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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經:彖傳之乾元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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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經:彖傳之乾元之道

  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雲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終始,六位時成,時乘六龍以御天。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貞。首出庶物,萬國咸寧。

  乾彖這種語言不是嚴格的概念語言,這是具體的漫畫式的語言。漫畫式的語言重要的是要了解它的意義,要了解這種具體的語言它表示的是什麼意思。“陰陽以氣言,乾坤以德言”,這表示乾坤兩卦之德要通過氣來表現。乾卦是代表純陽,以“九”代表陽;坤卦是代表純陰,以“六”代表陰。陰陽以氣言,通過這個氣的發展表現一個什麼德呢?從初九到上九這個純陽的發展表示一個健行之德。健行是德,性德的“德”,不是嚴格的道德(virtue)的“德”。乾彖就是總起來判斷乾卦的本性,這種判斷的語言很有啟發意義。唐君毅先生叫這種語言做“啟發性的語言”,用具體的詞語表示,所以是啟發性的。這種啟發性的語言不是嚴格的概念的語言,既不是概念的語言,同時也不是嚴格的科學的語言,科學的語言一定從概念語言來。

  “大哉乾元,萬物資始。”這兩句話是概念的。下面說“雲行雨施,品物流行,大明終始,六位時成,時乘六龍以御天”。就不是概念的語言,是漫畫式的語言。這個落在六爻的層次上講話,六爻一定要從下往上畫,初九、九二、九三、九四、九五、上九。這個“上九”為什麼不叫做“九六”呢?“初九”為什麼不目l{做“九一”呢?“九六”、“九一”是不通的。“上”與“初”表示“位”。初是始,初放在前面,就是重視始,這是陽爻剛開始,所以放在前面。發展到最高不說“九六”,說“九六”就涵着有“九七”,所以不說“九六”,而說“上九”,表示到這個地方是最高位,沒有超過它的。所以說:“初、上、九、六,二、三、四、五,八字命爻。”下面漫畫式的語言就是落在“初、上、九、六,二、三、四、五”所命名的爻上講話。

  具體的宇宙都可以用陰陽表達,乾卦就用陽表示,乾卦就代表光明,它是一個創造性的原則,故日“大明終始”。“初九”是一位,它是始,“九二”、“九三”、“九四”、“九五”、“上九”都是一位,每一位都在時間中,所以六位依時而成,隨時而成,故日“六位時成”。“時乘六龍以御天”是漫畫式的語言,隨時乘着這六龍而駕御天地萬物。御是統,跟上面“乃統天”的統一樣意思。“以御天”就是統御天地萬物,將天地萬物都控制在這裏面,這是涵蓋性的。乾卦是一個導言,是一個綱領。

  乾卦是一個綱領原則(1eading principle),表示這個綱領涵蓋得住,涵蓋得住表示這個綱領還有些隸屬的原則。必須有附屬的原則,那個綱領原則才能涵蓋天地萬物,天地萬物都可以說在內,都可以用這個綱領原則去解釋。不是只講綱領原則,綱領原則裏面就藏有那個附屬原則。附屬原則不能做綱領,它一定在這個綱領原則之下。分解地講,分開講兩個原則,但表示這個綱領原則的時候就要替那個附屬的原則留一個地步,留一個餘地,在那一個分際上附屬原則就藏在那裡了,就進來了,就含在裏面。它含在那裡,它是以這個綱領的原則作它的綱領的,這個綱領要領導就要領導到這個地方來,“統天”就從這個地方說。

  乾元是綱領性原則,就是說它可以容納另一個原則進來,另一個原則就在“各正性命”那個“各正”的地方進來,也就是在“利貞”那個地方進來。哪一個原則進來了呢?就是坤卦代表的那一個原則。就在“各正性命”的地方,在這個層次上把坤卦的原則容納進來了。因為萬物各正性命,落在萬物上講,不只是道。粉筆要成一個粉筆,桌子要成一個桌子,不只是一個道就完了,它還有質料因(material cause)。所以,坤卦的保聚原則就藏在“各正性命”裏面。

