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沭天下
“與天地相似,故不違;知周乎萬物而道濟天下,故不過; 旁行而不流,樂天知命,故不憂;安土敦乎仁,故能愛”。
天地就是宇宙、太陽、月亮的運行,有一個固定的法則, 絕不能變。春夏秋冬、白晝、夜晚、南極、北極,一切的變化 都是固定的。而《易經》學問的原則亦相似,真理的準確同宇 宙的法則一樣是固定的,所以人類提出來的任何學問,都不能 違反《易》理的法則,也不能超出《易》的範圍。《易》是天 地的摹本,天地是什麼樣子,《易》就是什麼樣子。亦即相似相 同,所以《易》以與天地不違,一切合於然之道。《易》與天 地合其德,合其明,合其吉凶。宇宙間有天地,《易》則有乾 坤;天地生萬物,乾坤生六十四卦;天地有幽明、死生、鬼神, 《易》則也有幽明、生死、鬼神。天地彷彿有“智慧”,他的 “荇慧”遍及於萬物,他的規律含在天下一切事物之中,沒有絲 毫的遺漏和差忒。《易》與天地完全一樣,《易》的智慧普遍存 在於六丨•四卦之屮,而又普遍是在反映自然界萬事萬物的問題, 《易》之道是在普遍反映着萬事萬物的規律,能夠解決天下所有 的問題。可以說,天下的一切事物,一切問題都在《易》的作 用範圍之內。對於造化來說,他全面、周到,一切事物都逃不過他的作用,絕對沒有絲毫的遺漏和差忒。《易》的發展變化反 映天地的發展變化。孔子認為,天地是自然的,《易》也沒有人 為。因此老子也說“人法地,地法大,大法道,道法自然”。法 就是效法,我們人生的境界始終與宇宙的法則、天地的法則合 在一起,也就是說,人不可違背大自然的原則。
“知周乎萬物而道濟天下,故不過”。這個“知”就是智葸 的智,古文知與智是相通的。孔子在這裡是說,通懂了《易經》 以後的人,萬事萬物無所不通,智慧可達到聖境。中國文化以 儒家為智慧的代表,一般人都把儒者當成了很高的知識分子, 儒家也就自我追求智慧的境界,認為一個飽讀經書的儒者什麼 事情都要了解,否則便認為是恥辱。所以作為一個真正的知識 分子,天下事要無所不知,不但要上懂天文,下知地理,還要 中通人事,乃至萬事萬物的理都要清楚。達到這個境遇便是 “知周乎萬物”,智慧周遍了所有的學問。等到一旦出來有所做 事,不論你做哪一行,都有所作為,都可以達到為人做貢獻的 目的,便可“道濟天下”,這個“道”就是能成功大業,能為人 民做出貢獻,有動力、有方法,他能夠救濟這個天下。儘管會 有很多困難,但“故不過”,不會有過錯,也沒有大的過錯,這 是學《易》的價值。
“旁行而不流”。“旁行”是無所不通,是知識普遍的意思, 乃至卩J以說旁門左道,什麼都知道。但是,“旁行而不流”,替 喻在解決一些特殊性問題時,雖然有時候迫不得已也會用些旁 門左道的手段,但是不會辜負初衷,違背原則,絕不會過分, 而更不會失於不正當之流。採取“旁門左道”的特殊方法或手 段只是為了解決問題,而絕“不”是人下之“流”。如公安局在 破某些特殊性案件,有時也會打入犯罪組織內部,或者有時利用一些旁門左道,以達到破案的0的。而權力廣泛推行而不流 溢淫濫。
“樂天知命,故不憂”。天是自然界,樂天就是知道宇宙的 法則,順應自然,合於自然;知命也就是知道生命的道理,生 命的真諦,乃至生命的價值,命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客觀 規律,知命就是順應客觀的規律。樂於天然而知其命數,知道 自然,亦知道天命,永遠是樂觀的人生,無所憂愁,所以沒有 什麼煩惱。孟子曰:“莫之為而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 孟子也以天為自然,以命為規律,與《易》的思想完全相合。 《易經》是以樂觀的態勢看待人生的,人若欲真正的樂觀,只有 從觀念中懂了《易》的法則。“樂天知命”四個字是中國文化對 於人生最高修養的一個原則。
每一個人都希望自己的一生是幸福的,只有真正清楚地認 知了自己,才有可能獲得成功的人生。所謂學《易》者無憂, 因為痛苦與煩惱、艱難、困阻、倒霉……都是生活中的一個階 段,得意也是。每一個階段都在變化,因為天下事沒有不變的 道理,人到了某一個階段,他就變成另外的樣子。往往很多人 不r解人生,更不認知自己。這是千古以來就存在的一個最難 解決的問題。
有個故事叫“異獸”之謎。獅身人面的動物叫“異獸”,在 一處人生必經之路的路口,向匆匆忙忙的過路人提出了一個問 題:有一種動物,他在早晨的時候是四條腿,在中午的時候是 兩條腿,在晚上的時候是三條腿,那麼這個動物是什麼呢?過 往的人回答不上來,就被獅身人面的“異獸”吃掉了。
年輕的智者在路過的時候,說出了最終的答案:“這個動物 就是人。”人面獅身的異獸長嘆-•聲,說:“終於還有人知道這種動物。”然後他大叫一聲就跑到懸崖邊跳了下去。
這個故事說明了什麼呢?說明離我們最近的東西,往往是 最難認識的,大多數人都是&己不認識自己。在人生整個成長 的過程屮,我們可以不斷地認知天地萬物,但唯獨不知道0己 的天命,難以認清我們自己。因為人生的變化在不經意之間經 過了很多階段。幼兒時用手和腳匍匐着爬着走,四條腿時無優 無慮,這是生命成長的初期;等到可以站立起來了,成了兩條 腿時,可走路了,可以奔跑了,也就需要艱苦奮鬥,並要積累 和建立,也因此有了很多惶惑和遊離;到了晚年的時候,我們 所積累的財富、名聲、情感,一切的一切都負累於心,蒼老的 生命讓我們日漸疲憊,腿也站立不穩了,只好借一條拐杖用三 條腿來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