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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着身子的父親

孤獨兒的新家

弓着身子的父親

時間:2015-01-30 作者:未知2 編輯:小故事

  我是晚上臨睡前才接到父親的電話。他告訴我說二伯父快不行了,讓我趕快回去見他最後一面。我大驚,細問之下才知二伯父的胃癌複發了,幾年前二伯父曾做過手術,那時發現得早,把胃切除了三分之二,以為也就沒事了,沒想到幾年以後突然複發並迅速擴散。

  我第二天便慌忙請假趕往老家的175醫院,二伯父正在那裡做最後的治療,以期能多挽留他幾天。我到的時刻,二伯父尚還能自己流動,可已神志不清,認不出人了。由於肺部受到嚴重熏染,二伯父的呼吸異常粗重,用“氣喘如牛”形容並不為過,而且每次咳嗽都市咳出大量又濃又臭的痰液,還痰星四濺,連照顧護士的護士都唯恐避之不及。

  可是父親並沒迴避,二伯父咳聲一起,父親總會第一時間把痰盂放在他眼前,一手托着,一手拿紙給他擦口。厥後母親私下底跟我埋怨說:連你堂哥都沒這麼孝順,你爸他當小弟的幹嗎那麼全心。我能明白母親的埋怨,兄弟與父子之間,自然是當兒子的該盡孝在先。然而,我亦明白父親,他是一個傳統倫理看法極強的人,長兄如父一直是他遵奉的人生信條。

  二伯父在我去的當天晚上突然進入病危狀態。按老家的習慣,客死異鄉意味着不得好死,一定是上輩子做孽,受到老天的責罰。情急之下,唯一的設施就是連夜雇車回家,堂哥很快從街上叫來一輛面的,辦完一切出院手續,人人手忙腳亂地護送着二伯父回家了。

  回到老家,從公路進家門,要經由六七級用亂石堆砌的台階,堂哥意識到最好的設施是把尚存一口吻的二伯父背着進家門,便蹲下身要讓家人把他父親扶到他背上,可是父親把他攔住了:“你一個小孩子家,萬一有個閃失怎麼辦,我來。”說著不容分說彎下腰讓其他人把二伯父扶到他的背上。父親弓着身子,不敢直立起來,兩手牢牢托着二伯父的雙腿。有一點要說的是,二伯父的身體相當高峻,雖已病入膏盲,但仍有一百多斤的體重,幾和父親相當。父親逐步地挪着腳步,走到台階時,只見父親停了下來,深呼了一口吻,然後右腳先徐徐地伸下台階,待右腳站穩了,他示意其他人扶着他,然後他又徐徐把左腳伸下來,站定以後,父親又深呼了一口吻,再伸右腳最先走第二級台階,云云頻頻,在平時只需三、五秒鐘便可走完的六七級台階,父親背着二伯父用了差不多三分鐘。把二伯父背進房間,父親已是滿頭大汗,雙手按着腰部逐步才直起身來。

  我不知該怎麼去形容看到父親做一切時的心情,繁重、悲痛、揪心,

秋風裡的母親

是,這些我都感受到了,這是人之常理。當一個上次碰頭還紅潤鮮活的生命,現在卻已岌岌可危,就算我們之間沒有血肉相連的親情,縱然我們曾為仇敵,現在我也會為之動容。

  此次回來,除了探視二伯父,父親還讓我給他帶回五千塊,他要還債用的。父親在電話里極其不忍地向我提及此事。我聽得出,父親一定是由於無計可施了,否則他不會容易向我啟齒。父親的欠債源於幾年前的一次創業感動中,在已跨知天命之年,他突然說要和鄉里幾小我私人合資辦糖果加工廠,看他的樣子,頗有些“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的味道。我那時正在廈門做去北京的準備,對父親的決議沒示意異議。現在想來,那時我沒阻止他是很大的失誤,父親為人,忠實且怯弱,這種性格哪能在生意場上混,更況且他已年過半百,他遭受得了樂成,卻紛歧定遭受得了失敗,固然,這都是事後諸葛之說了。春節回家時,父親他們的糖果加工廠已熱火朝天開了工,看他逐日早出晚歸的忙碌,我為父親這把年數尚有云云創業激情深為鼓舞,也沒多問其它細節,幾天以後,我就因事情外派到了北京。在北京一年多,每次打電話回來,父親都說一切安好,不用我牽念。我那裡知道,實在父親他們的糖果加工廠沒維持一年就倒閉了,這是我從北京回來以後才知道的,加工廠被人騙了不說,還欠下一大屁股債,最後他們幾個合資人因債務分攤不均起訌。到這關頭,虧損的自然是忠實人,父親很“順理成章”就成了替罪羊。從那以後,只要有人上門討債,其他人都通通推到父親自上,說他是經手人。可憐父親,一直爽朗愛熱鬧的他,往後變得緘默怕見人,遇到債主追債上門,父親沒轍,一直百忍成金的他只好任人是非顛倒編派甚至詛咒,他倒霉也認了,不應自己還的債也替身墊了,可一大筆債豈是父親能填平的,而追債的人只認錢哪認人,照樣天天往我家跑,父親被逼無法,不得不時常跑去向親戚同夥乞貸來還不應他還的債。都說這年頭欠債的是爺討債的是孫子,可父親就是擺不出一副爺樣來威風幾把,倒被逼得像一隻落水狗一樣平凡人人喊打。二伯父病重那幾天,又有人拚命追債,父親要照顧護士二伯父,又要應付追債的人,其狼狽和拮据可想而知,正是在這種情形下,他才啟齒向我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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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背影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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