  “時乘六龍以御天”純粹是漫畫式的語言,這句話就是圖畫。我們說乾卦每一爻是一條龍,象徵自然現象的變化,山河大地不管怎麼複雜,統統可以用這種圖畫來表象它。因為這種是古典的語言,讀典籍要了解它詞語的意思。現代人不能讀古典,因為現代人的頭腦習慣於西方的概念語言、科學的語言,習染太久了,所以對古典那種不是很嚴格的概念化的語言很難看得懂。你跟他們說不通的,也不必跟他們辯,跟他們辯是永遠辯不通的,噦嗦不堪。有些學者對於義理是不通的,死在西方那個概念語言之下。西方概念語言你要用得好,必須要反省一下,要了解那個語言是在哪一個層次上這樣表示。你要知道中國古典用的雖然不是概念語言,但它的分際不亂的。說話的分際層次不亂,它這個分際是這個意思,現在用概念的語言把它表達出來,但不能錯解。現代人對古典完全不能懂、不相應,死在西方概念語言之下,一竅不通。孟子當年就說“不以辭害意”,這就是說對一句話要有了解。

  老子說:“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魏晉時代根據道家這個意思討論:我們的語言究竟能夠盡意呢?還是不能夠盡意呢?已經討論得很清楚,有三派學說:一、言不盡意;二、言能盡意;三、盡而不盡。“言能盡意”派主張語言能把心中所想的意思表達出來。什麼時候言能盡意呢?能盡意的語言一定是科學語言。科學的語言一定能夠盡意,科學語言能夠盡的意一定是科學的意,即科學的真理。有屬於科學的真理,有不屬於科學的真理。譬如說,老子說“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可道之道”就是科學的真理,可以道說的,就是可以用名言表示出來,以科學語言表示的道是科學的道。那麼,另有一種“不可道之道”,是科學的語言不可能盡的道。所以老子的《道德經》一開首就分開兩個世界:“可道之道”與“不可道之道”。“不可道之道”就是不可以用我們平常的語言道說得盡的,這就涵着說,一定的概念語言在這地方無效,不能用一定的概念去謂述它。我們所說的概念都可以用一定的名言表示出來,不可道就是不能夠用一定的概念去謂述它。那麼“不可道的道”是什麼道呢?你總要承認有這個道呀!道家講的道就是“不可道之道”,“不可道之道”就不是科學的道。

  可說的道就是維根斯坦《名理論》所說的“命題”,命題的世界就是可以用命題表示的世界。維根斯坦只承認這種語言,這種語言可以成知識,所以叫做有意義。但是,維根斯坦也不是像後來邏輯實證論所說的,他還承認有一個世界是不能用命題表示的。不能用命題表示就是老子所說的不可道之道,維根斯坦並沒有說可以把這個取消,他只說形而上學的命題不是知識的命題。維根斯坦以為只有科學才代表知識,形而上學不代表知識,但他還承認有一個不可道的世界,那是屬於神秘世界。譬如,美、善。那個神秘世界並不是很了不起的神秘,照我們平常說,美、善都是可以說的。如果站在科學的立場說,要承認一句話有意義,那是完全的知識意義,那麼這個科學知識當然沒有美,沒有善。那就是說,美、善不能夠用科學命題來表達,因為美、善不是對象的一個特性。所以後來實證論就乾脆說形而上學沒有意義,形而上學裏面那些命題都是me肌inde58,因此就說形而上學裏面那些命題根本不是命題,是假命題,是概念的詩歌。照康德的哲學系統,美、善是可以講的。照維根斯坦本人來說,也並不說美、善沒有意義,他只是說美、善是一個神秘的世界,不可以用邏輯命題去表達。這個說法是可以的。

