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六爻中的:用九與用六
全部六十四卦中,只有乾、坤兩卦在六爻之外,又多出用九一爻和用六一爻,而卦象只有六爻與爻辭一一對應,這兩爻都沒有與之相對應的爻位,歷來的易學家們稱之為有象無位之爻。這兩爻如下:
《乾卦•用九》:“見群龍無首。吉。”
《坤卦•用六》:“利永貞。”
為何這兩卦又多出兩爻,古今眾多紛紜,大致分為:
其一,此兩爻為全卦之總結。
其二,此兩爻為變卦之中介。
其三,此兩爻為卦德之說明。
其四,此兩爻為爻象之補充。
如此等等,不一而足。我們認為,處理這一問題應將它與另一問題,即“與《易傳》中獨獨乾、坤兩卦各有一《文言》,而餘外六十二卦則根本沒有"這一問題聯繫起來考慮。有一種觀點認為:最初,每卦六爻之後皆有用九或用六一爻,每卦之後又皆有一段《文言》講述卦理。這種觀點是可以考慮的,但證據不足,還嫌猜想的成分濃一些。
從考古學證據來看也是如此。阜陽漢簡《周易》中已經已經完整地出現了初九、九二、九三、九四、九五、上九和初六、六二、六三、六四、六五、上六各爻爻題。(只上九的“上”字殘缺不全。)而阜陽漢簡《周易》的数字卦卻只是用数字八和一來表示的:
阜陽漢簡《周易》保存下來的卦畫僅有五個,它們是:大有卦、林卦、賁卦、大過卦、離升。……這五組卦畫里被稱為陰爻的都寫成八字形,與同墓出土的数字如年表中的八字的寫法完全相同,與包山楚簡、馬王堆帛書卦畫寫法也相同。這裏的陰爻是八字無疑3《周易》卦畫的陰陽爻應是八、一兩個数字組成。
可見,爻題的出現和筮法的演進、和数字卦的定型是緊密聯繫在一起的。它也是考證《周易》文本定型的關鍵要素之一。
那麼,為何會出現“用九”和“用六”兩爻呢?
“九”和“六”的含義已經很淸楚了,我們只須對“用”字進行考察。《說文解字》:“用.可施行也。從卜中。衛宏說。”
許慎對此字的解釋是沿用衛宏之說。而“卜”和“中”二字說明“用”字的結構和“可施行也”似乎關係並不大。可見關鍵問題是:“可施行也”和“從卜中”二者之間的“衛宏說”的本意在這裏並沒有得到合理的解釋。
案:《說文解字》中對“卜”字的解釋是:“灼剝龜也,象灸之形。”而“卜”和“中”組成的“用”字則是會意字,這裏的“中”字可能是“的中”的“中"字,而不是“中間”的“中”字。即,龜卜所“的中”的結果,按照這一結果去做就是所捫的“可施行也”。照着卜筮“的中”的結果去做,這是“用”字的本意。在《周易》的《乾》《坤》兩卦中出現“用九”和“用六”二爻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即,它暗示着全部《周易》要按照陽爻和陰爻所指示的結果去做。“用九”和“用六”的出現,標志著由数字卦向爻畫卦形成時產生的一個特殊判斷標準,也是為了維護筮法的準備性而產生的一個規則。
根據筆者在《周易發生學》一書中對《乾卦》形成過程的考證,用九爻象與前六爻無關。因此,我覺得,用九和用六爻的產生應與《文言》的出現有直接聯繫,很可能是作《文言》者(孔子時代的易學家)補加的批註。這一補加與《小過卦•上六》中的“是謂災眚”如出一轍,原始的本子可以肯定地講是沒有這些內容的。詳細考證可見拙著《周易考古研究•談〈易〉錄》一書“用九用六”條。