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女兒的五十六年
愛的主打歌
時間:2012-12-31 作者:admin 編輯:小故事
小的時刻,我在母親任教的子弟學校上學。冬天,屋檐上結滿了冰柱,母親總行使課間休息時間,從教學樓步行到課室,為我送上慌忙中忘帶的棉手套,或者是一塊烤得焦黃鬆脆的饅頭。 同硯們都紛紛圍攏過來,又羡慕又嫉妒地說,你真嬌氣,總是窮苦你媽媽照顧你。十指深入手套或饅頭入口的一瞬,我心裏格外溫順。為了不張揚自己的特殊條件,我嬌嗔地推搡着滿肩雪花的母親,嘟噥着:你快走啦,你真煩!
上初中的女孩,一多數都是自己梳頭自己上學,只有我,天天在母親的堅持下,由她親手為我紮起“馬尾”,坐上26“五羊”單車的尾架,由母親載着我上學。離校門30米的距離,我急切地“迫令”母親停車,然後若無其事地走進學校。一方面,我悄悄享受着母愛的快慰,另一方面,我要維持自己自力的尊嚴。 母親從不說什麼,很配合地在靠近校門的小徑停車,目送着我進校,然後孤身離去。 那一年颱風來襲,我剛坐下便瞥見母親站在課堂門口探頭張望,瞥見我,母親不疾不徐地走過來,將雨傘放在課桌上,輕聲吩咐今天刮颱風,下學早點回家。那時刻母親的妝扮甚是優雅,頭上盤着髮髻。身着職業套裝,臉上略施脂粉。以是才引來同硯們好奇的圍觀,有同硯不留人情地問我,這真的是你媽嗎?這麼年輕漂亮,看着像你姐姐!也有人說,難怪你嬌生慣養的,原來有個那麼寵你的漂亮媽媽。聽着那些言論,我只感應尷尬,急遽將她推出了課堂,嘴裏埋怨她真羅嗦,卻忘了問她是否給自己留了一把傘! 乍暖還寒的早春,夜是徹骨的寒,在電話里向母親訴苦,
學校近山就是欠好,晚上冷得要命。 第二天。母親請單元的司機專程從深圳給我帶回了一床棉被,隨箱的另有一套嶄新的床單和枕套。母親在附條上寫道:把舊的床單枕套換下來,請小趙師傅帶回家來洗,鋪床單時四個床角要壓平穩。宿舍里另外三雙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容姐玩笑說,你多大了,還要老媽千里迢迢地送被子。三位舍友的笑聲,瓦解了我流淚的感動。司機小趙在一旁問,你有沒有話要帶給你媽?我懶懶地說,她真老土。 26歲那年的仲夏,誰人謊愛我一萬年的男子成了別人的新郎。在空蕩蕩的房間里枯坐了一天,我只以為疲勞,擠不出眼淚。靠近黃昏時,母親氣喘吁吁地推門進來,見我安好地坐在地板上,她眼內的一絲恐慌逐步褪去,然後,她抬起右手拍拍自己的左肩。來,媽媽在這裏,示意我可以在她懷裡放聲哭喊。所有委屈,在撲向母親懷中的剎那,獲得了釋放,我毫無忌憚地慟哭,淚水打濕了她的衣襟,母親用她慈祥的手輕拍我後背撫慰:你還年輕,再錐心的痛都市已往的。 那天晚上,母親牢牢牽着我的手,徒步走回家。一起上涼風習習。一切似乎回到了幼年無知時,我依然是母親掌心裏千金不換的瑰寶。最深沉的愛
我突然來了勇氣,堅定地說了句,媽,我愛你。夜色下,我發現,堅韌的母親突然泣如雨下。 這些年在與母親交織、平行的生涯里,母親已經習慣了女兒任性的表達,她認定了那些脫口而出的“你真煩”、“你真羅嗦”或“你真老土”,是女兒表達感謝或愛的方式。事實上,這一起的發展中,我對不少毫無血緣的男子說過“我愛你”,最後我們卻各分器械。 在這個天下上沒有人能像母親那樣無條件地愛我,而我卻一直對誰人守護着我不離不棄的母親,小氣地絕口不提我愛她。 現在,母親飛躍而出的淚水終於讓我明了:她多年的隱忍與縱容,拚卻一生來交流女兒的平安和快樂,而女兒說出口的“我愛你”,終於一定了她的支出,認可了只有她的愛才是女兒一生的主打歌。
好好活着就是愛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