  從維根斯坦的《名理論》發展到邏輯實證論,大家以為新鮮東西,了不起。其實中國魏晉時代早討論清楚了,而且比他們講得清楚。魏晉有三派,“言可盡意”是一派。“言可盡意”,那就是科學語言,那已經承認了。科學語言可以盡意,而科學語言所盡的意一定是科學的真理,並不是上帝的真理。科學語言裏面沒有上帝,但宗教家還是天天講上帝,上帝還是可以講。科學語言所盡的意也不是老子所說的道,但是老子那個道也可以講。主張“言可盡意”的是歐陽建,另一派主張“言不盡意”,那是苟粲。苟粲等所言不能盡的意一定是老子說的不可道之道之意,就像上帝那個意一樣。所以苟粲說聖人之意“蘊而不出”。聖人之“意”永遠表達不出來,六經只是聖人的糠秕呀!六經是一個語言,六經是聖人的糠秕,那就是說,這個語言所表示的聖人之道只是糠秕啦,聖人的真正旨意是蘊而不出的。“蘊而不出”就是藏在那裡,永遠不表現出來。六經都是表現聖人的道理的,但六經這些語言只是聖人的糠秕。這個糠秕的意思,子貢就表示出來了,子貢說:“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論語·公冶長》第五)夫子之文章就是夫子之言論行動,夫子哪裡有做文章呢?文章就是生活中的言論行動。這些“文章”就是萄粲等人所說的“聖人之糠秕”,這個就是子貢說“可得而聞也”者。但是,性與天道不是我們的科學語言可以盡的,性與天道的問題永遠說不明白,你也聽不懂。此所以子貢雲:“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這並不表示聖人對於性與天道沒有他的看法,他有他了解的方法,他了解,但他不大常說就是了,說出來你也不一定懂。所以子貢說“不可得而聞也”。

  苟粲等主“言不盡意”說,認為聖人之意“蘊而不出”,所以“六籍[六經]雖存,固聖人之糠秕”(按:苟粲等之主張可參見《三國志·魏書·苟或傳》注引)。這些話不是聰明人妄說的,是有根據的,在《論語》上就可以找出根據,前面講過子貢的話就是一個根據。孔子自己也說:“予欲無言。”子貢接着問:“子如不言,則小子何述焉。”孔子答:“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論語·陽貨》第十七)這句話就很有啟發性,是啟發性語言。從《論語》這兩段話可以知道,主張言不能盡意是有道理的,有根據的。聖人之意“蘊而不出”,永遠藏在那裡,就看你懂不懂。

  “盡”字是很美的,先秦儒家經典很喜歡講這個“盡”字,那是另一個層次所說的“盡”。孟子說:“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則知天矣。”(《孟子·盡心上》)《中庸》日:“唯天下之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

  “名言能盡意”那個名言與意的關係是一對一的關係。照羅素說,名言與意的關係有一對一的關係,有一對多的關係,也有多對一的關係,都是在科學範圍內。說“言能盡意”的歐陽建也很實在,就是西方講的實在論,那個人頭腦很清楚,很科學。反對“言能盡意”的是苟粲,他主張“言不盡意”。苟粲是絕頂聰明的人,他所言“言不能盡意”那個不能盡之“意”一定是形而上的,形而上的玄理跟“言能盡意”是兩極。第三派出來就是王弼,王弼主“盡而不盡”說,他認為就是老子所說的形而上的不可道之道也是“盡而不盡”。王弼最聰明,《易經》的語言就是王弼說的“盡而不盡”。魏晉時代就有這麼三派了,現在講名理論講邏輯實證能分析得這麼清楚嗎?“意義”涵義多得很,為什麼一定要限於科學知識呢?科學知識是科學的意義,講美是美的意義,講善是善的意義,意義多得很呀!

