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心態

畢加索的締造與損壞

　　 在今天的中國,怕被看低而裝文雅的大有人在,誰也不敢容易說自己不喜歡畢加索。不外,幾個月前,法國做過一次民意考察,最受迎接的畫家是印象派的掌門人莫奈。倒數第一呢,是名震天下的畢加索。

　　 法國有一部罵人話大全《你阿媽》,其中有一句話是———你阿媽丑成這樣,一邊照鏡一邊講:“嘿,一張畢加索的畫!”看來,不管中外文化有多大差異,畢加索的畫丑,人人意見是一致的。但畢加索死後留下的1855幅油畫,20000張圖畫,再加上數百件塑像、鐫刻和燒陶,連同他的物業,好比畫坊、古堡、別墅,那時估價是12.52億法郎。23年後的今天,他的作品估價升值到50億法郎,險些是一個王國的財富。你看這個世道,一個丑字,原來也這麼值錢。

　　 畢加索生於西班牙南部的加泰羅尼亞,那區域曾經出過好幾位氣概怪異的藝術家和修建家。畢加索的爸爸是個沒有才氣的圖畫西席,但兒子自幼耳濡目染就喜歡畫畫。1900年10月,畢加索到巴黎碰運氣,過得比落難漢還糟,身上一個銅板也沒有,住在超現實主義詩人雅各的小房間里。兩人只有一張床,雅各日間事情,晚上睡覺,畢加索只好日間用這張床。那時他的繪畫生涯正處於藍色時期,1989年在藝術市場上以3億法郎成交的藍色自畫像,就是這段時期的作品。

　　 生前貧窮潦倒,死後名滿天下,這個框框可以將許多藝術家框進去,唯獨畢加索是個破例。他生前死後,都金玉滿堂,尚有一長串女人,以她們的青春、仙顏、痛苦、屈辱來為他的樂成鋪路。

　　 畢加索一生有過七個女人———兩個妻子五個情人。提到畢氏和他的藝術,不能能不提及這串女人,她們都先後成為他的模特兒。馬特蓮娜是他藍色時期的情人,奧利維爾是他粉紅色時期的情人。奧利維爾對畢加索的第一印象是:小個子,黝黑,矮胖,猶豫不決,也使人不安,但他眼光炯炯有神,透出難以抵制的魅力。

　　 第一次天下大戰後,美術界有回歸古典主義的傾向,安格爾、雷諾阿都紛紛放棄立體主義,重歸現實主義,畢加索自然也備受影響,但真正影響他的藝術氣概的,是俄羅斯芭蕾舞星奧爾加。1918年他正式迎娶了這位優美正經的女人。在這位夫人的影響下,畢氏締造了他的畫家生涯中最平和的一批肖像。

　　 有些談論家把畢加索的七個女人,劃分為他作品的七個時期,一提起瑪麗•泰雷茲,就知道這是他的“超現實主義時期”。1927年,畢加索在拉法耶特闤闠門口看中了瑪麗,他拉着那時只有17歲、比自己小30歲的瑪麗說:“我是畢加索,我們可以一起干一番事業。”

　　 這位有着希臘鼻的女孩子今後成為他的模特兒兼情人,還為他養了一個女孩。那些日子,他還未與奧爾加仳離,他畫的人物變得形狀柔和,線條卻又直又硬,這位具有希臘式面貌的女人,在他的筆下釀成了正面和側面的縫合體。

　　 畢加索為人粗暴,寡情,自私,一毛不拔。仳離的妻子,分手的情人,休想從他那裡帶走一張畫。他一面行使朵拉,一面指着她鼻子罵:“你對我沒有吸引力。”他的家庭生涯陰森恐怖,絕無幸福可言。他與奧爾加娶親前,把她帶回去見他母親,怎知他母親竟然對未來的媳婦說:“你不要嫁他,沒有一個女人跟他生涯會幸福的。”事實證實,這位為他脫離俄羅斯祖國、脫離芭蕾舞生涯的優美婦人,婚後被畢加索侮辱、中傷、遺棄,日子過得愁雲幽暗,眼裡永遠帶着鬱悶,仳離后鬱郁而終。

　　 七個女人當中,沒有誰跟他有過快樂,在他身邊在世都不容易。他的畫坊就像《大紅燈籠高高掛》的喬家大院,充滿了女人的哀怨、痛苦和壓制。那些青春興旺的尤物兒,備受他行使、剝奪,人生的精髓都被奪走了,精神都給抹殺了、壓碎了。他死後尚有四個女人在世,第一個在法國南部修道院隱居,第二個在他死後四年上弔身亡,遺孀雅克琳於1986年吞槍自殺。

分而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