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的母親

愛的盛宴

　　我已往教過的一個正在讀大四的學生,放寒假後到學校來看我。我問他:“回抵家感受好欠好?”他說:“感受最深的一點就是,用飯不用刷卡!”我啞然失笑。他卻認真地說:“真的先生,提及來有點俗,可我感受最深簡直實是這一點。您知道嗎,我結業後設計到歐洲去讀研,到那時,想吃媽媽做的飯可就難了。不是跟您吹,我媽做的飯,稱得上是天下一流!管夠,還唯恐你吃欠好!我媽勸起飯來沒完沒了,弄得我的減肥設計徹底泡湯,可我這心裡頭啊,卻樂着呢!先生,我總記得您講過的誰人吃餃子的故事,一想起誰人故事,我就把我媽媽做的飯品出了一種特其餘滋味。”
我心頭一熱,說:“憂傷你還記得它。”

　　我簡直曾給這一屆學生講過一個發生在我同夥身上的真實故事——同夥在外地事情,常年不回,母親盼啊盼,終於獲得了兒子要在除夕之夜回到家園的喜訊。

　　那天,在爆竹聲中,母親包好了三鮮餡兒餃子,等著兒子回來後下鍋。餡兒是全心調製的,應該正對兒子的胃口。然則,母親心裏照樣有些忐忑,她想預先知道這餃子的鹹淡,便先煮了兩個來品嘗。

　　一嘗之下,母親大驚失色,餃子餡兒里竟然忘了放鹽!看着已包好的餃子,母親十分絕望。她知道可以讓兒子蘸着醬油吃,她也知道即便蘸着醬油吃兒子也會歡呼“好吃死了”。可她不願意讓千里迢迢趕回家來的兒子吃到有缺陷的餃子,怎麼辦?這個聰慧的母親,居然從鄰人那裡討來了一個注射針管,調好鹽水,最先逐個給餃子“注射”。
兒子回抵家時,餃子也注射完畢。母親煮好了餃子,讓兒子嘗嘗餃子的味道若何。兒子嘗了,連說“好吃”。這時刻,母親自滿地舉起誰人針管給兒子看,向兒子炫耀說她可以將一個缺陷修復得讓他察覺不出來。

　　可是,兒子聽着聽着就哭了,他在想,這些年,他一小我私人在外面打拚,也曾吃過許多餃子,那些餃子,鹹的咸,淡的淡,他都咽下去了,有誰能像母親這樣在意他的口味?為了讓兒子吃到鹹淡相宜的餃子,母親竟想出了這樣高深的方式。吃着這交織着母親的愛與智慧的餃子,哪個孩子能不動容?

　　我信託,銘刻着這則故事的人會珍惜母親做的每一餐飯,會在寡淡的飯菜中品出一種憂傷的真味與厚味。母親擺出一場愛的盛宴,只等着她心愛的小鳥來啄。幸福的小鳥啊,你無須刷卡,只管歡快地啄食、恣意地享用這人世的珍饈吧。

母親的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