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嗩吶聲聲父愛濃

父親的眼睛

嗩吶聲聲父愛濃

時間:2014-12-27 作者:瀏覽雨季 編輯:小故事

  我6歲那年,母親死了。我清晰地記得,母親臨終前,眼角掛着一滴淚。那滴淚在秋陽下發抖着、閃灼着,含滿了對我和啞巴父親的懸念。

  母親走後,生涯的重擔落在了啞巴父親的肩上。父親天天做“豆花腦”,來維持我們父子的生涯。天天深夜,在幽暗的燈光下,父親艱難地推着繁重的石磨轉圈,雪白的豆乳從磨縫間流出,豆大的汗珠總使他的衣服濕透。磨完豆乳后,父親還要把豆乳裝入瓦缸,端上鍋,生起火,在灶台邊守候兩三個小時。

  天不亮,父親便出發了,挑着擔子,領着我,走街竄巷地賣“豆花腦”。父親不能叫賣,只能吹一把破舊的嗩吶來招攬生意。那凄涼而又悠揚的嗩吶聲伴我渡過了童年。那時,我很喜歡看父親吹嗩吶時的樣子,高昂着頭,精神而有力,像巨人一樣高峻。

  可逐漸的,上學后的我每當和同硯們在一起的時刻,總有人用手做嗩吶狀,發出怪叫。我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我知道他們在學父親。從那時起,畏懼被同硯笑話的我再看父親吹嗩吶,已經沒有了兒時的感受,我最先只管逃避跟父親在一起。一次,幾個同硯一邊學父親吹嗩吶一邊胡亂比劃着,我氣極了,撲上去與他們廝打起來。效果被打得滿臉是血,哭着跑回了家。

  父親看到我這個樣子,連忙拿着毛巾跑來,邊擦邊比劃着問我,怎麼了?

  我一把推開父親,高聲地向他喊:“你為什麼是個啞巴?你為什麼不能像其餘孩子的父親那樣語言?”父親雖然聽不見我說什麼,但他被我的神色驚呆了。他似乎從我的臉上讀出了什麼,默默地站在了一旁。

  那夜,父親吹了整整一夜的嗩吶,那嗩吶聲中帶着哭泣,似乎在訴說著什麼……

  以後的日子里,父親賣“豆花腦”也最先只管避開我上學的路,我知道,

母親的姿勢

父親一定是不想讓兒子傷心。而那時的我卻只有一個願望,就是趕忙考上高中,去城裡念書。那樣,誰也不知道我有一個啞巴父親了。

  終於,我以優異的成就考上了縣上的高中,一個多月才回一次家。每次回家,父親都市端詳我許久。每當他伸脫手,想撫摸我時,又會怯怯地縮回去,他畏懼我的拒絕及冷淡的眼光。父親臉上常寫滿失望,眼睛里閃過痛苦、無奈、悲痛……他老了,身體也不如早年了,然則為了供我念書,他依舊天天趕做“豆花腦”。父親一直記得母親的懸念,要讓孩子上大學。

  此時的我也常在心裏為自己的自私、虛榮感應憂傷和內疚,卻一直沒有對父親說出口……

  高二那年的冬天,我傷風了,周末沒有回家。星期天中午,我正在宿舍里躺着,溘然,從遠處傳來了熟悉的嗩吶聲。那麼熟悉,豈非是父親?我跑出宿舍,此時,天上正飄着雪花。

  在學校門口,我瞥見了父親。父親己被白雪籠罩,犹如一座雪白的玉雕。寒風卷着雪花,一直地拍打着父親單薄的身子,父親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他用凍得紅腫的手牢牢握着嗩吶,邊吹邊向校園裡張望着。

  瞥見我,父親顯得很興奮,嗩吶吹得更響了。嗩吶是父親的“嘴”,父親在向我“訴說”着他的愛、他的體貼、他的懸念……

  聽看門的大爺說,父親天不亮就來了,那時,雪下得很大。縣城離家裡有三十多里路,我不知道父親是怎樣走過那彎曲不平的山路的。看門的大爺不能和父親交流,只能讓他站在門外。這一站,就是整整一個早上。以是父親才吹起了嗩吶,他知道,兒子應該最熟悉這個聲音。

  我想把父親帶回宿舍,讓父親溫順溫順。可是父親沒有動,他只是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端詳着我。然後比劃着問我:同村的孩子說你病了,我不放心,來看看。父親望瞭望我,又比劃着:我一會就走,不進去了,省得讓同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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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愛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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