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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我那农民父親

牽着母親的手

父親,我那农民父親

時間:2020-12-21 作者:王能光 編輯:小故事

  在我的影象中,父親是個嚴肅的人。有時豈止是嚴肅,簡直是野蠻強橫、不講理。一次,他在堂前打二哥,廚下的母親心疼不外,就叫五六歲的我去“拖”(勸),說:“你阿爺(方言,即阿爸)最疼你了。”父親打人是不允許別人“拖”的,誰“拖”就打誰,連母親也不破例。聽話的我真的上前一把抱住父親的小腿,戰戰兢兢地說:“別打二哥了。”“不打你二哥那就打你!”說著揚起蒲扇般的大手就往我頭上砸,嚇得我閉起雙眼屏住呼吸,一雙小手本能地箍得更緊了。不知是這一箍箍出了他的舐犢之情,照樣真如母親所說,在父親眼中,四個兒子他最疼我,總之這一次的打終於沒挨成,但罰跪是免不了的。父親把我的衣領一提,說:“去,跪到你二哥旁邊去!”

  父親,我那农民父親那年頭,農村生涯是清苦的。父親長年奔忙在外,一年憂傷回幾回家。每次回家,母親總是從箱角拿出僅有的一兩個雞蛋為他煎上。其時年邁在外念書,二哥在外勞作,只有我整天跟在母親自后屁顛屁顛的(小弟還沒出生)。父親總是將蛋分一半給我,然後一聲斷喝:“走,一邊吃去!”我也就興緻勃勃地雙手捧着到一邊去逐步品咂。一次,不知是餓了照樣怎麼的,總之沒走出多遠,手中的煎蛋就沒了,而蛋香的引誘又戰勝了對父親的畏懼,我忍不住轉過身來,一雙小眼骨碌碌地直盯着父親碗中的蛋,身子也就越挪越近。父親火了,連同碗中的半碗飯往我手上一塞:“一起給你!”“阿爺真好!”眉開眼笑的我捧着就跑,基本不明白這是父親“火”我了。

  今天,在我們的孩子看來,這簡直是不能思議的。不就半碗飯、一個雞蛋嗎?是的,今天的物質厚實了,

溫暖的秘密

魚肉蛋蝦平時得不能再平時了;然而在昔時的農家,肚子能填個泰半飽也就謝天謝地了,米飯、油煎蛋自然成了上等佳肴。

  父親是個农民,农民自有农民的愛子情結。1985年,已授室生子的我外出學習,中途突然得病住進了醫院。聽說要開刀,我只得託人打了個電話給年邁。厥後刀沒開成,我在三天後就出院回到了學校休養。返校后的第二天中午,父親就櫛風沐雨地進了門,碰頭第一句話就說:“你要是個指揮官就不得了了,今日把人調到這,明天把人調到那!”看着他粗聲粗氣的樣子,我和妻四隻眼睛睜兩雙。我們坐下逐步提及來才知道,原來他一聽說我病了,就趕往外地四處探問,我竟然打道回府了!“現在怎麼樣了?”“沒事了。”看着我能走能動的,他飯也不願吃掉頭就走。學校離家有十幾里山路呢!倚在門邊,望着父親離去的背影,我久久沒說一句話。

  1989年,63歲的父親因食道癌複發去世了。最後一次去看他時,他已躺在竹椅上不能動了。其時小兒子才出世幾個月,他要我抱着孩子貼近他眼前,然後用哆嗦的手撫摸著兒子的臉對我和妻子說,這孩子未來有前途,你倆要好好待他。厥後聽母親說,父親以為孫兒輩中此子最像他。不知是父親這臨終前的一摸將自己的性格傳了下來,照樣他在冥冥之中一直關注着他的孫兒,總之是小兒子的脾性秉性越來越像父親:那耿直、那火氣、那要強勁兒。往往看到兒子“沖”勁十足,我就在心底默默告慰父親:您老人家有傳人了!

  現在父親長眠于田園的青山綠水中已15年了。不外他不會寥寂,由於長伴他身邊的有他的二兒子——我的二哥。二哥19歲那年,因急病在離家十幾里的太平山林場過世。那也是我第一次見到父親大放悲聲,一連幾天不吃也不喝。

  父親去世的頭幾年,無論我在那裡,也總會在他的忌日偕妻攜子去為他上墳,以便親手在墳上加一抔土。現在,我身在異鄉不能準時回去,小兒子也於今年考上市重點高中,學業忙碌。於是,我只得在電話中再三囑咐弟弟與弟媳,要他們在種種時節,尤其是父親的忌日,代我在父親墳前磕三個響頭,以示我對父親的忖量與歉疚。


    美麗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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