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一生

心碎

　　我想，我的幸福童年是從什麼時刻竣事的呢?
　　八歲以前，我的家庭還很友善，父親在一個工廠里上班，黑天日間的三班倒，雖然很忙很累，但他從不平輸，每當給我要零食的時刻，他都喜歡說，小子，好好聽話，老子有的是錢，你想買什麼就買什麼。着實，那時刻母親就沒有事情，經常要給人家打零工或在家中做那些掙不了若干錢的手工活。生涯只管難題，但家中充滿了溫馨，父親拚命掙錢，母親把家拾掇得窗明几淨，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八歲以後，父親喜歡上了吸煙喝酒，經常喝得酩酊爛醉陶醉。剛最先喝醉酒的時刻，只是躺在家中睡覺，厥後不知由於什麼，喝醉了就大吵大鬧，最後還升級到摔器械和打母親。夜深人靜的夜晚，他的吵罵和母親壓制的哭聲經常讓我淚濕衣襟。第二天早晨醒來，經常會看到母親自上的傷痕和紅腫得像桃子一樣的眼睛。
　　那是一個秋天的下晝，當我磨磨蹭蹭走抵家中的時刻，天已經大黑了，讓我感應新鮮的是家裡竟然黑漆漆的沒有一點燈光。我走到屋裡一看，發現母親不見了，也就是從那一個夜晚最先，母親就像風一樣在我的生涯中消逝了。
　　父親喝醉的次數更多，他喝醉了除了哭還要痛罵母親，從他充滿怨恨的詛咒中，我隱約約約知道是母親倒戈了他。記得有一次他又喝醉了酒，瞪着血紅的一對眼睛對我說你要記着，你媽媽是個賤人，她跟人跑了，不要你了，也不要這個家了!
　　我成了一個沒有母親的弦子，天天下學回家后都得自己做飯洗衣，沒有了母親的疼愛和呵護，我不僅要管好自己的生涯，還得照顧父親，這樣的日子我過了十年，十年艱辛的日子我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來了，直到厥後我都嫌疑我是不是已經習慣了沒有母親的生涯。可那一年當我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時刻，我卻又一次見到了母親。
　　我沒想到母親會老得這麼厲害，

映山紅

她骨瘦如柴，輕飄得像一陣風就能颳倒似的，刻滿皺紋的小臉，找不到已往曾經豐滿的影子。她那麼謙卑那麼萎縮地看着我，甚至不敢伸脫手碰碰我，還沒語言，她的淚就流了下來。
　　“我只想問一下你昔時為什麼要撇下我們?”最後我照樣忍不住地問了這個一直在我心中攪得我若干年睡卧不寧的問題。我以為她會告訴我，沒想到她卻說：兒子，你還小，有些事你照樣不要知道的好!再說，這都是我們大人的事，已經已往這麼多年了，母親也不想再提了。
　　她知道父親沒有錢供我念書，以是，她從裹得嚴嚴實實的布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推到我眼前說：這是我給你準備上學的錢，你要好勤學習，未來才氣有前程。
　　“我不要你的錢，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要甩掉我?”我大呼着站起來，然後把卡一把推到地上，你想用錢來贖你拋夫棄子的罪行是嗎?我不要你的錢，你也永遠別想獲得我的原諒。說完，我就跑出了茶室。我立誓不要她的錢，我要自己供自己上學，我不認她是我的母親，我恨她在我最需要母愛的時刻甩掉了我。
　　整個炎天，我在一個磚廠打工，我立誓要自己掙出學費來。我也不再見她，就是她來見我我也不見，有好幾回，我發現她站在家門前的廣場上張望，但我每次都裝做不熟悉她，騎着自行車從她身邊竄過，看似不相識的生疏里，我照樣會看到她伶仃的身影和無助的神色。她又瘦了，她的頭髮又白了，她的腰身又佝僂了許多……每次看到她，我的心中就會多一層冰凌，動一下，都扎得生疼。
　　離我開學的日子越來越近，卻溘然不見了她的身影。每次走過前面的廣場，我都要東張西望地尋找，惋惜她又像十幾年前那樣悄無聲息地失蹤了。
　　我的學費還遠遠不夠，父親照樣沒完沒了地陶醉在他的酒鄉里，好象他兒子的一切與他都沒有關係。就在開學前的誰人晚上，一直與我家素不往來的二叔突然來到了家中，他給我送來了二萬元錢，他什麼也沒說，只說這二萬元錢是他為我辦的助學貸款，到學校后一定要好勤學習，未來才有能力還上貸款。

陶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