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英尺的母愛

殘酷的真相

　　父親得了癌症，晚期，住院一個多月了，兒子卻沒來過幾回。縱然來了，也是放下錢，說不了幾句話就走。他說公司忙，公司離了他就轉不動，再說，他還要照顧孩子。看着他急遽脫離，母親總忍不住暗自落淚，深恨他不孝。從小到大，父親為他支出了若干心血？到了盡孝的時刻，卻看不到他的影子。公司再主要，還能比得上父親的命？
　　
　　周末，他又來了。他看上去倒比以前胖了些，放下錢，坐下跟父親說了幾句話，始終低着頭。他的樣子，似乎要急着脫離。紛歧會兒，他的手機響了，母親聽到一個女人尖細的聲音。他神色極為主要，起身就往外走，很顯著，他不想叫怙恃聽到電話內容。母親咬着唇，站起來，隨着他走進樓道，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氣忿，指著兒子罵道：“你馬上給我滾！滾！”
　　兒子訕訕合上手機，找個捏詞下了樓。
　　父親要手術了，這次手術，誰都不敢保證一定樂成。醫生看着母親，要她簽字。她的手哆嗦着，半天拿不住筆。最後，她抹一把眼淚，狠狠心，用力攥住筆寫下自己的名字。
　　手術室的門關上了，母親雙手捂住臉，無聲地哭起來。昨天就打電話通知了他手術時間，可父親已經生命攸關，他卻沒來。
　　手術，連續了7個小時。每一秒鐘都很漫長，

最後一份晚報

她險些支持不下去，精神主要到了極點。她一次次撥打兒子的手機，一直關機。焦慮、傷心、氣忿讓她坐立不安。
　　天黑下來，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父親自上插滿管子，還在昏厥狀態。聽醫生說手術很樂成，她又落下淚來。若是老伴兒走了，她守着這樣的逆子豈不要被氣死？
　　老伴兒還要睡上幾個小時，她獃獃地坐在監護室門外，這時，手機突然響起來。她嚇了一跳，趕快拿起聽。是一個生疏的女人，要她務必到一下三樓。又欠費了？母親心裏疑惑，她知道財政室在三樓。
　　三樓，一個護士把她帶進了一間病房，她看到了病床上的兒子。他已經昏厥了近一天，他更“胖”了，全身腫脹，像個大的蠶蛹。醫生說他剛剛蘇醒，想見她一面。已經是尿毒症晚期，最後又不配合治療，生怕熬不外今晚。
　　他的“胖”臉一直都在笑。遠遠地，他朝母親伸脫手。由於尿毒症，他一周要做兩次透析，每次都要破費很長時間，而透析事後的虛弱讓他甚至無力上樓。他要賺錢，要替父親繳昂貴的手術費;他要應酬以使公司運轉;他要照顧剛剛上小學的兒子。他心力交瘁，畏懼透析事後被母親看出異樣，有近半個月沒來透析室。他想等到父親手術之後。想不到，就在他急遽趕到醫院，準備守在母親自邊時，突然昏迷在電梯里。
　　“媽，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他神色蒼白，眼睛里閃着淚花。
　　母親死死地攥住他的手，嘴唇哆嗦着，淚如雨下。看着重又陷入昏厥的兒子，母親突然抬起手，瘋了般用力捶打他，號啕痛哭：“逆子，你這個逆子！你一定要活過來，要活過來啊，逆子！”
　　 劉誼人/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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