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愛芬芳

爹給我的另類溺愛

　　我爹叫我媽去買好煙,放在我旁邊……
　　
　　我上高二那年,迷上了搖滾和現代詩歌,往後一發不能摒擋。天天背書包上學后,就直接躺在操場上,看書聽音樂看雲,憤世嫉俗,不亦樂乎。與我做伴的是搖滾樂、帕斯的詩。
　　班主任找我爹,教訓主任找我爹,讓我爹趕快做我頭腦事情,萬萬別讓我這麼疏棄學業。但那時的我心思頹廢,對教育反感至極,那裡聽得進,日日過我聲色犬馬的日子。我爹哭過,罵過,請求過,最後我反駁了一句話:我會拿諾貝爾文學獎的。他往後再無話可說,被我徹底坑蒙誘騙了。直到今天他還會帶着希望地問:你什麼時刻去得諾貝爾文學獎,萬萬不能給我吃空心湯糰啊。我嘆着氣,現在被房地產廣告噁心得暗無天日的我,哪有心思鑽營文學啊?現在想想,我爹那樣准許我,—來是由於我着真相緒太差,二來也是我的語文先生寫信說我是十年難遇的天才,三是他着實太愛我,不忍看我難受。
　　記得我心緒降低的日子里,他起勁去領會誰人搖滾歌手科特·柯本的前因後果,起勁領會他女兒整天要死不活悶在房裡吸煙的緣故原由。他督促我媽去幫我自動買好煙,放我桌上,以是我那一年,從來沒有自己跑出去買過煙。有次滂沱大雨,我非要出門去離家頗遠的公園,我媽以為我是去自殺的,以是不讓我出門,就我爹說了一句:把傘帶好,出蹊徑滑,小心點,記得回家。
　　我爹自命特殊,卻懷才不遇。我爹沒上大學,他說他一輩子記得我奶奶說的一句話:你們給我爭氣!我奶奶沒文化,而且有點歇斯底里,她對子女不疼也不愛,教育起來也就這一句話,照樣拍着大腿說的。
　　我和我爹的關係,可以說水火不容,又可以說水乳融會。想昔時我青春期伊始,胸部最先隆起,往往走路總是彎腰駝背,以求胸部不突兀於身體。我爹最看不慣這事,我記得他是這麼對我說的:男子之美在於嘴須,女人之美在於乳房,你遮什麼遮,要不你去砧板上拿菜刀剁下來好了。實在許多應該由母親教授給女兒的事情,我爹都很自然地做到了,這在我們家異常正常。
　　我爹這輩子最體貼國家、國力、國勢……家裡堆滿了他從報攤上買回的報紙雜誌。他總是帶着自滿地說:美國人想壓制我們中國是不能能的,我們國力壯大。我常料想,他這麼熱衷國力的評估,另有一點是為了那股市,他以為看股票就要看國際形勢,這是基本。我不明白,只是以為他太高太遠。
　　我爹—輩子寵我愛我,這愛這寵無理又暴力。直到今天,每次和他用飯,他都要在我耳邊嘮叨,這菜是他從哪個菜場哪個菜販那裡買的,品質若何過硬,邊說邊盛好一大碗湯單獨發放給我,要我務必喝下,魚直接夾下半條放在我碗上,還要求飯桌上所有的人監視我所有吃完。這在我婚後依然云云,只是我男子對照領會丈人,往往在丈人着手前,先把妻子的湯盛滿。
　　我爹第一次見到准女婿和准親家說的都是同—句話:“我這女兒心思簡樸,人善良,就是不會做家務,只會看謄寫詩。”他最憂鬱我的就是我為人單純,以是總想着他在世的日子要多掙錢,留給我,好讓我過可以不用上班也能看謄寫詩的日子。

情，我這一生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