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茶的哲學

生涯就是哲學

　　今天早晨起來，陽光柔和，微風掠面。你順着人行道往學校或公司的偏向走，溘然瞥見前面一位老太太摔倒，這時你絕不猶豫地趨前扶她起來，問她受傷沒有。

　　你為什麼這麼做？這個問題值得想一想，不要容易回覆“由於我以為應該”或者“由於我喜悅”。

　　前幾天的一個早晨，天色幽暗，風雨交加。你在統一條人行道上走，望見有人摔倒，卻自顧撐着傘走已往了。

　　為什麼同樣是你卻有兩種相反的待人態度？

　　豈非是天氣影響你的心情，心情在決議你的行為？仔細反省一下，似乎不是云云單純。人的任何行為背後都有一個信心做為預設。譬如當我輔助別人時，我心中信託：人與人應該相互扶持，人類形成一個人人庭，人生是有意義的，別人會在我需要時伸出援手。反之，當我拒絕輔助別人時，我心中信託：人與人各自伶仃，人類並無配合關切，人生難免老死，我也無法逃避運氣的擺布。

　　問題是：你有時樂於助人，有時又拒絕助人，豈非是在心中同時接受兩套相反的信心？若是是的話，你又若何認定自己是“一小我私人”呢？你怎能期望別人領會你？甚至，你領會自己嗎？

　　若是你對這些問題以為好奇，想要進一步探索謎底，那麼你就走上哲學之途了。哲學是用對照系統的方式去思索人生的徵象，然後為人生的種種決議提供指引。為了找到自己心中事實潛存着哪些互不兼容的信心，進而予以疏導、整理、融合，使其显示統一的態度。這種“化隱為顯”的事情，是哲學上要害的第一步。哲學之有益於人生，也由此最先。這是任何人都可以做獲得的。

　　確立自己心中的基本信心后，我們在人生蹊徑上就可以免去許多不需要的疑心、彷徨、掙扎、挫折。天氣不能再影響我們，由於我們心中自有溫暖的陽光；環境不能再滋擾我們，由於我們心中自有堅定的主張。我們可以活出真正的自我，不僅內外如一、內外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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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始終清晰自己正在做什麼，以及為什麼這麼做。

　　固然，從外表看來，這樣的人有時讓人以為頑固、自信或狂妄，有些人也確實打着“擇善頑強”的招牌特立獨行或標新立異。我想，這是“矯枉過正”的效果，因此哲學家無不強調反省慎思及自我約束。希臘哲學初期最著名的兩句格言是：“熟悉你自己”與“凡事皆勿太過”。孔子則主張勤學深思與忠恕之道，因此他一方面勇於堅持理想，“知其不能而為之”，另一方面則“毋意、毋必、毋固、毋我”，显示了溫良和樂的人格特質。

　　由此看來，頭腦的功用真是偉大。人可以依附頭腦突破有限的時間與空間，掌握自己心裏的真我，亦即不受天氣、環境、人群所羈絆的自我。這個自我，既有清晰的信心，又有明確的偏向，因此一顰一笑、一举手一投足、一言一行都是異常真誠、異常紮實的。不僅云云，頭腦還能引領我們樹立風範，見賢思齊，使我們在面臨重大決議時想一想：若換了是孔子，是耶穌，是蘇格拉底，是佛陀，或是其他聖賢，處在我的情形時，又將若何決議行止？

　　云云念頭一轉，平通俗凡的人生就可能展現壯闊的波濤，熱潮迭起。

　　人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珍惜，由於其中充滿了新的挑戰，等着你以新的精神去響應，從而開拓新的人生境界。

　　有人說：生涯就是文化，生涯就是教育。我們也可以說：生涯就是哲學，不外還須加上一個小小的習慣，亦即思索。孟子一定人的尊嚴，聲稱“人人有貴於己者，弗思耳矣”。只要養成思索的習慣，生涯的質量自然會隨之提高，生命的內在也將更為充實。

　　哲學簡直是我們品味人生的最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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