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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娘的電話
時間:2012-12-29 作者:admin 編輯:小故事
我在城鄉連繫部開了一家小商鋪,順便裝了一部收費電話。
小商鋪生意不錯,使用這部收費電話的人多是在周圍的打工者。
日間,小商鋪主顧絡繹不停。到了晚上,喧囂的工地沉靜下來,就有民工過來給家裡打電話。幾天下來,給我留下印象的民工有幾位,但最深刻的卻是一位十八九歲的小民工。他每次來店裡不僅語言細聲細氣,還會莫名其妙地酡顏。他一樣平常都是晚上來,不買什麼器械,靠在櫃檯一角悄悄地看電視,一直看到小商鋪要打烊,才對我說:“我要掛個電話。”
他最先撥電話,電話通了,他喊一聲:“大叔你好,我是桂生啊,讓俺娘接電話。”七八分鐘后,他重新撥電話,電話一通,便迫在眉睫地喊聲:“娘——”接下來就是一直地址頭嗯嗯准許着。我曾悄悄考察過他的神色,當電話剛通他驚喜地喊出“娘”時,他年輕的眼角總是亮亮的,像窩着兩粒晶露,然後有些憂傷,但過了片晌,馬上就又開心地輕輕笑起來。每次通話竣事時,他都故作輕鬆地笑着對那裡說:“娘,你別費心,俺好着呢!”放下電話,付了費,總是稍稍暗自神傷片晌,再悄無聲息地走開。
一天晚上,他來了,走到櫃檯旁撥電話。這次他是邊笑邊說:“娘,告訴你一個好新聞,我現在到一家公司上班了。事情很輕閑,只是坐在辦公室喝品茗看看報紙,風不刮日不曬的。”我有些驚訝,這小伙子什麼時刻到公司高就了?見我盯着他看,他的臉騰地紅了。放下電話,他有些慌里張皇地說:“俺娘在家整天替我心驚肉跳的,俺這樣說她就放心些。”
過了幾天,他又來打電話,之後沒有立刻走,
猶豫着說:“年邁,俺想請你幫個忙行嗎?”我點頷首。他說:“俺娘非要問俺公司的電話號碼,沒設施,我把這裏的號碼告訴她了。若是她打電話過來,窮苦你說聲‘他去外地出差了’。”看着他那熱切的眼光,我不忍拒絕,點頷首。記事之後,懂事之前
年關一天一天相近,許多工程都停了工,民工們最先三三兩兩地背着碩大的包裹走了。臘月二十八的晚上,下起了鵝毛大雪。快要關門時,遠遠地瞥見有小我私人一跛一跛地過來了。到了店門口,我才發現是誰人年輕人。
“就要過大年了,你怎麼還不回家?”他的眼眶紅了,用冰涼的袖子擦了一把眼角,聲音低低的:“前两天俺被砸傷了,這個樣子怎麼能去見俺娘呢?等傷養好了再說吧。”看看他被紗布裹得厚厚的傷腳,我問他傷得怎麼樣,他神情黯然地說:“重倒不重,砸掉了兩根腳趾。”
“掉了兩根腳趾?”我吃了一驚,見我同情和受驚的樣子,他的眼眶驀然又紅了。拿起話筒的那一刻,他似乎突然想到什麼,對我笑笑央求道:“年邁,能把電視機開開嗎?”我打開電視。他又讓我把電視聲音略略開大點兒,我按他說的做了,他感謝地咧着嘴對我笑了笑。
電話撥通了,他一改適才憂傷的神情,一聲迫在眉睫的“娘——”之後,他呵呵笑着對那裡說,娘,年關公司里很忙,春節就不回去了。公司年貨辦得豐盛,饃、水餃、雞鴨魚肉的什麼都有,俺今年在這裏享福啦……
他邊說邊笑,十分愜意十脫離心:“娘,外邊下雪了,你要穿厚一點兒啊。俺這裏?哈,一點兒都不冷。屋裡開着溫順和的空調,俺正躺在被窩裡看電視呢。不信你聽,這電視上唱得多好啊……”
掛上電話抬起頭來,他滿臉都是亮亮的淚痕。他抹了一把臉,聲音有些哽咽:“接了這個電話,俺娘今年春節就過得紮實、寬心了。”
他一跛一跛地走出店門,很快就趔趔趄趄地被裹在門外紛紛揚揚的大風雪裡。我知道他回工棚去了,回到誰人冷清、四周透風的濕潤工棚里去了——他將在那裡,一小我私人無聲無息地渡過今年的春節。
每人獎勵一輛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