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死去的真實原因
一個字和另一個字的婚戀
在方塊字的天下里,有兩個字相愛了,可是他們總到不了一起。每當被人們寫出的時刻,他們總是相隔很遠,有時刻隔着幾行,有時刻隔着幾頁,有時刻隔着幾十頁,有時刻甚至不在一本書里。在他們兩個之間,每一行都像一條河,每一頁都像一堵牆,每一本書都像一座山。他們經常被忖量煎熬着,在極端的甜蜜中也忍受着極端的痛苦。終於有一天,他們發展到了被允許娶親的歲數。他們一起來到了造字者那裡。
“請讓我們娶親吧。”他們請求說。
“你們真的相愛嗎?”造字者問。
“是的。”
“相愛紛歧定都要娶親,你們一定要娶親嗎?”
“是的。”
“那好吧。”造字者說,“你們娶親後有三種生涯方式可以選擇。一、誰也不會限制誰的意義,在相愛的同時仍然可以保留着自己的完整。這種方式是讓你們作為兩個自力的字去相愛。按新潮的看法,是在相愛的同時依然擁有自己的個性。二、你們只為相互而活,誰脫離了另一方都無法存在,你們只有在一起時才會具有意義。這種方式是讓你們作為一個詞去相愛。從傳統的角度,這種對相互的堅守固然是一種珍貴的浪漫。三、這種方式是最通俗的方式,也是絕大多数字婚後的方式,在這種方式里,你們和對方在一起時是有意義的,然則和其餘字在一起時也有其餘意義,也就是說,對方可以是你們很好的同夥,但脫離對方並不是唯一的選擇,你們的戀愛在這種狀態里也很溫暖,然則並不純粹,甚至有時刻,你們的戀愛並不像戀愛……”
“不要這種!”兩個字一起說。他們選擇了第一種作為兩個自力的字生涯在了一起,如天和真,公和主,沙和發,十和分。他們在一起時是有意義的,然則這種意義果真並沒有影響他們各自的自力和完整。他們經常被人用在一起,然則一個小小的標點符號就可以把他們毫無牽涉地離隔。有時刻甚至不需要標點符號,一個玄妙的語氣停留都市讓他們之間的界線涇渭明白。一次,一個小學生就這樣用他們造了句:“今天的無邪好。”另有人這麼使用他們:“你怎麼才得了七十分?”
日子久了,他們對自己的這種狀態也疑惑起來。他們以為,他們在一起是那麼同床異夢,像是在各自的心裏旅行。
“我怎麼總以為我們不像結過婚的樣子呢?”一個字說。
十萬兩黃金的喜悅
“更像是同居。”另一個字也說。
他們找到了造字者,請求他允許他們換成第二種方式,造字者贊成了。於是他們釀成了牢牢偎依的兩個字,走到那裡都形影相隨,而一旦脫離就都失去了意義。就像躊和躇,琵和琶,尷和尬,蜻和蜓,蜘和蛛,咖和啡,乒和乓,蝴和蝶。只要一個字泛起,另一個字肯定也在一邊。若是單獨的一個字,這個字就失去了內在和靈魂。他們只有相互,再無其他。
兩個字這樣生涯了一段時間,固然,最先時他們是很知足的,以為這真是仙人眷侶的日子,無可挑剔。可是,逐漸地,他們就對相互的面容冷漠了,直至厭倦。
“你不以為我們這樣的生涯很沒有意思嗎?”一天,一個字向另一個字質詢。
“你是不是想再換一種方式?”
“若是可以,為什麼不呢?”
他們第三次找到了造字者。
“這是你們最後一次時機了,你們可要穩重思量。”造字者說。
“我們思量好了,橫豎其他兩種方式我們已經知道了,這種就是不盡人意,我們也沒什麼可埋怨的了。”兩個字說。
於是,他們來到了第三種狀態里。這一次,他們真是快樂極了。他們發現他們既有相當的自由,又可以隨時保持着聯繫,既可以在有興緻時待在一起,又可以在膩煩時去和其餘字舉行新的搭配。這使得他們既品嘗了家庭的溫暖,也擁有了去邂逅其他美妙境遇的可能——這真是一種最理想的方式!他們不止一次地慶幸着自己的選擇。
遺憾的是,一段時間之後,他們對這種狀態也發生了異樣的感受。他們最先以為這種方式既不如第一種瀟洒,也不如第二種純情。既不能擁有第一種的曠達肆意,也沒有第二種的深刻專一。愛,是有的,然則這愛並不神聖。情,也是有的,然則這情並不高潔。他們的戀愛和他們的詞性一樣,既和原來的誰人字適用,也有着與其他字組合的多種可能——甚至事實。他們看似左右逢源前後不失,實在只是一種油滑的妥協和庸常的投契,可他們必須得在這不高不低不青不紅的狀態中走完自己通俗的情緒運氣。由於,他們已經沒有其餘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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