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諒

有若干在一起的愛的時間

　　哥哥把家何在了珠海，便和山東老家拉開了三千里的距離。三千里路雲和月，怙恃的懸念在漫漫時空里飄搖、擔憂，無時無刻不穿越空間的阻隔，飛到珠海的大街小巷，伴在哥哥身旁。
　　怙恃的心最不安的時刻，是春節。2005年春節。哥哥在珠海事情半年後。打電話說他已買好臘月26的火車票，27晚就能回家過年了。怙恃喜極而泣，紛紛為哥哥忙碌起來，母親忙着整理床鋪，父親忙着做他愛吃的紅燒肉。可26日夜裡。家鄉溘然飄起了大雪。霎時間，怙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坐卧不寧，輾轉反側。誰也沒有睡個紮實覺。他們鬱悶哥哥下火車后的100多里旅程。地凍天寒。路上的積雪結成了厚厚的冰層，不知照樣否通車，若是通車義是否平安……怙恃平時不善言語，那天，話卻格外多，提出了林林總總的擔憂，他們的眼睛迷離着，眉頭蹙成一團，像是在對我說，盼望我能想出對策。又像在自言自語，用此方式來緩解心裏的主要。
　　哥哥照樣在27日晚回家了，只是比預期的時間晚了3個小時。他坐在興旺的爐火旁，興緻勃勃地講述路上的情景，他說路上一切都很順遂，上火車時有老鄉協助，坐汽車時，司機手藝很高，開得穩妥，像耐心的蝸牛平安爬行。父親往哥哥嘴裏送紅燒肉時，手一直地哆嗦，母親時不時轉過臉去，偷偷擦拭淚水，他們為哥哥的平安返家激動得有些不知所措。
　　午夜12點，怙恃去休息了，我領哥哥走進他的卧室，哥哥脫衣睡覺時。我看到他的膝蓋上有一大片紫紅色，還在往外滲着血水，很顯著，是磕在地上留下的傷痕。我急遽拿來棉棒和紅藥水給他塗抹。他疼得齜牙咧嘴，給我講述了傷的來源：過春節了，农民工都趕着回家過年，火車站上人山人海，上火車時，很沒秩序，擁擠不堪，他的腿不利便。人也沒氣力，先是被人擠得腳離了地，后又被人擠倒了。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爬起來，繼續擠。一最先還感受膝蓋很疼，

父親的力量

厥後，上了火車，感受終於可以回家了，就喜悅得遺忘了疼痛。我拿着被血水浸濕膝蓋的秋褲去洗時，他囑咐我要保密，不要讓怙恃知道他摔傷的事。
　　怙恃最終沒有覺察哥哥被摔傷的事，但他們從在廣州打工的鄰人那裡知道了坐火車難的事實。初六，他們天不亮就起了床。準備和我們一起去商丘。我和哥哥勉力阻止，母親竟急得掉下淚來，說鐵了心要去，哪怕只幫着提提行李，心也會紮實的。
　　在商丘火車站，怙恃以蒼老之身加入了護送哥哥的行列，剎那間，他們像年輕了許多，阻止着其他遊客擠向哥哥，我們從差其餘方位呵護着他，為他辟出一方平安的空間。哥哥平安地上了火車后，母親高聲地對他喊：“受罪啊，孩子。明年春節。不要再回了。”
　　2006年，剛一入冬，怙恃就輪流着給哥哥打電話，勸他不要再回家過年，不要再遭路上那份罪，可哥哥始終沒有準許。怙恃無奈，央求我勸他。我撥通哥哥的電話，他卻給我算了一筆賬：“我一年才氣回家一次。一次也只有十天時間，照這樣來算，縱然我每年都回家，即便我有50次這樣的時機，和怙恃呆在一起的時間也只有一年多。可是，他們都已年過花甲，都有疾病纏身，他們還能留給我若干在一起的愛的時間?”哥哥說著說著就啜泣起來。“我要好好行使和怙恃在一起的愛的時間。你知道，他們為了我，吃的苦、受的罪、擔的驚、受的怕。是再長的時間也不能權衡的。”我緘默着。淚如雨下。
　　我給怙恃說：“讓哥哥回來吧，我們要在一起渡過愛的時間。”怙恃無言，許久，又問我有沒有可以讓哥哥少受罪的旅行方式，我說，可以乘飛機。只是用度高些。父親馬上把存摺拿了出來，要我匯錢已往，讓哥哥訂購飛機票。我遵照父親的意思做了。只管哥哥收入不菲。拿出買飛機票的錢不在話下，可這樣能讓怙恃心安，能讓他們更欣然地渡過和後裔在_起的愛的時間。
　　2008年春節又要到了，剛進臘月，怙恃喜悅地給哥哥打電話：“快些預定飛機票。別誤了回家。”哥哥給我透露了一個信息，他已經買好了屋子，正在裝修，春節時就強人住了，春節事後，他要把怙恃帶到珠海去，這樣，就可以和怙恃在一起渡過更多的愛的時間。

心上的蜻蜒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