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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背影

愛,是重複的瑣碎

最後的背影

時間:2012-10-23 作者:admin 編輯:小故事

  父親在我尚沒有真正踏上人生旅途的時刻就離我而去,已經20年了。
  父親走後的多年裡,我在生涯的海里沉浮飄零,他不怎麼入我的夢,昨日夜裡,我溘然見到了他。父親自穿青襖,坐在地頭的榆樹下,口中叼着煙袋,我似乎知道他已是隔世之人,問他:“你還好嗎?”
  “我在那裡還種地。”說罷,轉頭向田裡走去,留給我的是若有若無、縹縹緲緲的影子。
  我攆他,可腿邁不開步子,叫他,卻喊不作聲。在驚悸中醒來,秋夜正濃,半輪月兒在天,四近一片幽靜。我不能再入睡了。
  踮着腳脫離卧室,走進書房,默然地坐在書桌前,父親生前的影像便浮現在眼前。
  那年,父親近60歲了,又患了肝病,他骨瘦如柴,虛弱無力。那時,我的幾個哥哥姐姐都已立室了,只有剛娶親的小哥同我和怙恃一起過,小哥的媳婦看到怙恃年邁又有病,不能做活,我又念書,以為同我們一起過是虧損的,故此,對供我上學是頗不情願的。父親為了證實我們三人不全是吃閑飯的,就硬撐着下地。
  那年秋天收土豆,嫂子說忙不外來,執意要我回家收秋,我不敢違拗,只好請假回去,我怕落的作業太多,做活的間隙,看幾眼書,哥嫂不願意了,怨我的心事不在做活上,有氣的哥哥掄起鞭子使勁地打那頭拉犁的年邁老牛,眼看鞭子就要落到我的身上。父親神色青黃,大口喘着氣,他從哥哥的手中拿過鞭子,扶着犁杖向著地的那頭走去,犁杖太重了,病得一陣風就能颳倒的父親,被犁杖帶着踉踉蹌蹌地往前跑。瘦削的父親架不起衣服,寬大的黑褂子在風中一飄一飄的,父親像一個影子人,飄零在迷茫空曠的天地間,跑了兩條壟,就一頭栽倒在地上了,今後許久起不了床。
  深秋的時刻,學校放了幾天假,讓我們回去拿換季的衣服和準備冬天燒爐子的柴火。
  鎮上中學離我們深山裡的小村子50里山路,走了泰半天,午後的時刻才趕抵家,父親不在,患眼病的母親在試探着剁豬食,母親說父親到北蔓甸摘草穗去了。我急遽吃了口飯就去找父親,我登上山頂,已到斜陽落山的時刻。塞外的秋,風霜來得早,8月的草窪,已出現凋零之勢,青的草已釀成一片迷茫的白色,

那個被你傷得最深的人

這草是鹼草,細高的秸稈上都挑着個穗子。昔時,鎮上的貨站收購這種草穗,說是到沙漠去播種,也有人說是喂種馬。鄉里人都滿山遍野地采這種草穗,這山頂也早已被人採過了,多數的草莖上已都沒了穗頭,只有晚長起來的某人們採摘時從指間遺落的,希罕地藏在草棵中。
  我站在草窪邊,四處張望着尋找父親,許久,我發現遠處,迷茫的草叢中有個小小的黑點在蠕動,我奔着那兒跑去,走近了我看到了父親,他背對着我,身穿一件青夾襖,腰扎一根用黃色的羊胡草挽成的草繩,懷前是一個系在草繩上的小木筐,他弓着腰,頭低在草叢中,白草在他的頭頂上飄搖,他的兩隻手扒拉着草棵,尋找着草穗,直到我走到身邊,他才發現了我。
  “回去吧,天快黑下來了。”我說。
  父親停下手,他懷前的木筐里有泰半筐草穗,父親的臉青中透着層暗黃,發白的嘴唇裂着血口子。父親把筐里的草穗裝入袋子里,用手掂了掂,嘴角綻露出一絲笑意,“這些賣賣,夠你交學費的了。”
  父親無力地癱坐在地上,說我得吃一口下山,要不就走不動了。他打開手巾包,內里是母親烙的兩張餅,他咬了一口餅,餅乾硬得咽不下去,父親站起來,用石片劃破一塊樺樹皮,很快那小小的洞口就滲透細密的水珠,父親舔了幾口,才又接着吃乾糧,我的眼裡涌動着淚水,我說:“我不想念書了,你也別再受這累了。”
  “不算啥,只要我能動,就能供你。”他又說:“人說天生我才必有用,你那麼愛喜書,學得又好,咋也得把書念下去!”
  這次上學走的時刻,我難以啟齒地告訴父親,學校要交冬天燒爐子的柴火,交錢也行。父親說,不犯愁,過幾天送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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