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情莫問出處
父親頭上的草末兒
時間:2013-06-29 作者:admin 編輯:小故事
父親是個农民,識不得幾個字,一輩子靠弄田種地為生,從未出過遠門,甚至連去縣城的次數都極為有限,他和母親在家鄉那“旱了收螞蚱、澇了收蛤蟆”的鹽鹼地上拚死拼活地勞作着,專心血和汗水養育着我們兄弟五個。哥哥姐姐們一個個長大立室后遠走異鄉,讀高中的我便成了怙恃心中最大的目的和希望。
1994年,我終於不負眾望,考進了黑龍江大學,成為我們村開國以來走出去的第一個大學生。被汗水和勞累浸透了一輩子的父親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可是,我上大學的第二年,久病纏身的母親便脫離了我們。看着四壁空空的家和不時登門的債主,父親鄭重地對我說:“軍,放心上你的學,別瞎尋思家裡的事兒,這跟你沒關係,我就是砸鍋賣鐵也要供你讀完書。”
話雖這麼說,可窮人家的日子是難受的,窮人家張羅點兒錢更是難上加難。父親接連張羅了七天七宿,找過了所有的親戚,求遍了周遭上百里能夠求的人家,最後才以4分的高利借到了600塊錢,把我送上了返校的客車。
回到學校,我住手了早餐,天天午晚兩餐也只吃兩個饅頭和5毛錢一份的鹹菜,手掰手盤算着怎麼省錢。可就在我省吃儉用挨過了泰半個學期后,一場大病卻突然降臨到了我的頭上,整整半個月。雖然在同硯們的全心照顧和全力輔助下我恢復了康健,可人人墊付和借給我的錢卻壓得我喘不外氣來。在試過了可以想到的設施無效后,我第一次流着淚給父親寄出了要錢的信。
兩周后的中午,父親來了,“咋樣?病全好了?”父親說著摘下了頭上戴的狗皮帽子。我清晰地看到:父親的頭上竟然沾滿了草末兒。
“好了,全好了。”我急遽把父親拉坐在床上。接着他解開棉襖,把手伸進懷裡,哆嗦抖地掏出了一個已辨不出顏色的手絹包。父親打開手絹,
內里露出了一沓錢。幸福時光斷想
“這一段湊錢不太容易,晚了些。這是3000塊,快還給你那些同硯吧。”父親說著,眼裡吐露出一種異樣的光。
3000元?我忍不住一愣:“哪來的這麼多錢?”
父親乾咳了一聲:“還能哪來的?借唄。啥也沒性命金貴呀!孩子,咱家情形你也知道,這錢你可要省着花呀!”
我捧着這帶着父親體溫的3000元錢,含着淚點了頷首:“爸,你放心吧。”
父親簡樸地吃過了我從食堂打回的中午飯後準備回家,走到門口,他猶豫了一下轉過身來:“孩子,從省垣到咱家挺遠的,往返坐車也得花不少錢,過年……你就別回家了。”
我心裏一震,皺着眉點了頷首,把父親送出校門便急遽趕到班級上課。不知為什麼,那一夜我沒有睡着。
轉眼間到了寒假,在同卧室弟兄的堅持下,我登上了回家的客車。從省垣到了縣城,又倒車顛簸了近百里,村子里燈光閃灼時,我才來到了家門前。
推開家門,我愣了:新刮的雪白的牆壁,一應俱全的傢具,高等的電器……這是怎麼回事?
“哦,你是老趙誰人上大學的兒子吧?怎麼,你爸沒告訴你嗎?你那回有病,你爸已經把這屋子賣給我了。”
“什麼?!”似乎一聲驚雷,我差點兒沒坐到地上,“賣……賣給你了?那我爸呢?”
“他給別人看草垛去了,就住在20裡外的野草甸子上。”
我不知道是怎麼從“家”里走出來的。一出門,淚水“呼”一下涌了出來,我發狂般哭喊着,向著村外的野草甸子奔去。
也不知走了多長時間,山一樣的草垛泛起在了眼前。草垛邊上,一個深入地下、半露於地面、上面覆滿了草的地窨子泛起在凄冷的月光下。掀起棉布門帘,蒼老的父親正一小我私人孤獨地守在地鍋前,鍋底紅紅的火焰映照着他頭上數不清的草末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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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所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