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以來, 國內的《周易》研究開始受到科學主義的干擾甚或批判, 這一趨勢由於行政的干與, 使之本應由學術界解決的問題, 成了新聞界和社會各界普遍關心的問題。這樣以來, 使之《周易》研究的方向性問題受到學術界內外的格外關注。由此反映出的問題表明, 儘管自文化熱以後出現了《周易》研究的眾多的成果, 但是, 這些成果本身所反映的大多是《周易》的應用性, 對《周易》的更為深刻的屬於基本的哲學本體論原理, 則發掘的不夠, 使之沒有完成對現代社會所確證的內容給與本質的反思,所以,當出於某種價值觀進而使用科學主義對《周易》和《周易》研究進行批判時, 儘管這些人知道科學所面臨的和科學所帶來的問題並不比《周易》研究帶來的問題少, 然而 ,他們還是毫不客氣的揮動着科學主義的大棒向《周易》的研究進攻。我們看到, 儘管這一進攻表現的是那樣的軟弱無力, 我們還是要分析這一現象的本質所在, 使對《周易》的研究能夠深入進行下去。
一、科學主義的來源
在西方哲學中, 當理性衝破中世紀的神學束縛, 帶來了文藝復興后的思想解放時, 以理性論和經驗論的哲學有力的促進了人的存在形式的空前改變, 隨着實驗科學的發展所帶來的物質利益, 科學主義的思潮產生了。正如辛立州先生所言: “文藝復興,被歷史學家讚譽為‘世界的發現’和‘人的發現’的偉大時代,這兩大發現,之所以偉大,是因為它們打破了中世紀神學對於人的生命力,創造力的扼殺,打破了中世紀神學對於科學的壓制,解放了人的個性使其獲得了自由發展的無限前景,推開了近代科學殿堂的大門使其迅速登殿升堂”。
科學的發展和隨着科學轉化為技術, 從而帶來了生產力的進步, 實現了人對物質的可操作性, 進一步滿足了人對物質的需求, 在這種利益面前, 一切唯科學而是從的科學主義開始佔據了人類的理性殿堂,使之科學和技術的理性取代了對人類的理性的支配的權力,這時人的理性成了科學的理性, 科學成了理性的代言人。使之人類文化的一切都以科學理性作為標準, 科學主義完全垄斷了一切。科學到科學主義的轉變, 使科學成為一種世界觀,這時, 科學成了哲學的主人,而哲學只能成為科學的奴僕。
如果說, 自文藝復興開始的理性復興而帶來的科學的發展使科學主義成為理性的模式是一種理性的進步, 那麼, 當使科學主義成為理性的權威從而取代哲學而成為世界觀時卻是理性的衰落。由於理性的衰落,歷史已經表明了這一點: 近代科學帶來了對客觀物質世界的不斷認識,但同時也帶來了普遍的問題。正如恭弘=叶 恭弘平先生所言:“當代科學技術為人類解決的問題與給人類帶來的問題一樣多, 它對人類的建設性作用與破壞作用幾乎同等規模”。 科學技術給人類帶來的問題和它對人類的破壞作用的原因, 辛立洲先生指出: “自文藝復興以來,處於支配地位的人生目標是對豪奢生活的追求,人為此而貪婪於財富和金錢”,這導致了:“一、全球整體意識的空白”;“二、人的自我認識的不成熟”; “三、利潤、自然、道德三者價值本位的失衡”;“四、科學研究的外向性局限”。顯然, 這是科學主義的必然結果。因此,辛立洲先生提出把“調整人生目標,重新認識人生價值和意義, 拋棄積習已久的對經濟富裕的貪得無厭的追求,改變把豪奢生活作為人生目標追求的現狀,樹立一種新的精神追求目標”,而這一新的精神追求目標,正是“東方民族的傳統生活觀念”。正是對這一傳統觀念的研究, 和為了解決科學技術給人類帶來的問題和尋求它對人類的破壞作用的原因使我們重新研究以《周易》為起源的中國哲學。這說明, 時代要求中國哲學的的復興。縱觀人類的近代哲學,自從科學成為人類認識宇宙萬物的主要手段之後,哲學變成了科學的廉價說明書,哲學在科學的外衣下維持生存。終於,怪圈發生了,科學在當代所遇到的認識論困難,終於又重新要求哲學為其解決。由於這一原因,也導致科學的內向性發展,把科學的對象指向人的自身,是“認識你自己”的深入。科學的這樣的發展方向,必將改變以往的科學模式而導致哲學的復興。我們看到,科學的模式從文藝復興以後,雖有相對論衝擊,至今沒有多少改變,這個培根---伽利略的物理模式將伴隨着內向性發展轉向對人體科學的研究而改變自身的模式。反思表明, 哲學的困境表現為本體的失落,因此,衝出困境的方法是哲學本體的回歸。具體講, 就是要反思古希臘亞里士多德的本體論的起點, 對應於中國哲學的,則要反思《周易》:“形而上者謂之道, 形而下謂之器”的形而上學基礎,從而去發現存在的更為一般的形式。也就是說,哲學應回到其自在的本質中去建立自身自為的自在存在。而《周易》的哲學模式的本體性, 是實現以上目標的最好的參照系。
人類存在的問題表明, 這一切都是科學主義的世界觀和方法論帶來的必然結果, 然而, 在我們尋求以中國文化作為參照系, 反思人類的理性的時候, 卻有人揮動科學主義的大棒, 口誅筆伐。這恰恰證明了日本學者星野芳朗的觀點, 他說:“在現實中,……有自己堅定主張和信念的科學家是極少數。並且, 他們還經常遭到來自行政和政治方面的敬而遠之的冷落。另一方面,那些喪失了學術能力, 投身到政界的科學家們, 在政治舞台上卻倍受歡迎, 所以對於這類科學家的言行著述, 如果認為都符合科學本身的發展邏輯, 那將是大錯而特錯了。在這種情況下, 他們只不過是用科學術語粉飾起來的某種政治邏輯的辯護士罷了”。
二、不能用科學主義的方法研究和應用《周易》
所謂的科學主義的方法, 是指把在科學技術中應用的方法推廣應用到人類的一切理性領域。
科學的方法論模式是: 以培根--- 伽利略的机械論物理模式作為理論基礎, 把客觀世界的內容不斷的邏輯的分解區分為獨自的要件形式, 以此, 使要件具有自身的被机械割裂后的邏輯的規律。顯然, 這一方式是西方哲學把物質作為與精神獨力的要素帶來的結果。當我們尋求走出這一方式的方法而研究《周易》時, 由於科學主義的影響, 有人也使用科學的稱號冠以《周易》, 其用心是好的, 但是, 由於上述的科學方法論與《周易》哲學原理的相悖, 這不但不能正確的發掘《周易》的寶藏, 而且給科學主義的大棒留下了揮動之處。所以, 正確理解《周易》是一本什麼性質的書, 是研究的前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