  乾彖“大明終始,六位時成,時乘六龍以御天。”是圖畫式的語言,落在乾卦的六位上講。六位就是六爻之位。但是,它還是表示乾卦的這個綱領原則。通過乾卦這個“六位時成”來統天御天,這表示什麼呢?你們讀下段“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乾元就是天道,天道不會變化呀,氣才能變化,那麼這個地方說“乾道變化”怎麼了解呢?這不是嚴格的概念語言,是漫畫式的語言。為什麼說“乾道變化”呢?“六位時成”就是變化,有時間性,有空間性。道沒有時間性。也沒有空間性,因此不能說道有變化。我們是通過乾卦來象徵地表示乾道,這個“六位時成”不就是乾卦嗎?乾道不會變化,是“六位時成”這個氣的變化倒映到道上成“乾道變化”,陽氣之六位倒映到乾元之道上而說“乾道變化”。倒映就是反射、反映。這個漫畫式的語言是這樣形成的,你可以把它的漫畫性拆掉,變成概念的語言。這樣才可以了解古典而能現代化,才能把它用現代語言講出來,都有一定的講法,不是隨意講的。

  “乾道變化”一句中“變化”一詞不是描述語,不是天道的一個謂詞。“變化”是陽氣之六位反映到乾道上面而說“乾道變化”,事實上還是氣在變化。那麼,你可以說“六位時成”這個氣的變化就象徵著道的創造性,象徵著乾元之道的創造性,而不是象徵道的變化。陽氣的變化倒映到道上來而說“乾道變化”,在乾道變化的過程中各正性命,這個過程是通過氣的變化象徵地表示的。故雲:“乾道變化,各正性命。”“正”是動詞,主詞省略了,這句的主詞是“萬物”,意即:在這個變化的過程中萬物分別地皆得以正其性命。

  王充說“性成命定”,性命是兩個概念,你的性成,你的命就定了。“性成命定”可以從兩方面說,王充說的是“用氣為性”,是氣性,才性也屬氣性。但“性成命定”這句話也可超越地看,完全從理上看。從乾道這個地方看,這個“各正性命”就是超越地講,是從乾道的理上講,是“用道為性”,命是命令的命,是命令的應當之命,不是命運的命。義不容辭,不當說謊就不當說謊。這個地方“各正性命”是從天道說,根據《詩經》說,這個道就是“天命不已”之道。

  “各正性命”接下去就說“保合太和,乃利貞”。“各正性命”通過保合太和達至“利貞”。“各正性命”是成其萬物,每一個東西都得其成,所成萬物一定要保持相互之間的合作,這就是“保合”,不要衝突。然後提高一層才能達至“太和”。太,大也,至也。和,和諧也。乃,至於,達到。到“保合太和”的時候才有一種結果,才能講“利貞”,就在“保合太和”這個層次上講“利貞”這兩個字。“乾道變化”前面那一段屬於“元亨”的階段,“保合太和”屬於“利貞”的階段,“元、亨、利、貞”四個階段,大分兩個階段,這是儒家道德形上學所嚮往的最高境界。

  《易傳》講乾元之道,乾元之道根據《詩經》‘‘天命不已”來。乾元即是形上實體(metaphysical reality)。《中庸》言“誠”也是當作一個形上實體看,不只是道德的。把個人道德上表現的“誠”擴大化,誠的意思是真實無妄,這個真實無妄不但在人這方面說,就是宇宙那個最高的實體也是真實無妄,虛假就不成了,虛假就沒有“天命流行”。佛教看天地萬物後面的根據是無明,無明就沒有真實,所以如幻如化。那是一套宇宙觀,那一套宇宙觀跟儒家根本衝突,儒家講誠體流行,所以儒家不贊成佛教。但佛教也能成一套學問,要了解佛教很難。

  《中庸》講誠,誠是宇宙間那個形上實體,這跟《易傳》講乾元的意思一樣。因此,濂溪以“誠”合釋“乾元”說道體。“元、亨、利、貞”四個階段,“元亨”屬於“誠之立”,“利貞”屬於“誠之復”。所以吳草廬贊濂溪“默契道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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