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條傳遞的愛

愛的接力

　　那一年，她15歲，考進了縣裡的重點高中。這在歷年難出一個高中生的村裡引起了驚動，全村人都為她感應自豪。但從父親狠命吸煙的動作上和母親苦澀的笑容中，她清晰地知道，家裡繼續供她上學會有多災。窮，是的，家裡太窮了，窮得連一塊手錶也買不起。帶着一種負罪感，她走進了縣裡的中學。
　　她家離學校有十里路，為了省下一個月兩元的住宿費，她沒有住校。由於要早自習，天天天不亮，父親或母親就要喊她起床。她背着一隻裝滿溫開水的舊軍用水壺，拿着煎餅邊吃邊走。現在想想，她也很新鮮，那時的她肚子居然從來沒有痛過。中午休息時間短，午飯只能在學校吃，她吃從家裡自帶的乾糧，偶然會到學校食堂買5分錢鹹菜，她總會讓食堂師傅多給她盛一些鹹菜汁，由於鹹菜汁是不要錢的，這樣她第二天就不用再買鹹菜了。晚飯要等到上完晚自習以後回抵家再吃。那是她一天中吃得最好的一次，由於可以喝到玉米粥，營養全在這頓真正的晚餐上了。想起那時的歲月，大學結業而且事業有成、家庭完善的她就很感傷，感受自己有節氣，挺偉大，很了不起!影象中，家裡有一個香爐，天天夜裡總點着香，煙霧裊裊中父親在抽自卷的紙煙，母親在微弱的油燈下縫補着衣服。那時的她很新鮮，問母親，為什麼家裡總在夜裡點着香呢?母親笑了笑說，熏蚊蟲唄。她知道村裡有一個小制香廠，

我不打擾你

料想家裡的香，一定是父親在制香廠門口的垃圾堆里撿來的。考上大學后，她完全靠勤工儉學修完了學業，以是她一直為自己感應自豪，並以己為例來教育兒子要自強自主。
　　想起已往的時光，她謝謝怙恃讓她繼續上了縣裡的重點高中，謝謝父親在那三年間天天晚上步行近十里到城郊迎接晚上下學的她，謝謝怙恃天天一大早準時喊她起床……但除了謝謝之外，她很難在心裏真正做到感謝怙恃，以為那時怙恃對她的支持與支出都是相當有限的，她能有今天，主要是靠自己起勁獲得的。以是現在在都會安家的她，很少回村裡探望怙恃，只是每年的中秋節和春節之際寄一些錢回家，供二老花銷。
　　接到怙恃因煤氣中毒雙雙身亡的新聞，正是相近春節的時刻。她攜夫帶子急遽趕到了怙恃的家中。在農村，用沒有煙筒的煤球爐在屋中取暖和而煤氣中毒的事異常普遍。
　　埋葬完怙恃后，再次回到怙恃生前棲身的茅屋中，她感應心像被掏空了一樣。看到床邊依舊擺放着熟悉的香爐，她忍不住拿了起來。鄰人大嬸看到她眼含淚水拿着香爐不放，忍不住感傷地說：“這可是你怙恃的瑰寶啊!”她感應新鮮：“是嗎?”環由得仔細考察起這個粗陋的香爐來。
　　鄰人大嬸看着她的行為說：“香爐是不值錢的，但它在你怙恃的心中可是很主要的啊!你不知道嗎?這些年來，你很少回來，你怙恃天天看着香爐念叨你。你在縣裡上學的那幾年，為了天天準時在晚上接你，在早上喊你上學，他們就在村裡的制香廠撿架一些次品香，用剪子剪成一樣的是非。那時村裡只有村長家有一塊表。你父親就借來，在晚上7點鐘準時點香，用一整夜的時間專門測試燒到第幾根香該接你回家、燒到第幾根香該喊你上學。以後的天天晚上，你怙恃都要拿着一根香到村長家，在7點鐘準時點着拿回家插在香爐上。這可苦了你怙恃一為了不延遲你上學，你怙恃只能在夜裡輪流看護着香爐。那幾年，他們可沒有睡過一個紮實覺啊!”
　　她張了張嘴，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想着年邁的怙恃手拿着一根根香，似乎接力棒一樣，用它們為她測算時間，她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大哭起來…… 

一箱餅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