母親

溘然心不在焉地回了一下頭的時刻，發現年邁的姥姥、兩鬢染霜的怙恃仍然佇立在陽台上，望着我。
　　我每次出遠門的時刻，家人都是這樣久久地凝望着我的背影，只是由於我從不轉頭，以是從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即便我度完周末離家去江對岸的報社上班的時刻，他們同樣在陽台上目送着我的離去。
　　我轉頭的那一天，第一次向他們揚起了手。我永遠記得家人的笑容。
　　一年又一年已往了，站在陽台上的親人一個個離我而去，現在只剩下母親，以她穩固的柔情站在那裡。
　　我第一次騎單車穿越中國的途中，母親還不時將一封封家信提前寄到我將到達的地方，好讓我每次到達一個生疏的城鎮，都市收抵家人的問候，它溫暖了我一程又一程。每次櫛風沐雨地歸來時，我的背囊里總塞有一摞沉甸甸的家信。
　　1998年我獲得去南極中國長城站採訪的時機，出發的時刻，身為畫家一生拿慣了油畫筆的母親為我趕織了一雙厚厚的羊毛襪子。那時考察隊發的靴子沒有女性的尺碼，是母親織的那雙厚毛襪才使我的一雙腳在男式靴子里沒有打晃。在南極大陸的狂風雪中跋涉的時刻，冰雪絕不留情地灌進了靴子結成冰砣，也多虧母親給我的羊毛襪讓我的雙腳抵禦了南極的冰寒。
　　四年前我受報社的派遣到外洋追訪鄭和下西洋遺蹤，延續三年在印度洋沿線的亞非國家奔忙。每次出發的時刻，母親都要輔助我準備行囊。她既憂鬱攜帶的物品多累壞了我，又憂鬱哪一樣物品沒帶上，路上會諸多未便。於是，放舉行囊中的每件物品都要掂量再三。快要七旬的老人了，她甚至還吃力地將沉甸甸的行囊試着背到消瘦的肩上，體驗我將遭受的分量。
　　震驚天下的“9·11”事宜發作之後，也門很快被美國宣布為空襲目的之一，而它也正幸虧我“重走鄭和路”的路上。抵達也門時，我在深夜被爆竹般的響聲驚醒，趴到窗口一看，才知道周圍發生了猛烈的槍戰。生平頭一回離槍聲云云之近，隻身住在一座小旅館的我，發生從未有過的恐懼與主要。不久，當地又發生人質綁架事宜，新聞很快傳遍了天下，自然也會傳到母親自邊。這些事宜是我瞞不住的，除非我能垄斷天下媒體的信息源。

不化的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